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氣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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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霆真,魏國鎮國大將軍,一代大宗師級別人物,守護魏國七十餘年,今已近百歲,而現在,竟有傳聞其人已逝,怎麼可能呢?
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全世界一隻手都可以數的出來。可以在千萬敵軍中來去自如,手段近神,不可抵擋。史書記載,紀大將軍三十幾年前曾與西齊在陂巍一戰,當時魏國國力微弱,紀霆真帶軍戰至最後一人,結果硬是憑他一把長槍獨身挑盡了近千名齊軍,令人心膽俱寒。如今魏國內朝混亂,外軍紛紛來犯,都想趁機叼一口肥肉,可是魏國再怎麼混亂,裏麵卻駐著一個紀霆真,這就要考慮考慮是否有這個手段和膽量去拿這個好處。隻紀霆真一人就可以抵擋千軍萬馬,讓別國忌憚止步。千裏奔襲取敵首於一瞬,不是一句簡單的戲言,誰不顧惜自己的性命呢?
看魏國如此民風,如此凝聚力,可見紀霆無可替代的精神象征地位,那是超越了皇族和朝廷的信仰。
紀霆真在,魏國在。
這是他幾十年前對魏惠帝的一句承諾,卻鑄成萬裏長城保護了魏國三朝平安。
斜陽草樹,鐵戟黑甲。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如此英雄人物,誰敢去殺他?誰能殺的死他?
付燃還在思索,不留意劉三福已經衝到剛才那人麵前,揪住了人家的前襟。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紀大將軍怎麼會,怎麼會……”卻怎麼也說不出最後的那個詞。
被他揪住的那人顯然也沉浸在悲憤之中,完全沒注意劉三福的粗魯。
“你還不知道嗎?紀大將軍死啦,被小人害死了。”
“你胡說八道!哪個小人?什麼人有這個本事?”
“消息千真萬確,紀大將軍的副將鄭昌虎早已投靠敵軍,戰鬥關鍵時刻他給大將軍下的毒發作了,燕國國師江紹為出關助陣,大將軍中毒後與其對戰不敵被打至重傷,回營後又收到朝廷退兵的敕令,大怒之下急火攻心,就不治身亡了啊!”
先不提是什麼毒藥才能對宗師級別高手起作用,就說鄭昌虎雖說是個二把手,但段位明顯不夠,哪裏能做成這麼一件“大事”?更不提活了那麼久的紀大將軍居然還能被朝廷一道勒令氣到,此事顯然還有眾多內幕。
“我們之前也不敢置信,可是紀營那邊已經上報了朝廷,擇日要將紀大將軍的屍體運回,魏恭帝也已下達詔書,提紀奉永為新任大將軍駐守華湄河畔,並令全國舉孝七日。”
真的死了?付燃大驚,開始在腦海裏搜刮江紹為的信息,可是除了他是個大宗師,出身燕國,性別男外,一無所知。
“據說燕帝聽聞噩耗即下令大軍回營,感歎紀大將軍本是個曠世英雄,不料最終死的竟如此憋屈,公然表示一年內與魏國停戰,為紀大將軍默哀。”
“滾,誰要他裝模作樣的惺惺作態,真他媽的惡心。”
“居然還有這麼不要臉的,當真可笑。”
“可憐紀大將軍的單脈曾孫就這麼被推了出來,果然是樹倒猢猻散啊。”
“是啊,奉永公子據說是風京四大才子之一,乃是一個文人,哪裏會帶兵打仗?現在曾祖父剛死,就被如此對待,實在令人寒心。”
“誰說不是呢?”
眾人各自感歎,劉三福則是已經愣在了那裏。
付燃強行將他扯回了屋裏,轉頭一看,劉三福已經趴在桌上難過的稀裏嘩啦,口裏還含糊的喃喃道:“魏國完了,完了。”
咦,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他竟是個如此愛國之人,付燃頓時有些刮目相看。
“付軍醫,我們現在去哪裏,怎麼辦啊?”
付燃咳了一聲,心道他總算想起這事了。
“我掐指一算,紀大將軍此戰必敗,於是不想做無畏的犧牲,所以先走一步。當初我去你家強行要你接下這樁買賣,遭逢此禍,自然也要帶你一起,所以給你下了點藥。”
“你,那,那豈不是做了逃兵?”劉三福猛然抬頭,瞪著付燃。
“不然呢?”付燃奇道,“你半年前不還問我怎麼逃跑嗎?帶你出來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
“是這樣,可是,可是……”劉三福指著付燃漲的臉通紅,“那也不能就這麼跑了啊。”
“那時不跑什麼時候跑?你不是有家小嗎?還讓我幫你代筆寫了家書。我看你在營裏也常常被欺負,過得也不咋地啊,怎麼現在懷念上了?”
“那不一樣!”劉三福低吼了一聲,隨即看到付燃冷淡的眼神又冷靜下來,“你走的時候,紀大將軍,他……”
付燃知道他想問什麼,搖搖頭道:“我走的時候戰鼓還沒響呢。路中聽說紀軍大敗,敵軍追擊百裏,我就光顧著跑路了。”
劉三福聞言,翕動著鼻翼,胸前不斷起伏,恨恨的看著付燃。付燃瞥了他一眼,心裏很不舒坦,感情我救你一命還費力不討好?你倒是忠誠老實有情有義了,襯得我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何等不堪。
“你要想回去,馬給你,你現在就可以回去。回去後奉永大將軍看見你這麼個好戰士,說不準給你升個官啥的呢!”付燃給自己倒了杯茶,陰陽怪氣的說。
“你,你……我雖然敬你一聲付先生,可有些話也不得不說。你既料定紀大將軍此戰必敗,卻為什麼不去提醒他?身為魏國人,陣前逃脫,如何還能稱為男人?我雖然有妻兒老母要奉養,但也知道若是就這般回去,才是真正沒臉見人。”說完竟真的朝門外走去。
付燃沉著臉看他離開,抿唇不語。一隻黑色的蝴蝶幽幽的飛過來,停在他的手上,質感奇特的觸角蹭蹭他的衣邊,似在安慰他。
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付燃想起了江魚寬,想起了小甲,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逃跑的想法有了不少日子,本來他是想帶著江魚寬一起走的,可是小甲最後的那番話讓他打消了主意,何況當時也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想想,如果告訴了江魚寬,恐怕那人是不會讓他走的吧,他雖然為人隨和,可也見不得這等懦弱的事。本以為帶著劉三福,路上也有個人作伴,而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誰知道人家並不領情,紀大將軍這洗腦工作做得簡直一級棒。
對於江魚寬,付燃確實有點惦念,因為某些原因,他確信江魚寬會活的好好的,不會送命,可是萬事都有個例外。
要不要和劉三福一起也回去看看?
這念頭一起就被他立馬否決,好不容易出來了,再回去怎麼解釋?我就逃了怎麼著,我又不是魏國人,幹嘛要保家衛國!
想是這麼想了,但到底有個梗卡在喉中,鬧騰的他一晚沒睡,隻好打坐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付燃天不亮就去采買了一匹好馬,備足幹糧,朝風京趕路。
趕路到下午,他就發覺沒有劉三福的壞處了。
那匹被馬販子誇得天上難有地上難尋的好馬已經體力不支,直接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並非付燃不愛護動物,一路驅趕馬拚命趕路,反而他一路因著馬常常疲憊,休息了十幾次,實在是這馬太坑爹。
這馬看著眼睛有神,肌肉飽滿,皮毛華亮,沒想到卻是如此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付燃盯著倒地的馬,氣的不知說什麼好,黑蝴蝶香附在一邊忽閃忽閃。
“香香,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對它做了什麼?”
香香“嚶嚶”了兩聲,表示並沒有,它一直很老實。也確實,它要是做了什麼,馬早就死了,哪裏還留著口氣兒在那舒服的躺著,喘的歡實。
“那是怎麼回事?它今天拉肚子?”付燃摸了摸馬肚子,也隻是摸摸,他不是獸醫,對此沒有什麼研究。
香香“嚶嚶”兩聲,表示它也不知道。
馬靠不住,隻能駕著自己的兩條腿了。付燃的內力微薄,跟他五六歲時的功力差不多,淺淺的真氣漂浮在丹田周圍,幾不可見,連輕功都很難駕馭。肌肉力量在江魚寬的訓練下倒是練出一些,但也僅僅如此,走個十七八裏不至疲憊,再遠就夠嗆了。也幸虧沒有什麼野獸山匪,現在的他若要對敵,隻能光拚技巧性的東西,遇到稍微有點功底的,就隻能歇菜。他的淒涼現狀要是被堂姐知道,恐怕會立即惹來哈哈大笑。
“你,哈哈,你這樣的還是鍛體武士?創紀錄了啊,燃子!史上最弱二級高手呐!”
付燃都能聯想到她能說什麼。
堂姐。
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最後一次見她她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現在是不是已經長成大美女了?付燃在夢中夢到過她長大的模樣,卻總是隔著一層霧似的不甚清晰。恍然間,耳邊似乎又傳來族老一句一頓的念著付家家訓:
“付家男兒,頂天立地;始於孝親,行於益民;無愧本心,立德善人……”一聲聲炸在耳邊,令人心煩意亂。
眼前的山林土石開始扭曲,幻化出劉三福的怒吼:“臨陣脫逃,算什麼軍人?你真是枉為大丈夫!”
一邊又是彭後猙獰的笑臉,微眯的小眼睛透出狼一樣的奸猾,仿佛在說:我知道你什麼都記得,我等你報仇呢!怎麼,不敢吧!哈哈哈,你這個膽小鬼!一生都要受我的擺布,聽我的話!
一回頭,江魚寬還是他溫和的笑容,惶然失措間再看到那笑容,似乎遇到了他唯一的救贖,付燃幾乎落下淚來,不顧一切的撲上去,還沒等到他說一句,“寬哥,你沒事真好!”就見江魚寬冷了眼神,這是他從沒見過的淩厲:“大軍在即,你就這樣跑了?你以為自己跑的很機智是不是?知道大軍必敗卻沒有一絲作為,你就這樣任由相熟的戰友們去死嗎?我不認識你這種人,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吧!”
“噗!”付燃吐出一口血來,頭疼欲裂,氣血翻騰,衣上的血漬暗沉發黑。他的一雙眼睛布滿血絲,臉色慘白,嘴唇卻是深紫色的,整個人淒厲的像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