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周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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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是少主在跟他開玩笑?馮老板有些不確定的想著,可楊恪還在認真的看著他,似乎還在等他的那個“意下如何”。
“這,這,這個竇家娘子聽說武功不凡,人也貌美,自然是,自然是……”馮老板急的一頭汗,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個形容詞。聽聞恪王的正妃不幸早逝,往後再無續娶,膝下也隻得一個兒子,正妃之位空閑,要娶妻也無可厚非。可是,先不說今天這新娘子隻不過是個江湖門派的女兒,身份地位都遠遠及不上王妃,單隻人家已經許配了人家,半路截胡就實在是荒唐,可若是少主執意……唉
“不逗你了,你去忙吧。”楊恪看著馮老板的臉色變了又變,忍不住在他的肩上輕拍了倆下,打斷了他。
…………
燈紅酒綠,觥籌交錯,這是一個繁華而盛大的婚禮,周懍高坐上位,與來會的親朋好友們寒暄,而周尚學在座下被一杯杯的勸酒。
酒是好酒,一品醉醇香中帶著果子的香氣,入口甘柔,繼而微辛,進到胃裏猶如冬天裏點起的一縷微光,溫暖卻又不至於灼傷。周尚學連喝數杯,眼看就要醉趴下了。
周莊大夫人瞅見皺了皺眉頭,連忙朝著立在一邊的小廝使眼色。幾個小廝也算機智,大夫人一個顏色立馬就領會了,上前扶住他家少爺,半拖半推的往內廂房走去。
“唉唉,周老弟咋就走了?”
“這是要去洞房了嗎?還不到時辰啊!”
“先把這杯喝完再走……”
一旁的周莊大女婿是個極活絡的人,上前拉住鬧騰的那幾個。
“別光顧著喝酒,吃菜吃菜。看看,新郎官都叫你們幾個灌醉了,晚上還怎麼春宵一刻啊?”
大夫人撫了撫耳邊的發梢,也跟著笑道:“尚學去更衣了,馬上就回來。來,咱們先喝著,上回你跟我說的那什麼……”
周尚學被扶到偏房,灌了碗醒酒湯,勉強找回了幾分神智,又被小廝伺候著洗了把臉。
小廝看左右無事,想著去把洗臉水和髒碗送回去,合上了門就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房門半掩,裏麵還隱隱傳出女子的哭聲。
此時月已上半梢,撒下冰冰冷冷的清輝。偏房距離前堂較遠,那宴會上的喧嘩聽得並不真切,似乎有一層薄膜將此地分成了兩塊,隔絕了那片充滿人氣的世界。
聯想起前些日子府上鬧鬼的傳言,小廝不由得腿軟,而裏屋此時卻又突然傳出周少爺的嗬斥聲。
小廝最了解他家少爺,老大不小的年紀,卻成天無所事事,文不成武不就,膽子小的可憐。要真有鬼早嚇得哭爹喊娘了,哪來的嗬斥聲啊。他定定心神,悄聲的走上前去,從窗外向裏打量。
窗戶正好有個夾縫,讓他勉強能把八卦看清。
屋裏一男一女,男的是他家少爺。
女的……
卻是原來喬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錦繡。
說的是原來,那喬姨娘現在自然是不在了,就是月前府裏死的那個倒黴鬼。
周尚學的爛桃花多了去了,小廝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勾當。錦繡長得有幾分姿色,被他家少爺看上了,於是理所當然的暗通款曲。此事也無所厚非,畢竟周少爺房裏大大小小的妾室丫鬟倆隻手都數不過來。可是這喬姨娘卻不一樣,喬姨娘入府兩年,雖說膝下無子,卻相當受周懍的寵愛,在府中很有些地位。那天這倆人這樣那樣的時候,正巧被喬姨娘看個正著。喬姨娘就拿這事威脅周少爺,要討點好處,否則她就把錦繡打死,再把這事告訴老爺。
周懍不能把他這個當兒子的怎樣,頂多罵他一頓,可錦繡這丫鬟深得他意,正愛慕的緊,周少爺哪裏舍得她被打死,就與喬姨娘發生了爭執。爭執中喬姨娘被推下了小山坡。倆人一看不妙,跟上去一看,喬姨娘倒在周莊的觀賞湖邊上,磕昏迷了。錦繡嚇得小臉慘白六神無主,卻不料身邊的周少爺竟然敢一不做二不休,一腳把喬姨娘踢下了水,看著喬姨娘的身體緩緩下沉。周少爺剛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喘息的不行,確定喬姨娘再也上不來了,和錦繡兩個人悄默聲的跑了。
喬姨娘落入水中,又無人去救,最後成了一具屍體便是理所當然的了。
雖然喬姨娘的落水事件疑點重重,府裏對此卻草草了結。而錦繡大丫鬟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得罪了不少人,主人一死,就有人落井下石,把他發配到浣衣坊這等苦寒之地。錦繡心裏不甘,如今就要來找周少爺說道說道。
周少爺一聽錦繡提起喬姨娘的事就不咋舒服,好歹是一條人命,還是為了這女人殺的,這女的不感激就罷了,還來埋怨他,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叫別人看見傳出些閑言碎語臉上可還有光?
“少爺,奴婢腹中可是有了你的骨肉啊,那浣衣坊我人生地不熟,那些人都來欺我,我有個三長倆短不是個事,可是……”錦繡話還沒說完,就泣不成聲,好像多麼委屈一樣。
門裏門外的倆人一聽這話,俱都驚呆了。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周少爺大驚之下又是大喜,他寵幸了不少女子,可肚子都不爭氣,若錦繡說的是真的,那這可是他的長子。
“這還能有假,前些日子不舒服,去找張郎中摸得脈,說是都已經兩個月了。”
後麵的劇情越發離奇,周少爺不知道給灌了什麼迷魂湯,還是晚上喝多了腦子拎不清,被錦繡的三言兩語一陣慫恿,居然答應了要和那錦繡私奔。
小廝當即就急了,你早不私奔晚不私奔,等到大婚之日私奔,大夫人知道你跑了豈不是要把我撕了。眼見著倆人回屋拿了銀票,就這麼往後門去了,小廝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隻好疾步往前堂奔,告訴大夫人一聲。
夜已深,前堂一堆客人還等著鬧洞房,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新郎官。大夫人一聽小廝的小報告,氣的差點沒把桌子掀了,好險才忍住了。
回頭客氣的向眾賓客解釋新郎官醉的不省人事,洞房鬧不成了,最後和諧的散了席。
婚房裏,端坐著的新娘子聽完了丫鬟的話,淡定的回道:“三喜,賞這位點紅錢,既然夫君醉了,那我們就早些歇息吧。”略顯中性的女聲緩緩傳出,其貼身丫鬟三喜聽令取來了賞錢,和諧的看不出一丁點不妥。
房頂上的楊恪剛聽到女聲的時候就僵住了,滿心滿肺的都是困惑,雖說有點中性,但這的確是女子的聲線,他從未聽過。
但他依然不信邪,一直蹲在房頂上等著。直到蠟燭滅了,三喜離開,新娘子躺倒在床上,楊恪都沒有任何行動。
屋裏一片黑暗,惟有月光透過窗子拋下的光亮。一道很不起眼的銀光破空而出,伴隨著一縷劍氣衝向大紅簾子遮擋住的喜床。
在即將命中目標的時候,簾子卻突然自發掀起,一道紅影劈飛了華麗的綾羅,短匕架上刺來的利劍,在空氣中打磨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新娘還是先前的裝束,甚至連紅蓋頭都沒有掀起,就這樣蒙著頭和來者戰在一起,在狹小的室內騰挪翻越,似乎一點也不受視野的影響,出招更是刁鑽狠辣。
黑衣刺客幾招下便現疲態,似是內力虛空不濟,借著短匕攻來之勢,逃出屋外。新娘遲疑了一下,追了出去。
剛追了兩步,身後卻又殺來一人,顯然是前麵那個的幫手。
果然,前麵那個剛才還像落水狗似的奔逃,一看隊友來了,立馬上來打算來個以多勝少。
短兵初接,新娘心中就暗叫不妙,後來的這個武功高強,遠不是剛才那個軟腳蝦可比的。
紅蓋頭依然遮著麵容,華美的紅衣在翻飛間帶過點點香風,依稀可見被衣服包裹的腰肢不盈一握,體態也的確屬於一個女子。
來的這兩個刺客便是夜探周莊的楊恪和留影,此時楊恪武功恢複不到十分之一,加上個留影以二對一,居然也在這竇姑娘身上討不到好處,不愧是曆史悠久的武林世家,出來個大小姐居然都有這樣傑出的功夫。驚駭之餘楊恪大叫一聲:“風緊,扯呼兒。”一邊假裝普通匪盜,另一邊也在提醒留影趕緊跑。
熟料竇姑娘一聽他“扯呼”倒也不追了,居然一把將那紅蓋頭摘了下來,望著這倆黑漆漆的人影,驚訝的叫了出來:“楊恪?”
這兩字清晰明朗,帶著年輕人的清脆,可是,再怎麼清脆,讓人聽得分明的這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楊恪聽聲回頭,就看見了一身紅衣的雲引,頓時嚇得一個踉蹌。
這倒也不是說付燃大婚之日在臉上塗了十層粉霜加上什麼口紅之類的看起來特別嚇人。恰恰相反,付燃還是出門前的那個樣子,不過是換了一身紅衣,甚至連發型都沒有變化。可是這更加嚇人的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