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耍賴
    許是日子快到五月，天氣陰雨苦悶，調查之事毫無進展，關天流也是一天逼一天的煩躁。
    在兩人第三次去觸碰同一個電源開關，而夏啟反射性抽手離去之後，關天流終於受不住了：“帝啟！”
    夏啟聞言看他。
    被如此專注的眼神盯住，那原本湧出胸口的氣惱盡數回潮。
    關天流胸口起伏，顧左右而言他：“我們這樣窩在房間裏不是辦法啊。”
    “失蹤之人生辰未明，布局之人不知，不動方為上策。”
    “話是不錯，可我不能再這樣下去。”
    “郎園自會處理這些瑣事。”
    “話雖不錯……”
    夏啟打斷他：“你想做什麼？”
    “我想練功。”
    “……你不是每天都在練麼？”
    “可是日複一日，並無精進。”關天流原本隻是演戲，說到此處卻真有些著急，“再這樣下去我……”
    夏啟一頓，眼眸自他身上轉圈，道：“我教你使傘吧。”
    “啊？”
    對方解釋：“我的傘。”
    天降鴻運！
    若得如此傍身絕技，恐怕關天流可躋身一流之水平，關天流欣喜之下卻有些無所適從，畢竟無功不受祿。
    他畢竟不是以色示人。
    “我擅長使劍。”可惜劍折在夏啟手上，再無可用兵器。
    “擅長什麼無所謂，若你劍氣縱橫，我自然不會這樣說。”
    ……這話聽著怎麼覺得夏啟在暗示他的束術劍法不成上流。
    “我見你使過劍，你的劍道，講究的是技巧，變化多端，最精於一擊即中。身法飄忽，思維敏捷，確實合適，可如此一來，漏洞弊端也多，一擊不中，再無後手。”
    關天流細想那日多人擊殺夏啟時的情形，確實如此。
    “擎天傘卻不同，其攻勢凶猛，截殺萬人於股掌之間，收勢溫和，守一方性命無虞，開合進退，皆在你一念之間。”
    此言並無誇大，可經由夏啟一語，卻說的關天流極為心動，加之夏啟往先使傘那般瀟灑睥睨、激揚勇決之氣勢，更是神往……
    狂喜之下他卻沒有迷失自我，強自斂神，謹慎道：“我如此半路改道，是否太晚。”
    “天下兵器如過江之卿，唯懂得意境方得始終。何況……”夏啟慢吞吞道，“也看要師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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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深雲沉。
    關天流嗅著鼻尖若有似無的冰冷氣息，十分緊張。
    彼時，一傘兩人，夏啟握著關天流的手，雙人胸背隻餘一寸距離，一步一式的演示展、收、頓、措四招起始動作。
    夏啟一連擺弄兩遍，可關天流滿眼都是夏啟近在咫尺的麵容，根本無心學習。
    雖與夏啟有過最深的羈絆，也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從那日談話過後對方卻從未再有任何逾越的舉動，仿佛往前種種皆露水。
    如今突然如此親密，關天流無法適從之下，竟然有一絲情緒在胸口瘋狂抓撓，癢痛難忍。
    夏啟突然鬆開五指，與他分開幾寸距離，目光不善：“你在看什麼。”
    關天流如夢初醒，一臉怔懵。
    “為何分心。”
    “我……我沒有。”
    關天流被戳穿，頓時麵上泛紅，像個犯錯的小朋友。同時，他又羞愧難當，夏啟作為一代君王肯親自教學，自己竟糾纏於兒女私情掙脫不開。
    當真無用！
    “那將我方才所說演示一遍。”
    “……”，開了小差的某人怎麼可能演示的出來，隻能努力組織語言，假裝鎮定自若，“帝啟，你能否將一套招式完整舞一遍？”
    “我隻能告訴你起始之勢，”夏啟言簡意賅，卻振聾發聵，“有招式必有破解之道，需根據對招之人不同而悟出應對之勢，此隻能意會。”
    關天流若有所思的點頭，似懂非懂。
    “那來吧。”
    關天流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夏啟見他如此，緩了緩，道：“我舞一套雲意給你。”
    言罷，傘麵便一晃而動。夏啟的動作輕盈，卻不敢將它視為陰柔，行之步調如驚雷疾電，目不容瞬，意勢酣暢。
    平日裏的夏啟是沉默自斂的，縱使睥睨天下卻不輕易將情緒展露給他人；舞傘的時候，他卻是意態張狂，灑脫放縱的，那四顧無儔的神采仿佛能傾萬世之人。
    關天流靜靜看著，內心波濤洶湧，一腔情感自肺腑瘋狂噴薄而出，近似決堤！
    誰知夏啟一套舞畢，傘猛地脫手飛至他身前。
    關天流怔愣接過，
    卻聽夏啟一聲清喝：
    “接招！”
    夏啟聲未落，影已至，手中冰錐淩厲劈來。
    關天流慌忙之間提傘抵禦，古傘沉重，森冷之意蕭索素靜，若無內功心法根本無法操控。
    他心中百般思緒劃過，雖知體內氣息已亂，自己又無禦傘之力，卻是借著腰身力道將傘蓋挽出一道弧度，周身忽然風皺起，衝夏啟迎麵撲去。
    對方輕咦一聲，身法自空中一頓，轉而將冰錐化作長劍，人於數十丈外一顆槐樹上輕借力一觸，自空中劃過一道驚鴻，直刺關天流胸腹。
    輕、疾、險、峻，非常人所能及。
    關天流說的不錯，他擅長使劍，可他卻不知夏啟更是精通，隻這半空中激揚一揮，天上驕陽初顯，都不得為之一暗。
    如此驚天一劍，刺的關天流心中跌宕起伏，他猛一收傘，傘骨如棍，傘尖如刺，千劫百變，洶湧之氣似要將夏啟當空斬下。
    夏啟也感受到關天流自內海暴起的一戰之意，當即笑道：“好！”
    手中劍卻把撞來之氣浪一刺為二，夏啟並不正麵迎上，人自偏側刁鑽之角擊出。
    這一擊麵如迎浪而上，實際卻是避其實、導其勢、側其力、以就其虛。
    見劍鋒直擊麵前，關天流卻也不慌，他複又打開傘麵，開合之韻將戾氣阻擋在一米之外，隨即一柄短刀自傘骨之中射出。
    夏啟側麵閃過，身形一晃自關天流頭頂躍下，一把控住傘麵，將傘連人向上一提，天旋地轉之下，關天流趕緊鬆手，卻是下招還未出手，已有一柄化氣之劍架在頸間。
    “展、收、頓、措，四中得其二。”夏啟將劍一收，“勉強過關。”
    “結束了？”關天流錯愕以極，他沒料到與夏啟的第一次交手竟是十招也過不了！
    夏啟微一點頭，眉宇之間對關天流伶俐懂得變通之態有些讚許。
    “我不服！”關天流到底年少，小心提防之下仍是敗了，有些不甘，言語之間竟是連敬語也不用了，“你沒和我說過你會劍。”
    夏啟挑眉：“我說過，天下兵器如過江之鯽，唯懂得意境方得始終。”
    “你這是耍賴！”
    ……

    作者閑話：

    當然是關天流耍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