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是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
    稚嫩的麵孔出現了陌生的表情，清澈的雙瞳染上化不開的陰霾。
    章杏憂心忡忡地守著兒子，目睹他一日一日的變化，卻束手無策。
    察覺媽媽的不安，李之信合上眼瞼，展露笑容。
    “媽，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
    斬斷過去的一切，李之信跟著媽媽離開平陽市來到闡州·闡城，已經過了三個月。
    闡城比平陽市要冷得多，室外如今正銀裝素裹。換成以前的李之信，肯定興奮的哇哇叫，鬧著出去玩雪。如今，他臉上鮮少見笑容，整日宅在租屋裏看書。
    今夜又從噩夢中驚醒，他睡不著便不睡了，打開床頭燈，拿了本律法類的書，一字一句的看。
    無論是心理醫師推薦的書，還是他自找的律法書籍，對他而言都過於深奧難啃。
    不過，正因為艱難，要弄懂它們，必需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沉浸其中，不留空隙胡思亂想。
    好的書籍能明智。
    他知道，他不能再無知下去了。
    他明白，他的沉默是在保護對方。
    他深惡痛絕，怎麼會甘心保護對方呢？
    他很清楚，他保護的是他自己是他們的家。
    法警找不到嫌疑人，意味著他說出人名，上了法庭也會敗訴。
    因為，沒有證據。
    事情鬧開，之後的連鎖反應，他們家背負不起。
    因為，那渣滓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上下學，對方有私家車接送。而他爸爸媽媽上班都是擠公交車，家裏還欠著房貸。
    在律法麵前人人平等，僅止於口頭嚷嚷。聯邦階級層疊，三歲小鬼都知道。
    再說，全校都知道渣滓轉學離開了，不可能出現在學校。隨便找個時間證人，就能洗脫嫌疑，還會倒打一耙，把他徹底的釘在恥辱柱上。
    況且，叫去他資料室的那條短信，來自劉晴晴的手機。
    說出前因後果，勢必牽扯劉晴晴。事到如今，他對劉晴晴已經沒有絲毫綺念，但也不想把她扯進這灘爛事裏。
    他真不明白，他跟渣滓沒有交集，為什麼他要那麼做？！
    想不通，他幹脆不想了。
    他要遺忘。
    眼睛疲憊，他合書關燈，滑進被子裏。
    輾轉反複間，門外傳來媽媽的腳步聲，他立即板直地躺著。
    不一會兒，媽媽躡手躡腳來到床邊，給他整被，伸手探探他的額頭，靜坐一會，悄悄離去。
    李之信的眼睛濕潤了，媽媽跟他一樣被噩夢纏上了。
    早晨，李之信起床，媽媽的臉難得的容光煥發。
    “小信，你爸今天下午能到。”
    “太好了。”李之信裂開嘴，露出一口齊整的白牙。
    “來來來，小信，量量今天比昨天高了多少。”
    這段時間也不全是壞事。李之信迎來高速生長期，三個月長高了10厘米，身高由167變成177，簡直跟打了激素一樣。隻是，人就這麼宅在家，媽媽好吃好喝的供著，體重不怎麼肯動彈，瘦得跟竹竿似的。
    每天早上給兒子量身高、秤體重，是媽媽的新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