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辦公桌被拍的發出一聲巨響，劉振強將手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白色的紙張散落一片：“你當時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槍差點要了孫益謙的命！”
    夏書站在一邊，擔憂心急焦慮全都顯在了臉上，可他的好兄弟，高明成卻是一言不發，腰板挺直的杵在那裏，不為自己做半句辯解。“隊……”
    夏書的話才隻說了一個字，就被劉振強厲聲喝止：“你閉嘴！”夏書張張嘴，在高明成對他的示意下，頹敗的靜默不言。
    “說吧，給我一個你開槍的理由。”劉振強也平息了情緒，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我並不是反對你開槍，但是你連威懾都沒有做，直接開槍打了上去，當時的情況，視線及其不明朗，孫益謙如果的後果你承擔的起碼？！”
    “是我冒失魯莽，隻想著快點抓住他們，沒有考慮清楚後果，我辯無可辯。”高明成垂下頭，盯著自己腳尖的一個點，一個蒼白的虛無的點。“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明成，你在警校的時候槍法一直也就是及格水平，這我知道。”劉振強雙手交疊在一起，虎口處的老繭，粗糙的像是逆起的鱗片，紮在皮膚上。“但你一直都是一個頭腦冷靜又自持的人，我也相信你這是你第一次出這種任務，為了抓錢益謙心急了。”高明成抬起頭，望向坐在自己對麵劉振強，頭發裏白色摻雜，嘴角總是嚴肅的抿著，常年累月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皺紋，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深刻的如同刻刀鏨下，明明是那麼嚴肅認真到不苟言笑的人，卻對他們眼裏總是會流露出絲絲溫情，高明成重新低下頭，虛無的光點越來越大，像是一場黑洞，將他吞噬。
    “記住，你是警察，警察是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維護和穩定社會安寧的，哪怕是犯罪嫌疑人也是優先抓捕。的確，在非常時候確實非常手段，但當時的情況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嗎？你的隊友可就在你旁邊。”
    “……對不起。”高明成一直低著頭，燈光落在他的頭頂，黑色的頭發上被折射出段段虹光。
    “我會向上級彙報整個過程，你給我去寫檢討，出去吧。”劉振強揮揮手，疲憊在這混亂忙碌的一夜裏盡顯無餘，高明成轉身離開了房間，正巧梁靖走了進來，他拍了拍高明成的肩膀，算是一個無聲的安慰，便錯身走向了房間裏。
    “哦，梁靖來了啊。”劉振強打起精神，重新坐正身體。“怎麼樣，查到短信的具體信息了嗎？”
    梁靖搖搖頭，劉振強眼裏瞬間充滿了失望，他拿起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那通隻有五個數字的短信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孫益謙，蓬萊區，惠聞南路326號，悅和小區。“我讓技術部門追蹤了，這個短信是通過偽基站發出來的，這種移動的偽基站行蹤一直是飄忽不定的，要查起來……很麻煩。”
    “偽基站不是攝取一定半徑半徑範圍內的手機信息嗎？那說明在我們附近一定有運載著偽基站的車，我們可以調取附近的攝像頭看看有沒有可疑的車輛啊。”站在一旁的夏書開口說道。
    “夏書說的倒也沒錯，隻是這個範圍我們需要好好篩查。”劉振強將手機扣在桌上，歎了口氣。
    梁靖沉吟片刻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來：“隊長，我之前還沒有在意，現在這個匿名短信讓我想起來，你說，之前李慶事件的舉報電話跟這個匿名短信會不會是一個人。”
    “說說你的看法？”
    梁靖點點頭，“嗯，我是這麼想的。那個時候我們為了李慶的行蹤焦頭爛額，可是一直都沒有線索，那通電話可以說是及時雨都不過分，然後我們根據IP定位發現是公用電話亭打過來的，我當時的想法是也許舉報的群眾害怕後麵被打擊報複所以選擇公用電話亭，畢竟這種舉報在我們這是很常見的。”
    劉振強點點頭，示意梁靖繼續說下去。“然後就是這條短信，明成帶人趕去天水山莊時，卻是撲了個空，孫益謙已經跑了，而且從現場看是匆忙跑掉的，在我們還在調小區附近的監控查找孫益謙的行蹤時，這條短信，又及時的出現了。”梁靖站直身體，聲音古井無波。“哪怕不跟李慶的案子聯係在一起，這條短信也讓人覺得奇怪，究竟是誰在關注著這件事，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夏書在旁邊聽得一臉懵逼，咋的，這還有“幕後推手”？
    電話鈴聲在此時響起，劉振強接起電話，對麵說的內容很短，他很快就掛斷了電話。“醫院那邊來消息，孫益謙已經脫離危險，但還處於昏迷中。夏書啊……”
    已經神遊天外的夏書一個激靈：“到！”
    “你也去趟醫院，跟小王一起好好守著孫益謙。”
    “那審問的事……”夏書想起還在關押的那幾個。
    “我會讓其他同誌去做筆錄的，你快去吧。”
    “好。”伴隨著房門的再次關閉，劉振強繼續說道：“你說的也有這種可能，我們把當初那打了那通舉報電話的公用電話亭周圍的監控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嗯。”梁靖沒有再做停留，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響，然後是鎖絆扣上的哢噠聲響，安靜的辦公室內，隻剩下從窗戶漏進來的風吹動百葉簾的聲音，劉振強望著雨水初歇的夜空，澄明的月光清透的如水鏡一般，照亮了黛藍色的天空，他靜靜地仰望著，目光就像是穿透這月光，看向那未知的不可攫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