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夜宴
此時已過了飯點，路上行人依然絡繹不絕，三五成群或形單影隻，熱鬧非凡。
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夏啟打破沉寂：“吃晚飯嗎？”
晚飯……關天流心中暗自吐槽，我連中飯都沒吃！
“好啊。”順便休息一會兒，“帝啟打算去哪兒？”
夏啟朝前邊拐角處的兩層小樓抬了抬下巴。
嗯？關天流有些奇怪，早上明明還沒有開張的小樓，晚上竟然燈火通明的立於自己眼前，他第一反應是有古怪，然而任憑自己如何用靈力探知，都一無所獲：“這？”
夏啟精光一閃：“宴無好宴。”
關天流主動上前推開木門，沉重的觸感讓關天流心生警惕。
“歡迎光臨~”一個俏皮的少年捧著菜單上前，精致繡邊的菜單本擋住了他的半張麵孔，“兩位小哥這邊請。”
三流的妖獸，行動僵硬，影如原形；二流的妖獸，麵無表情，言辭難以成句；一流的妖獸，與人類無異。如果眼前生物是異物，一定是十分棘手的那類。
少年引兩人入座，關天流一路觀察四周，此處外表是古色古香的古宅，實則內部裝修偏哥特風格，整個餐廳均布滿成片的白色蠟燭，地麵，牆角，橫梁，人經過無意帶起的微風，都足以使整層的光線影影綽綽。
“看看想吃什麼？”少年替他們打開菜單，介紹種類分布，“前兩頁是冷菜，後麵是肉食，最後有甜點。”
“你點吧。”夏啟看著麵前的菜單，動也不動。
“好，”關天流饒有興趣的瞧著菜單上的菜名，時不時詢問一兩句，少年都應答自如，一時間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那我要這個。”關天流抬頭看少年，隨後微微一頓，目光就停留少年臉色一動不動，如此灼人的眼光，饒是想忽略也恐怕不成。少年扭頭衝他甜甜的一笑，酒窩深刻：“小哥哥，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叫什麼啊？”
“什麼？”少年一愣，隨即笑得能滴出蜜來，“哥哥叫我小羽就好。”
“小羽……”關天流拉住名作小羽的手臂，神神秘秘，“你成年了嗎，這裏是不是非法雇傭童工？”
“啊？”
“別怕，你和我說，他們是不是逼迫你……”
“咳！”
小羽和關天流同時轉過頭。
坐在對麵的夏啟麵無表情的打斷他們：“點菜。”
小羽拿起Ipad問道：“哥哥想吃什麼？”
“哦……”關天流有些尷尬地瞄了一眼夏啟，怕自己打亂了計劃，見對方並未對自己的失態不悅，稍稍安心，“我要一個主廚沙律，秘製豬手，三杯銀鱈魚，介苗四季豆和爐煮老豆腐。”
“這麼素嗎？”小羽熟練地點好菜，微微側腰朝向關天流，露出他線條分明的下巴和鎖骨，以及無法忽視的點點紅痕，“哥哥，這個羊排是我們的特色喔，要不要來一份？”
關天流自然看到了如此誘人的情景，忍了忍道：“也可以。”
“那就再加一份羊排~”少年笑嘻嘻的離開他們，似乎關天流點的不是菜而是他自己。
待少年從自己身邊跑開，關天流立刻坐直身體和夏啟低聲詢問：“帝啟，你看見了嗎！他的脖子上……”
“我知道。”
“你說這家店是不是……”
“不是。”
關天流張了張嘴，他震驚於夏啟的未卜先知，或者，他是生氣了……嗎？
“……對不起，我想這事有蹊蹺，所以……”關天流嚐試著解釋了一句，
“沒事。”
這天沒法聊了，關天流掩飾般拿起麵前的水杯，收在指尖的銀針一閃，在確認沒有變色後，他便一口氣喝幹了。
少年提著水壺從暗處走來，替他重新倒滿：“我們店自己調的薄荷水，清心明目的。”
“謝謝。”關天流又喝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卻又見夏啟杯子裏的水紋絲未動，隨即想到對方好酒，於是仰頭和小羽道，“這邊有酒嗎？”
“當然啦。我們這兒的酒可是一絕哦。”原本有些忌憚夏啟的小羽，竟調皮的衝他眨了眨眼，“女兒紅，素月白，甜酒釀，小哥哥喜歡哪個？”
“這……素月白？”關天流有些奇怪，倒並未放在心上，他才剛滿18，對於酒精類的研究並不深，對於夏啟的喜好，那更是一無所知。
所幸夏啟對此並不在意，由著他點菜，眼神從拇指轉到小指，又從小指轉向拇指，顛來倒去卻從未自他的五指之間離開過。
少年接了單便退下了，碩大的空間裏隻留夏啟與關天流兩人，夏啟不開口，關天流也找不到話題，便這樣冷著場。
窗戶大開，隔著紗簾的風，似有推手，向屋內吹入了習習涼風，初春入夜的痕跡逐漸顯露，吹久了，竟有絲絲涼意。
也許是極致的安靜容易讓人產生幻覺，關天流耳畔已然傳來詭異的水流滴答聲，伴隨著風鳴，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壓抑之感。
與其如此幹耗著打心理戰，還不如直接殺進來來得痛快，可現下雖有些古怪卻沒有任何確鑿證據，貿然動手顯然打草驚蛇。
關天流不自覺的瞄了眼對麵之人，後者斜靠在寬大的太師椅中，一派金刀大馬，泰然自若。雖然隻是坐在對麵，卻已然傳遞給關天流無限的底氣。
他稍緩了一口氣轉移注意力，眼珠滴溜溜的四處看，發現不知何時，斜對麵赫然多出了一對客人，隻是大家似乎有默契般保持安靜，以至於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雖他們是後來者，卻早一步上了菜，關天流骨子裏的好奇心頓起。
他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投向對麵桌，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菜色能上桌如此快，借著蠟燭忽明忽暗的暖光，關天流依稀看到對方餐盤中……是一顆頭，七竅流血的臉。
如此玄幻的菜色自然不可能是普通店做得出的，關天流意識到情況不妙，但越在這種時候更不能自亂陣腳，他仔細的去看那張臉——人類最抗拒的存在往往是破解困境的關鍵——滿臉淌血的麵龐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緊閉的眼睛突然追隨著他的目光狠狠瞪來，雙手騰空抓來：“關天流！”
“砰！”一聲巨響，打破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