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一愣，臉上飛快的劃過一道不自然，她搖搖頭，說道：“小姐說不喜歡用這些東西，再者前不久才繡了新的，最近便沒動針線。”
    “那我的帕子都放在何處？”
    “都收拾起來了。”
    “今天，朱氏本來是想針對我的，這事你可知道？”顧南衣的表情很平靜，語氣淺淡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王嬤嬤卻陡然瞪大了眼睛，她瞠目結舌，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
    “我被若水引到那屋子裏，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偷偷跑了。顧寧洛想過來看我笑話，沒想到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而那寫著情詩的帕子，本來應該是我的，我偷偷換了而已。”
    顧南衣臉色沉靜，眼神之中卻醞釀著風暴。
    王嬤嬤對她無疑是忠心耿耿的，隻是她心底良善，有時候很容易被人騙。顧南衣現在身處狼窩裏，她如果不改改，以後隻怕是會變成她的累贅。
    “小姐！老奴絕對沒有將你的帕子給外人啊！老奴是看著你長大的，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王嬤嬤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表情惶恐不安。
    顧南衣將王嬤嬤扶起來，“嬤嬤，你是我的奶娘，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隻是想知道那帕子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你可確定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給外人？”
    王嬤嬤恍惚了一下，她輕輕咬牙，糾結了一陣，又跪了下去，這次顧南衣怎麼拉都拉不起來：“請小姐恕罪！上回我女兒來府上看望，不小心髒了衣服，老奴隨手將帕子給她用了一下，她說洗了送回來，老奴年紀大了，倒是忘了這件事情……”
    她低垂著頭，膽戰心驚。
    自從遇見山匪之後，小姐的性子就變了很多，變得更加強勢，不會被人欺負。這是個好變化，但也代表她今天沒那麼容易過關。
    她本以為隻是一個帕子罷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離開京城這麼久，她忘記了有時候一個帕子就能讓女兒家的聲譽毀於一旦。
    “嬤嬤，你年紀是大了。”顧南衣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念著王嬤嬤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所以才一直沒有敲打。
    但是今天，帕子的事情雖然是意外，但是在宴會上的時候，王嬤嬤就擅作主張，將她推向即墨寒。
    她曾經不止一次和王嬤嬤說過，她想解除婚約，但是王嬤嬤卻依舊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想將她推過去。
    王嬤嬤雖然忠心，但這種擅作主張的人，顧南衣用不得。
    王嬤嬤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她嘴唇動了動，半天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嬤嬤，我今日提起這件事情，不隻是為了帕子的事情。你是我的奶娘，我敬重你，但這不是給你擅作主張的自由。我說過，同楚王之間的婚約，我遲早是要解除的，但你卻依舊我行我素。”
    “小姐！楚王殿下雖身殘，但到底是皇家人，您嫁過去，是……”
    “你看，就是現在，我明確的表示我的想法，你卻依舊堅持，你覺得你的堅持是對的，我也不覺得我錯了。我們倆理念不合。”顧南衣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既然如此，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前幾天朱小蝶還了幾個莊子給我，你要是願意，可以去莊子上住著，頤養天年。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在京中給你置辦一處宅子，大富大貴不敢保證，讓你餘生吃穿無憂自然是可以的。”
    王嬤嬤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看向顧南衣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一般：“小姐，你……你要趕走我？！”
    “嬤嬤，你是為我好，我知道，可有時候你的為我好，並不是我想要的，反而會壞了我的事情，你能懂嗎？”
    這一次，王嬤嬤聽明白了。她臉色一點一點灰敗下去，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顧南衣也不說話，等著王嬤嬤想清楚。
    過了一會兒，王嬤嬤便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小姐，從前是我想錯了。夫人在世的時候，曾說想讓小姐以後能夠開心度日，老奴卻以為，嫁入楚王府，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忽略了小姐的意思。”
    她工工整整地給顧南衣磕了個頭，方才說道：“老奴知錯，還請小姐不要趕走老奴！”
    王嬤嬤看見顧南衣決絕的表情，才知道自己這次可能是真的錯了。她甚至都不敢抬頭，隻能忐忑不安的等著顧南衣的吩咐。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顧南衣好，但是因為帕子的事情，險些給顧南衣造成大麻煩。現在想想，實際上她是仗著自己是顧南衣的奶娘，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罷了。
    顧南衣仔細打量了一下王嬤嬤的神色，麵上冰雪消融，她放下茶杯，站起來，手一用力，就將王嬤嬤給扶了起來。
    “嬤嬤照顧我這麼久，本來我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隻要嬤嬤願意，我可以讓你不用過伺候人的日子。這並非是想趕走你……”
    “老奴想陪著小姐！”王嬤嬤老淚縱橫：“小姐的好意，老奴心裏知道了。但是老奴隻求能看著小姐就好了！”
    她的感情真切，顧南衣微微歎了口氣，沒有再提要讓王嬤嬤走的事情了。
    “院子裏的丫鬟，都是朱小蝶送過來的眼線，明日有空，我預備去買兩個丫頭回來。”
    “這種事情，交給老奴就好！”王嬤嬤急於表現自己，“小姐獨自出門，怎麼方便？”
    “嬤嬤且放心，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顧南衣眸光微閃，那雙靈動的眸裏劃過狡黠的笑，她忽然解開了臉上的麵紗。
    王嬤嬤本以為會看見一張刀疤縱橫慘不忍睹的臉，卻沒想到，麵紗下的臉，豔若桃李，肌膚柔潤白皙，雙眸靈動閃耀，瓊鼻玉麵，雖並未上口脂，紅唇也帶著淡淡的粉色。
    她眼角微微勾起，帶著若有若無的媚意，偏偏氣勢極強，宛如一隻勾人的狐狸精。這是一張殺傷力極強的臉，若叫別人看見了，定會罵上一句禍國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