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插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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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蜀地前往餘杭,有兩條路可以選。一來是走陸路,騎馬便是最快的方式。不巧的是,沉焱已經警告過,不許與他們同行,所以陸路自然是要避開的。
    那麼就隻剩水路了,這是一條很簡單不會走錯的路。隻要沿著長江的主幹水路一直走,至終點,再向南行,便可至杭州界內。二人折回蜀地驛站,買了些果腹的幹餅,便沿著定好的路線上路了。
    要是走的順利,興許會比沉帆他們更早到餘杭呢,謝晉樂觀地想著。
    她沒有沉焱那樣的本事,能折出一飛衝天的紙鶴,不過依樣畫葫蘆難不倒她。她在驛站買了幾大張油紙,折了一艘小船,船底特意加厚了一下,這樣能多撐一段時間。隨後她朝船吹了一口氣,那船便從巴掌大小變得跟真正的小船一樣大了。看得慕容磊都驚呆了。
    “這!這是變戲法?我眼花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反複地摸著那船,的確是紙的質感沒錯。這種船居然可以下水,還能載人?
    謝晉一把將小船推進了水裏,趁他還在吃驚之餘從後麵一腳把他踹了進去,隨後自己也跳到了船上。借著水流的力,小船緩緩行駛起來,在無風的情況下,還算穩當。
    為了平衡起見,二人分別坐於船頭和船尾,且不能輕易起身以防側翻。船身質地較輕,兩個人的重量又相對較重,吃水線都快沒過船身了,不過還算撐得起來。慕容磊驚喜地坐在船尾,探出半個身子,對著身後疾馳而過的江流,大喊道:“哇!像做夢一樣,我居然在坐船!而且是本公子的專屬小船!”
    豔陽萬裏,夏末的天氣還是帶著些悶熱的。微風習習,周圍群山環繞,入目皆是蒼翠之色,山巒聳立之間猶見白鶴起舞,群鳥啾鳴。這樣美的景色,慕容磊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怎能不興奮,不像個瘋子似的大喊大叫呢。況且,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他這幾日憋得也難受,總算能放鬆一回了。
    “啊!!!!”他朝天大喊著:“我決定了,將來等我百年,我要買下這裏,葬在這裏!與這群山為伴,碧水為鄰。”
    “你可省省吧。這大好河山可不想天天看見你。”謝晉趁著數落他的功夫從包袱裏掏出鯰魚,把它也丟進了江裏,讓它喝點水鬆口氣。
    鯰魚以一個極為漂亮的姿勢落進了水裏,消失在一片水花中。江水渾濁,它一進去就沒影兒了。待繞著船遊了幾圈以後,又遊回到船頭那邊,嘀咕道:“不是我吹,千年前的臨西江也不比這裏差,要不是……算了,前塵往事,有什麼可提的呢。我說,臭丫頭,不然咱們就在這裏散夥吧?我現在也沒法力了,也害不了人。”
    “休想。”謝晉一探手,將它準確無誤地又撈了起來,丟進了包袱裏,不顧它的罵罵咧咧。慕容磊還在那邊獨自興奮,吵得她睡不著。她仰躺在船艙裏,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眯著眼睛望著空中飛行而過的雁群,突然很想知道,沉畔他們走到哪兒了,此刻又在做什麼。
    要不用那個試試吧,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用,隻是不能被這小子看見,否則自己可怎麼解釋清楚啊。“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她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噓!別打破了這寧靜!”慕容磊將手指貼近嘴唇,示意道。
    “哦,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尿急,要撒尿。咱倆畢竟男女有別,你可別偷看啊。”謝晉笑道。
    “什麼?”慕容磊的嗓門瞬間提高了八倍,“你要在這麼美的地方撒尿?你怎麼能!”
    “嘖嘖嘖,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謝晉白了他一眼,嘲諷道:“咱們要在這船上待四五天,甚至更長。你能保證你不撒尿?”
    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慕容磊自知無力反駁,索性閉了嘴,背對著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許,聽不見就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吧。
    這下就方便多了,隻要他不偷看,自己當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啦。謝晉抓緊時間從包袱裏拿出一遝符紙,一字排開。她又洗了洗硯台,隨後開始專心畫符。
    一道符,畫天。一道符,畫地。還有一道,則是密密麻麻如同蛇紋一樣的符,裏麵夾雜了沉畔的八字。其實這八字也隻是她推算出來的,並不十分準確。但想要借助偷窺術看見他們那邊的情況,隻能碰碰運氣了。
    三張符畫好,擺好位置以後,她又掐了個指尖焰,將符紙燒了起來,黑灰盡數灑在江水裏。隨後,撒了灰的水麵頓時咕嚕咕嚕冒起泡來,就像燒開了的水沸騰了起來。略帶渾濁的水麵上霎時出現了一幅畫麵,裏麵倒映出來的正是沉畔他們一行人。
    她閉上眼睛,凝聚神思,開始作法。很快,她聽到了畫麵裏的人說話的內容。
    幾日不見,沉畔他們也早已離開了蜀地,此刻正在一家不知道在哪兒的客棧落腳。沉帆大病初愈,肺熱滋生咳疾,久咳難愈。沉蘇作為師姐,出於關心特意為他煮了雪梨湯。
    “師弟,快趁熱喝了吧。你此次因中毒元氣大傷,沒有個把月估計好不了。等我們返回飛鴻哥,我會親自去向師尊求取歸元丹,幫你早日康複。”沉蘇的年齡其實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不過她的心智卻比同齡人都要略顯成熟。不管是沉畔還是沉帆,師兄還是師弟,她都能照顧地很好。
    在為沉帆煮了雪梨湯的同時,她也給沉畔準備了桂花釀。精準的記住師兄師弟們的喜好,也是她比較擅長的事。
    “阿焱還沒回來,已經整整三天了。”沉畔開口道。他沒有打開桂花釀,似乎心情不佳。
    沉蘇寬慰道:“師兄,阿焱興許是貪玩了,忘了回來。不如我們用傳音術試著找找他?”
    沉畔眉頭微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神態很嚴肅:“他還不到金丹期,怎能掉以輕心。除了他,我也很擔心謝姑娘。也許我不該讓阿焱去找他們,我應該親自去。”
    沉蘇的眼神出現了片刻呆滯,她愣愣地看著他,苦笑道:“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她也不是飛鴻宮的弟子,我們的確沒有資格管束她的自由。男女兩情相悅本就是稀鬆平常之事,師兄還有何不放心?”
    “師姐,話雖如此,不過,”聽到他們在討論謝晉,沉帆也提起了興趣,道:“那位謝姑娘救了我的命,未能當麵道謝實在是遺憾。我仍然希望有機會可以見她一麵。那位慕容公子收留了我們,謝姑娘又救了我,他們二人都是菩薩心腸,當真天造地設的一對。”
    看到這兒,差點氣得謝晉一口老血噴出來。她就知道,私奔這種事一旦發生,傳到別人耳朵裏基本要多黑有多黑。當初要不是為了踐行對慕容磊的承諾,她才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阿焱不是貪玩的人,他沒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沒有找到謝姑娘,出了什麼事絆住了他。另一種是他找到他們以後,回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是我希望看到的。”沉畔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謝晉作為當事人,已經將他提出的第一種可能否定了。至於第二種嘛,沉焱法力已經遠遠超出他當前的修為,普通的小妖基本拿他沒什麼辦法。甚至在對陣鯰魚妖的時候,他也不輸,還有什麼麻煩能讓他解決不了呢。她想起那晚上,他對她們出言不遜的時候是如此的冷漠,有什麼值得她為這家夥擔心的呢。
    “喂,你好了沒有!”最後還是慕容磊的聲音,將她從偷窺術裏拉了回來。
    她一睜眼,強烈的眩暈感也隨之而來,害得她險些沒站穩,一頭紮進水裏。她不得不靠著船艙,慢慢坐了下來
    “凡人強行用仙人的法術,小心你的陽壽。”包袱裏傳來鯰魚的警告聲。
    她喘著粗氣,小聲朝它講道:“你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我,不累嗎?”
    “老子願意!誰讓你拘著我,那我就看著你。”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出現了。
    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悶悶地又有點疼,伴隨著劇烈的心跳,帶來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她還是高估自己了,以為試一次沒關係,卻沒想過這極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喂,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不就是撒泡尿嗎?至於嗎,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慕容磊轉過身來,看見她麵色慘敗地癱倒在地,頓時嚇了一跳。
    “我沒事。”她動了動嘴唇,隨機想到了一個理由:“我隻是痔瘡犯了,別再問了,懂嗎?”
    這個理由好。聽得慕容磊頓時如鯁在喉,講不出話來了。也許,聽說女人也能得痔瘡顛覆了他這個富家公子哥的認知。眼前這個女人的粗俗程度也顛覆裏他對女人的認知,他不再多嘴了,又自顧自地欣賞自己的風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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