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禍水
    第二日，禍鬥身死牢獄的消息不脛而走。
    三百六十根骨頭寸寸碎裂，油光發亮的皮毛掛在牢籠之中還滲著血，體內髒器無一完好，連內丹都被剜去，死狀極慘。
    如此淒厲死法，不知是為了向金氏一族挑釁還是為了警示剩餘妖怪不要存有異心。
    總之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真是聞者心驚，見者膽寒。
    得到消息時，關天流正在研究更適合自己的一套出招方式，佩戴玉環之後，他才驚覺這竟有守護內海之氣的作用。如此一來，內丹無法承受的氣息可經由玉環守住，在戰時更為強力。
    夏啟聽到消息毫不意外，他單手托著茶盞啜飲：“問出消息了麼。”
    “問出一些，此獸為上古之獸，拷問極為棘手，問到後半夜才有些許眉目，沒想到結果連將士帶禍鬥都死了。”朗園此時真是有苦難言，又心驚肉跳，“帝啟恕罪，是小人疏忽了。”
    夏啟隻是嘴角勾起，表情頗為耐人尋味。
    郎園不由得想起夏啟昨夜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心下頓時冰涼。
    夏啟望向遠處仍醉心練武的關天流，問道：“現場可有什麼發現？”
    “門鎖被撬，結界破壞，像是外人強行闖入。牢房之內也未見禍鬥打鬥痕跡，看似是他熟悉之人。”
    郎園一連用了幾個疑問詞，說明這些表象並未迷惑住他。
    夏啟並不著急，果然他又道：“可是這牢房在進入之前就貼了禁妖咒，不論強弱隻要一進入便會起火，我昨日離開時不放心，自隱蔽處貼上以防萬一，而我今早去看，它仍在原處……”
    隻是不放心嗎，老奸巨猾。
    夏啟複又喝了一口茶。
    郎園見夏啟仍是毫無反應，隻得繼續道：“另外，禍鬥經過嚴刑逼供元氣大傷血流不止，我怕禍鬥熬不住就給他用了鈕祜祿族特有的止血散。
    此散無味，藥效卻可直達內丹且持久，經由血脈調和，會顯現出青藍色，對方如若將禍鬥內丹剜出自行服用，七天之內，必能知曉是誰。”
    如此完整的描述與推論，夏啟也挑不出一個錯：“很好。”
    “另外，我已著手將守護另外兩位王爺的將士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那便去吧，文冊都丟了，莫非還要寄希望於對方都不懂其中玄機？”夏啟似乎想到什麼，彎腰在他耳畔輕聲道，“悄悄的。”
    郎園神情微動，低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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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白雲山之處碰見九嬰的幾率五五開不同，鑒於禍鬥如此悲慘下場，四位王爺除了金寧宇定當會正麵遇到九嬰，如此一來，派去守護的人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不能精銳皆去，也不能敷衍而過，又得是信得過的門內人。
    郎園為此很是下了番功夫，總算以六成關家人，三成唐氏一族，一成鈕祜祿世的人員組成了援軍，當夜即分批前往鎮西鎮東兩位的地界。
    因關天航提早去了鎮東王爺處，郎園便將關玲瓏派至鎮西王爺處，作為少年一派軍師，此兩人足以獨當一麵，方便時刻為其提供情報，掌握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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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行前，郎園仔仔細細的與每一位出發的年輕英豪握手，敬酒，態度之誠懇，語氣之牽掛，讓初上戰場的三十位俊傑皆是動容，當即表態會誓死報效愛新覺羅之恩，以抵禦宵小亡徒。
    郎園也是自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內奸似乎並未侵蝕到如此深的家族內部，派出去的每個人他都一一辨認，並未出現青紫血痕——也沒有當晚出入牢房的時間。
    他大手一揮，立於廳內的年輕人身影一晃，瞬間消失不見。
    都是三大家族數十年來培養出的心血，身手心智皆非常人做能匹敵，離開時並沒有任何扭捏與傷感，隻是每個人都默契的留下一紙書信。
    望著他們消失在迷霧之中的背影，恍惚間看的他胸口隱隱作痛，郎園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懊悔自己未來得及和他們說一聲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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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助陣之人，郎園便開始處理剩餘在身邊，隱匿於暗處的內奸了。當夜如素如幕，之前還眼裏泛著月光的人，當下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他自懷裏取出一封信函，交於身後一直守護在側的蒙麵之人。
    上麵赫然數十個名字用朱色筆頭圈於圓內。
    “全部抓起來！”郎園的聲音冷硬如石，接信之人平白在夜裏打了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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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幾日，到處都充斥著血腥肅殺之意。
    與郎園事先預料並部署的不同，九嬰並未前往鎮西王爺府邸，隻派遣了成千上萬的妖獸不停消磨困守宅邸內的守護之人，短時間似乎並沒有強攻之意。
    雖然宅邸內的防禦艱苦，極耗少年人的體力與意誌，但是關玲瓏情報傳來，如若沒有更多威脅，他們仍可抵禦約七天時間。這段時間足夠郎園派出的下一批人員接應。
    而此時，相比於鎮西一派熱火朝天，鎮東王爺之地，關天航傳來的消息顯示十分平靜。
    他將整個宅邸形容為悄無聲息，沒有受到一絲幹擾，他甚至還稍冬隼寄來一盒大紅袍。
    這似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又似是對方打出的障眼之法。
    郎園沉凝片刻，落筆回複：
    若三天內仍無動向，派三成人員增援關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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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自己今後兩天可逐日派出兩批增援，加上關天航處的有生力量，關玲瓏處的危機就算是解決了。
    郎園拆開那包裝精致，氣息醇厚的茶葉，心中徒然一暖，便隨手倒水衝泡了一茬。
    此茶葉並非像是喝慣了的龍井，反而透出一股暗紅色，果然茶如其名，大紅袍。
    郎園嚐了一口，味道確實與眾不同，他不由得記起金寧宇與關天航關天流小時一道玩鬧的情景，不由得眼眶濕潤。
    隻是……九嬰究竟生在何處呢？
    此處的防禦有鈕祜祿氏的守護，幾乎算是無懈可擊，就算有高深如夏啟之人的強行攻擊，也可以抵擋約莫小半日，半日時間雖來不及轉移所有物品，消息的專遞卻是綽綽有餘。
    那麼剩下的……郎園心情突然又沉重起來，莫非夏啟判斷有誤，九嬰會先去找小王爺的麻煩？
    思考到此地，一直冷靜客觀的郎園便有些坐立難安。
    如今，他急需一個確切的答案，雖然這與之後的兵力部署並無關係，可是他現在卻務必、立刻、馬上知曉！
    郎園豁然起身，剛落肚的茶水似在腹中沸反盈天，燙的他心肺劇痛。
    “來人！”

    作者閑話：

    它來了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