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鄉下的時候，沒什麼找樂子的，便自己挖個坑，用樹枝往裏扔。再者，挑水幹活，沒少做。別看我身量小，力氣可不小。”顧南衣故意十分活潑的說道。
    她說完，又垂了垂眼：“若不是有一身蠻力，我也回不到京城了……”
    到了司南伯老夫人這個年紀，巴不得兒孫滿堂，見不得這些陰私。她眼風掃過朱小蝶，朱小蝶還想辯解，被這一記眼風掃的不敢說話。
    這個顧南衣！
    朱小蝶垂下眼，咬牙切齒。
    “不過，楚王殿下也不計較這些，聽說前陣子還真的應下了這樁婚事呢！”徐葉柳眼睛一轉，大聲說道。
    司南伯和楚王不對付，司南伯老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她的表情淡了幾分，輕輕拍了拍顧南衣的手背，輕聲說：“你是個好的。”
    隻可惜沒生在好人家。
    說起這樁婚事，朱小蝶就擰緊了帕子，誰都看得出來，她不甘願！
    一個毀了臉的嫡女……憑什麼得了老夫人的青眼？！
    朱小蝶眼睛裏劃過一道亮光，要是讓大家都看見了她那張比鬼還嚇人的臉……她唇邊勾起一抹冷笑，不論如何，顧南衣都不能夠越過她的女兒！
    司南伯老夫人年事已高，宴會匆匆散去，顧寧洛遺憾於沒有和徐萩戎搭上關係，正同朱氏說著什麼。
    兩人都沒理會顧南衣，快步走在前頭，顧南衣追上兩步，聽見朱氏說：“你傻不傻？在這宴會上討好大公子，那是落了下乘！你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一樣？想要奪取男人的心，你須標新立異……”
    朱小蝶話還沒說完，察覺到顧南衣在偷聽，立刻閉上了嘴。
    顧寧洛還很誇張的哼了一聲，對顧南衣頗為防備。
    顧南衣還不屑於聽她們這勾引男人的法子呢！
    宴會繁瑣，回府之後，顧南衣頗覺得有些累，休息了一陣之後，王嬤嬤過來提醒：“小姐，有個叫顧耀的小廝，說是小姐買回來的下人，被正院直接打發到這邊來了，已經在廊下跪了一個時辰了。”
    顧南衣精神一濟，忙說：“讓他來。”
    王嬤嬤滿臉都寫著欲言又止，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合規矩。
    但是一想，小姐已經到這個境地上了，還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呢？
    “顧耀見過小姐！”
    顧耀拿著顧南衣給他的銀子，隻是去收拾了一下自己。
    臉上的髒汙洗去，竟然也露出一張雋秀的臉來。
    那雙丹鳳眼，更是亮得驚人。
    “不錯。”顧南衣讚了一句，吩咐道：“你在外頭幹活吧。明天早起，我教你練武。”
    顧耀眼睛裏簇滿光亮，他竟然還有能習武的一天！
    可一想，姑娘教他習武……
    顧南衣也不管顧耀信不信任，上輩子不知道多少人求著她教，她都不願意呢！
    “顧南衣，你都做了什麼！”
    正說著，顧太醫忽然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看見跪在顧南衣麵前的顧耀，微微一愣。
    顧南衣給顧耀使了個眼色，顧耀立刻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然而，顧太醫在看見顧耀的臉之後，更是大怒：“你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竟學別人養麵首！你怎麼對得起顧家！怎麼對得起楚王殿下！”
    顧南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啥？
    麵首？！
    她的目光下意識轉到了顧耀的臉上，顧耀一張臉漲得通紅，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裏擺才好。
    他長得不錯，他自己知道。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用髒汙將自己的臉給擋住。本來以為顧南衣是個好人……沒想到竟然生了這樣的心思麼？
    顧耀用力的攥了攥手。
    “老爺，事情還沒弄清楚，您也不要怪南衣。也隻是外頭有這樣的謠傳罷了。”朱小蝶緊跟其後，輕聲細語地說著。
    看似是勸解，實際上是火上澆油。
    謠傳？！怎麼不傳別人，偏偏傳她！
    “你……放肆！”顧太醫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顧南衣的臉，放聲罵道：“是我的錯，從前沒有教你，竟讓你做出這樣有辱斯文的事情來！”
    “……父親，今日宴會發生了什麼，你可知道？”
    “你母親都聽我說了！”顧太醫一瞪眼，表情猙獰：“本來以為你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是性格嫻靜，但沒想到，竟然為了爭風頭，和別人比賽！就為了一個麵首！”
    顧南衣一陣無語，眼神掃過朱小蝶，見她一臉的得意，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和顧太醫說的這件事情。
    “楚王雖說重諾，這樁婚事卻還是岌岌可危。你要是再這般不知羞恥，遲早有一天，我們顧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光！”
    “顧家還真的有臉麼……”
    “你說什麼？！”顧太醫不敢置信。
    顧南衣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嫻靜的笑，忙說：“沒什麼。”
    然而已經晚了，顧太醫用力咬牙，指著顧南衣的鼻子，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今夜給我跪祠堂！對著列祖列宗，好好反思反思！”
    顧南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時之間，沒管住嘴。
    不過，她說的本來就是實話。
    顧家曾經雖然是輝煌過，但是在顧太醫的祖父那一輩，就沒落了，到了顧太醫這兒，隻剩了個太醫的位置。
    還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
    顧南衣和楚王的婚事，本來隻是先帝一句戲言，顧太醫偏偏當成是救命良藥，要不是楚王還算是有良心，外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話顧家呢。
    顧南衣心中輕歎，麵上做出乖順的表情來，說：“女兒知曉了。”
    朱小蝶登時欣喜不已，一揚手，便吩咐：“若水，送四姑娘去祠堂，將我房裏的軟墊送過去，到底是嬌客，吃不得苦。”
    若水應聲站出來，神情之間，隱有得意，抬著下巴帶顧南衣往祠堂的方向走。
    顧南衣走出兩步，忽然停住了，回頭看向顧太醫，說：“父親，此馬奴的賣身契我已經還給他了。他若是要走，你別攔著，咱們顧家雖然不富貴，但也做不出那逼良為娼的事兒。”
    顧太醫正準備讓人將顧耀拖下去打一頓，驟然聽見這話，翻個白眼，怒聲斥道：“你當我願意管你？！”
    話罷，他憤怒的甩袖離開，也不打算管顧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