正文  第三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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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旁的小鎮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正是街上人多雜亂之時,路邊上殷勤叫賣的小販奮力的賣著自己攤子上的東西,路邊的酒樓飯館在賣這個特色小菜的同時,蒸籠上還蒸著熱騰騰的包子,皓日看看身邊那個已經讒得拚命咽口水,連已經走到了街尾都盼顧不已的小姑娘,心裏不由得一酸,模糊的畫麵又湧現在眼前,也是這樣的街道,也是這樣的行人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輕輕抱著一個同樣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看著那小女孩眼巴巴的望著路旁包子的眼神,皓日心裏一股股的痛意便蔓延了上來,而那稚嫩的少年,竟和他一樣,看著懷中的妹妹,眼神愛惜而痛心。
    那個小女孩是誰……而那少年……又是誰?
    [尊主……]袖子被身邊的嵐兒輕輕的扯了扯,回過神,卻看到那小姑娘盼望而撒嬌的眼神,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著他:[尊主……嵐兒餓了~~]
    看著她這副撒嬌的樣子,忽然想起記憶中那熟悉而陌生的女孩也是如此向身邊的男孩撒著嬌,心中一酸,從懷中撚出一塊拇指大的銀子,放在她手上,淡淡的笑道:[這個世界裏吃東西是要錢買的,拿去,自己去買,我在這裏等你。]
    [恩~]嵐兒脆生生的笑著答道,蹦蹦跳跳的跑了,看著那幼小的背影,他忽然知道了弄月要這個小丫頭跟在自己身邊的用意:那個表麵粗枝大葉的家夥,不想卻那麼細心,偏偏就在自己身邊安置了怎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讓自己就是想傷心也傷心不起來。
    唇邊露出些許笑意,靜靜靠在一家門前的石獅子旁,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靜侯嵐兒回來。
    忽然,一陣撕打聲伴著幾聲怒吼的叫罵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其中傳來隱隱幾聲嗚嗚的狗吠,不知道怎麼心下一慌,忙向那打叫聲處走去。
    隻見一群富家子弟,正拿著石頭打著一隻嘴裏銜著一根大骨的黑色大狗,那狗全身都是躲避時的塵土,髒汙不堪,時不時的嗚咽,卻怎麼也不肯放開口中的骨頭。
    看到這一幕,他心裏卻是一股怒意躥了上來,輕輕一個揚手,一團光華將那黑狗輕輕罩了起來,封住了他對外界的一切聯係,將那些打到它身上的石頭狠狠的反彈回打它的人身上,不輕不重,卻著實要讓那些個不懂事的孩子疼上一段時候。
    被打的孩子哇的哭了起來,各自鬆下手來,不敢再打,抹著被的打的地方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瞬間便散的沒了影子。
    看著地上的大狗,心裏又是一股無奈的愧疚湧了上來,手指輕點散了那道金光,靜靜站在一邊,看那狗站了起來,怔怔的望著他,眼睛裏竟似有淚。
    眼中冷意漸漸盛了起來,看著那狗的眼睛,他忽然冷冷罵了一句:
    [懦夫!]
    便閉上眼不再看他,而那大狗似是聽懂了他的話,卻是趴在他身邊,怎麼也不肯走,他卻是也不在意,任它留戀的呆在自己腳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小姑娘依舊沒有回來,心下不由有些擔心:莫不是那孩子不認識路,找不到路回來?可是,也就這一條街,應該不會啊。
    歎了一口氣,他睜開眼,往嵐兒離去的地方輕輕望了望,果然還是不見蹤影,心知定是迷了路,隻得自己前去尋找,現在已經不早,這裏一到晚上……隻怕會很危險。
    抬腳向路尾走去,那大狗嗚嗚的叫了兩聲,順從的跟在他的身後,讓他不由一愣,回頭看了看那狗留戀的眼睛,忽然一聲長歎,道:[罷了,你往後就跟了我吧,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那大狗立即點了點頭,讓他的唇角微微的揚了揚:果然是個有靈性的家夥。隨即不再說什麼,轉身向街尾賣包子的飯館走去。
    一路上都沒有那個活潑的身影,皓日的眉頭不由的蹙了起來,忽然想起了弄月半帶認真半帶奸詐的一句話,不由叫他心都涼了下來:[你可要把那小丫頭看緊些……平常是沒什麼,千萬不要放她自己亂走,她可是路癡!到時候~嘿嘿,有你受的。]
    忽然間有些惱恨自己,也有些惱恨弄月:自己為什麼要等到已經丟了那丫頭的蹤影才想起這句話,而那該死的弄月,名知道自己失了憶,做什麼要派個專門迷路的小丫頭跟著自己,這不存心整他是什麼!這樣一來,要怎麼找才好。
    那賣包子的蒸籠出現在眼前,很明顯的,包子已經賣完了,那老板正忙活著收拾那些油膩膩的蒸籠,看眼前來了這麼一位白衣似仙的男子,先是不由得呆了呆,隨即露出一副喜笑顏開的笑臉,奉承的彎腰笑道:[這位爺,要吃些什麼?我們這裏什麼都有,隻要您點,就做的出來。]
    皓日不適應的蹙了蹙眉梢,冷冷的問道:[剛才有沒有一個小姑娘來買過包子?]
    [小姑娘?]疑惑的想了想,見對方的眼睛已經危險的冷了起來,忙不迭的道:[有有有!剛才是有那麼一個小姑娘,說要買四個包子,可我這裏隻剩兩個,要賣給她,她卻說什麼一定要四個,還說什麼尊主大人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什麼的,我見她挺可愛,就叫她到西街那邊去買了。]
    皓日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回身看了看對麵的西街,心裏又是感動又是生氣:這小丫頭,他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肚子餓,要吃東西,叫她自己去買了吃,她卻……想著他……
    一個晃眼,那老板百年看到那抹白衫已經到了西街街口,這才鬆下了一口氣,轉身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樓上,一個紅衣金發的出塵女子,看著麵前四個孩子黯然的表情,還是不由的心軟:那個時候,她是不是不說出真相比較好呢?如今已經過了百年,那樣的陰影還停留在所有人心中,或許,不知道真相,對他們來講,會不會比較幸福?
    而那個已經逝去的人,看到這一切,會不會怪她?
    不忍再想下去,她茫然的望向樓下那茫茫的人流,卻不想忽然看到了一個叫她忍不住想要驚叫出聲的背影,翩翩的白衣,高挑的身形,偉岸而挺拔,一如記憶中那個已經逝去的身影,微卷的頭發散散的披在肩上,靜立在西街街口,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楊戩!]她忽然指著那背影站了起來,沉香頓時一愣,隨即往那處望了過去,卻見那白色的身影好似一片雲一般,輕立了一下,隨即向街裏走去,瞬間消失在眼前,但卻是異常的真切,還有他身邊跟隨的那條大狗,更是讓他毫不懷疑那人的身份。
    [是舅舅!!還有哮天犬!!]急急站起,閃身間已經到了街口,卻再也尋不到那抹無塵的白衫。
    [沉香,你是不是看錯了。]眾人隨即跟了下來,除了四公主,剩下的人都一臉的錯愕,那個人明明死在所有人麵前,怎麼會……
    [我不會看錯的!如果他不是,那哮天犬呢?它總不會認錯人吧,剛才四姨母也看見了舅舅的!四姨母,你說說看,他不是舅舅,又是誰!]沉香拚命的搖著頭辯解道,又轉向了一邊的敖紅,見她也是一臉的乍驚乍喜,見沉香看向自己,竟也是難以自製的抓住了沉香的肩:[沉香……你也看見了?對不對?是他!絕對是他!!他……還沒死。]
    [恩!!]沉香使勁的點點頭,又轉向眾人疑惑的眼睛,堅定的道:[我們分頭去找,不管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舅舅,總是一個希望。如果……如果他還活著……如果舅舅他還活著……這一次,我們要好好補償他…!]
    見他說的堅定,所有人也不再猶豫,當下分別向每條街走去,隻盼望著能找到沉香和敖紅口中所說的白影,可是卻是直到天色暗下,也沒有找到。
    當所有人又在街口聚齊,見所有人都是麵露遺憾之色,沉香和敖紅也隻得放棄,隻道他兩人看到的,是同一個幻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皓日大人~~你在哪裏啊~~]正想要離開,卻忽然聽到一個幼小的哭聲,倒似一個小女孩,此時天色已晚,如何還會有孩子在外哭泣。
    聽那哭聲哭的甚是淒涼,小玉頓生不忍之心,便向那哭聲處走去,不久就見一條小小的巷子裏,一個衣著很是乖巧的小女孩,手上還捧著四個包子,蹲坐在巷子裏哭的甚是傷心,不顧那包子的油汁浸上了自己的衣衫,尤自哭的傷心。
    [小妹妹,你怎麼了?]輕輕走進小巷,溫柔的向那小姑娘笑了笑,卻見那小姑娘怕生的往後縮了縮,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溫柔的笑容,卻是突然哭的更加大聲:[我……我找不到皓日大人~我迷路了~~嗚嗚~~皓日大人會著急的……還有……還有弄月大人,他要是知道我把皓日大人弄丟了,他說過會扒了嵐兒的皮的~嗚嗚~~皓日大人,你在哪裏啊~~嵐兒不要被弄月大人扒皮啦,嗚嗚嗚~~]
    小玉見她哭的甚是可憐,心想這夜裏妖魔橫行,上次沉香放走的十萬惡鬼到現在還在為禍人間,而……自那個人去後,新任的司法天神卻好似什麼都弄不明白似的,整理個天條足足用了百年都還未弄好,連玉帝都頭疼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而怎麼小的小姑娘,半夜獨自在外,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如何她爹娘又是該如何傷心?
    想到此處,小玉邊不再猶豫,上前摸摸她嫩嫩的臉蛋,輕輕將她抱了起來:[這樣好了,姐姐今天帶你回去,明天幫你找你的皓日大人好不好?]
    那小姑娘一聽有人願意幫自己,立即不在哭泣,使勁的點頭,還狠狠在小玉臉上親了一下,笑道:[謝謝姐姐~]
    小玉寵溺的摸摸他的頭,將她從小巷裏抱了出來,那孩子卻在看到那一群人中的沉香時,微微愣了愣。
    其他人的樣貌她是不記得,可是,今天早上看見這個男孩時,皓日大人確實是生了氣的!
    想到此,她忽然想要為皓日大人解解氣,便又擺出了天真的笑臉,甜甜的叫著哥哥姐姐,把眾人悲傷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眾人見這小姑娘活潑可愛,都是萬般喜愛,當下也就不再阻止,一起回了華山小屋。
    一行人剛走不久,一襲白衣便也來到了這裏,身後的大狗緊緊跟著他的身影,生怕他再不見了似的,卻見他站在一處小巷微微立了一下,隨即便蹙了眉頭。
    今日下午時,人氣頗雜,在那麼多的人類氣息裏尋找嵐幾乎不存在的神氣卻是很難,可如今……藍小丫頭的氣息明明在這裏呆了良久,他趕到這裏,如何又消失不在?
    這小丫頭莫不是又亂跑被人拐跑了吧……
    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再次散出全身的日光之力尋找那孩子的氣息,卻愕然發現她竟然和今天清晨在水潭邊的孩子的氣息混在一起,心下不由懊惱: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怎麼弄月身邊的人,都跟他一樣愛胡鬧?!
    心知那小丫頭定是想為他今天早上生悶氣的事想不開,但憑她一個二十八界裏誕生的小姑娘,還想在人界做些什麼不成。
    目光順著那一群氣息消失的地方看了過去,心裏忽然一陣慌亂:雖然自己什麼都沒想起來……但是現在去見他們的話,對自己的記憶,會不會有什麼幫助?
    暗自吐出心中一口濁氣,眉心的暗金太陽微微閃了一下,遂又隱了下去,胸口的鈍痛在一次湧上全身,連額頭都滴下冷汗來。
    果然……弄月說的是對的……若是再傷一次,隻怕也沒有什麼人能再救他了,護身水晶已經被自己毀的粉碎,可是……他明明是為了自己所留戀的醒過來,可是又為什麼想不起來自己留戀的東西是什麼?
    歎了一口氣,他用手輕輕撫了撫身邊的大狗,眼神間卻盡是迷茫:[我……究竟屬於誰,屬於哪裏?誒……]使勁的搖了搖頭,他站起身,金芒一閃,那華山邊溫馨的小屋出現在自己眼前,站在屋門前,他竟然不知道是該去把門推開,還是先敲上一敲。就那樣怔怔的站著,竟有些不知所措。
    身後遠遠傳來了歡娛的笑聲,想必是沉香那一群人帶著嵐兒剛剛回來,聽著那樣的笑語,卻讓他不得以的心怯了一下,一個閃身,隱去了自己和那狗兒的身形,站在屋邊靜靜看著幾人抱著嵐兒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便有人來將那門扉輕輕打開,那美麗女子憔悴的麵容出現在眼前時,心裏竟又是一陣發痛。
    [娘!]沉香笑著叫了那女子一聲,便見那女子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將幾人輕帶進屋。
    看著那女子憔悴裏帶著傷感的容顏,他忽然想要上去安撫她眉間的憂鬱,他知道,那是為了他。
    嘴唇動了動,他忍不住向那門口走了一步,卻見那已經轉身關門的女子忽然又猛的打開了門,看向自己這邊,呆呆的愣了好一陣,才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關上了門。
    [娘?]屋內,沉香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怎麼忽然開了門又關上?]
    [不是……]那女子溫宛的聲音在他耳中,格外的熟悉:[我隻是剛剛關門的時候,好象又看到了你舅舅。]
    一時間,屋中又沉默下來,這樣的沉默在百年來時常發生在這個溫馨的家中。而在屋外的他,知道這樣的氣氛是為了誰。
    [誒~~?阿姨你怎麼哭了?]當嵐兒的聲音響起,卻叫在屋外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丫頭打岔的還真是時候。果然,不一會,小屋中又是歡聲笑語。而他,卻覺得光是聽著這樣的笑語,便已經足夠。
    門忽然被打開,隻見嵐兒那小丫頭竟然自己跑了出來,站在皓日麵前,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也不出聲,也不說話,就那樣眼巴巴的看著他。
    不得已的笑了笑,他知道這丫頭是看到了他,隻得搖了搖頭,顯出形來,輕輕在她的小腦袋上一敲,笑罵道:[小丫頭又胡鬧,看我回去叫弄月扒了你的皮來玩!]
    嵐兒頓時黑下臉來,死命的搖著頭:[我不要~~皓日大人~~不要告訴弄月大人啦~~嵐兒不敢亂來了。]
    似乎聽到屋外的人聲,小玉叫著嵐兒的名字走出屋來,卻見到那熟悉的臉旁笑著用手中折扇點著嵐兒的腦袋,微卷的頭發披在肩頭,白衣翩翩,手拿一柄折扇,那樣的熟悉,那樣的真實。
    [舅舅!!]一聲驚叫讓那白衫男子抬起頭,一時間竟白了臉,卻馬上又釋然下來:被發現了也好,正巧他也正為怎麼進屋發愁,這番倒不用他操心了。
    長身站起,他眉眼帶笑,朗朗聲音溢出,一如當年那個身穿銀甲的司法天神:[在下皓日,是來尋這丫頭的,多謝姑娘好心將她帶回,不然她出了什麼事,我實在是不好向我那朋友交代。]
    一屋子的人聽到小玉的驚叫,紛紛跑向屋外,在看到那抹白得好似雲一般的熟悉身影時,竟好象全都被定住了一樣,再也邁不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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