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仁春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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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篇裏牛逼的恐怖組織想要控製低階層次的屬下,多是在體內安個炸彈之類的威逼脅迫。古代黑道沒有那個智商與技術,搞不來諸如此類的精密儀器,於是就回歸原生態,整得些妖蛾子怪蟲隔應人。
付燃對盅術聽聞過那麼一些,一直覺得是件厲害又裝逼的本事,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嗯,來到不一樣的時空,果然長見識,隻可惜他不是那個施術的人,反而是被搞的那個。
不久,羌敏派丫鬟芯兒過來吱會他,讓他晚上一起去參加個勞什子舞會,甚至連晚上出席的衣服都帶來了。
付燃將衣服展開,是件特製的伴奏樂師演出服。隻是這件要應著年節的喜氣,用的大紅的底料,暗金色絲線勾的邊。裁製明顯出自名家之手,一針一線精致細密,豔麗喜慶卻不顯俗氣。從衣服就可以看出晚上要去的這個宴會規格不低。
“敏娘子讓你趕緊沐浴更衣,收拾完就過去她那裏。”芯兒十五六歲,長了一副乖巧的模樣,說話的語氣卻冷硬的可以,下巴微收,平生幾分驕傲霸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伺候王公大族的紅人,而不隻是一個歌姬的丫鬟。
付燃在敏娘子跟前看見過這個芯兒,跟敏姑娘跟前講話可不是這個語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敏姑娘壞的流油,芯兒這丫鬟想必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又何必給她什麼好臉色。
付燃態度冷淡的打發她出去,芯兒臨走前一聲冷哼他也當沒聽見。
昨天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今天就讓我上線幹活,是不是過分了點,還要我沐浴更衣?
付燃走近水桶邊看著水裏鏡像的自己,蒼白的臉色,蓬亂的頭發,脖子上的咬傷開始結痂,但是周圍還有斑斑黑色的血跡。
我看這樣就挺好,要什麼幹淨體麵好氣色。
他簡單洗了把臉,處理掉幹在皮膚上的血跡,隨意的把那件華麗的紅衣往身上一披,就大步朝阿敏屋子走去。若是忽略他的五短身材,倒也頗有黑社會虎頭幫老大哥提著砍刀出門找茬的架勢。
阿敏的屋子雖說與他的隻隔了一道林木小園,但卻分向兩個方向,按正常的石子小路要走上好幾分鍾才能找到門。可現在付燃一點也沒有繞遠路的心情,他提動內力,一個縱身飛入了園林,再幾個騰挪就到了上次阿敏接待他的內堂門口。
隻是這幾下勉強運功,那蟲子又開始隱隱作怪,攪得內息紊亂,一口血腥幾乎到了嘴邊,被他強行咽下。
內堂的門大開,阿敏坐在正中央的位置,素手正在沏一壺茶,動作翩翩,遠處看去線條柔美,賢惠極了。淡淡縹緲的茶香傳來,沁人心脾,單隻一美人一茶杯,便是一幅美麗的景色。
付燃一瞬間幾乎被騙了過去,這樣一個絕世佳人,怎麼會幹些卑鄙的事害他?說來也怪,羌敏姿容隻是尋常,但一身氣質和那雙眼睛真的很加分,沒有人會不承認她是個絕世大美女。
付燃不知何時都快看的呆了,隻五髒六腑又一波劇烈的疼痛才讓他清醒過來,心中不禁更加警惕。
“你來了!”阿敏柔聲道,似乎茶藝的步驟恰好完成,“進來吧,過來嚐嚐我沏的茶,這世上能嚐到的人可不多呢!”
付燃心中大罵,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好像有誰稀罕你那破茶似的,鬼知道裏麵還加了什麼料!他幾年可憐的義務教育讓他也就能想到這個水平的罵詞,卻也隻是想想,說是說不出口的。
況且說出口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還記得堂姐的一段繞口令般的語錄:不要怪別人欺負你,他們可以打你,辱罵你,陷害你,冤枉你;可你若是真的被打被辱罵被陷害被冤枉,搞得整日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那隻能是你自己無能。他們欺負的為什麼是你不是別人?為什麼你就甘心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讓人欺負?為什麼不是你去欺負他們而是他們欺負你?三個字以蔽之,你無能!自己無能那隻能怨自己,怨不得別人。
付燃冷著一張臉,靜立在內堂門口,默默的看著她,似要看透她的黑了的心腸是否已經被染的從裏到外。阿敏無視側頭瞥了一眼他憤恨的小眼神,差點就被逗笑了。他要看,羌敏就大方的讓他看,間隔的時候還衝他溫柔的笑了一下,冬天的寒冷都隨著她的笑容退避了。付燃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到現在也不討厭這個人,他隻是惱怒,不隻是被她坑了,還有上次看到的愛情動作片。大概是覺得女神就那麼被野豬拱了,而那頭野豬並不是自己,心中因此不爽!
“有什麼就直說吧!”付燃還未變聲的聲音雌雄莫辨,裝出來的冷冽卻沒有一點威懾力,反而像一隻受了驚的幼崽,支棱著小爪子,怪可愛的。
“我要是準備把你怎麼樣,昨晚可是大好的機會呢!你現在謹慎又有什麼用?進來吧,我們好好談談,站在門口不冷嗎?”
付燃想想也是,抬腳進去,氣勢也因此弱了下去。
阿敏端詳他的動態,不動聲色的將一杯淺黃色的茶水擱到他麵前。
付燃舉到鼻前嗅了嗅,雖說上等的好茶大致的掩蓋了那股氣味,可是他五感靈通,一聞就聞到了。
“你加了什麼,一股血腥味?”
阿敏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他能知道,索性也沒打算瞞著,於是點頭坦白道:“我的血。”
付燃聽完,沒什麼表情,一口喝了下去。體內的蟲子早先蠢蠢欲動,此時喝完,卻徹底沉寂下去。付燃大感神奇,想不明白是什麼科學道理。
“你現在喝得這麼幹脆,倒也不怕我怕你了?”阿敏笑著調侃道。
“就像你說的,要害我早就害我了,何必等到現在?我自是相信你的。”
“……”阿敏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付燃一雙略帶紅血絲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她發覺有點摸不清他的想法。
“你身上的是子蟲,母蟲在我手上,我從小吃些名貴的藥材,用我的血養它。如果我死了,母蟲就會發瘋,你身上的子蟲就會咬爛你的心髒,最後破體而出。你身上的子蟲,是個慣作亂的,想必你也嚐過了它的滋味。這世上,也隻有我的血才能壓製它,每月一次。超過這個時間,你功力大減,直至全身武功盡廢,然後再過三個月,暴體而亡,子蟲會自己跑回我這裏來。”
“此蠱從十年前祭煉至今,隻有我能控製它,並且無解,你可聽明白了?”
“哦。”付燃微微點點頭表示知道,無解兩個字並沒有引起他太大關注,他反而問道:“你靠這蟲子控製了多少人?”
“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小弟弟。不過也好叫你知道,此蟲珍貴,你可要好好待它呢。”
“那我還真是榮幸。”付燃冷笑。
“可不是,本來孫會生下令給你安排最高層次的控製手段時,會裏的那群人可都冷嘲熱諷了半天,覺得用在你一個八、九歲小孩身上實在是牛刀殺雞。”
孫會生,會裏。孫老板他是知道的,那個娘娘腔,他來仁春園第一天就見過了,卻沒想到還這麼有來曆。
“我其實一直不大明白,我身上有什麼價值使得你們這麼重視?你們到底要我幹什麼?”
“你一進仁春園的門,就被盯上了。誰讓你小小年紀武藝不凡,又是被黒麻鞋低價賣進來的。不過,除了這些,其實還有些別的名目。你聽說過”月珊”傳說嗎?”阿敏提到“月珊”似乎隻是不經意間隨口一說,可問完這句卻又一直盯著付燃的表情,好像想要試探什麼。但付燃一臉的茫然不像是裝的,明顯聽都沒聽說過。
“”月珊”?”
“嗯,就是你脖子上那塊血絲古玉背麵刻寫的那兩個古字,那還是幾百多年前大唐朝通用的墨體。”
付燃震驚了,拿出那塊古玉,背麵的確有兩個古字。但是在以前的世界和現在的世界都沒有記載,沒想到竟是這個世界的古字?
“那個傳說在魏國開國初很流行了一段時間。魏國開國太宗皇帝是盜墓出身,一次去盜墓,挖出了一莊大買賣。也不知在墓裏有了什麼奇遇,挖出了多少寶貝,隻知道太宗皇帝出來以後就揭竿起義,招兵買馬,越做越大,最後竟開辟一國成了皇帝。”
“太宗皇帝倒底在墓中看到了什麼,現在已經無人知曉。當初和他一起盜墓的屬下都已經接連離奇的死去,而太宗皇帝本身也隻享命四十五歲,正當壯年之時患了詭異的病症,據說十分可怖,不能見人,不久便與世長辭,放下了他心心念念統一天下的大業。他死之前,神智不清,卻意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阿敏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付燃胸前的玉,似笑非笑,緩緩道來:“雲落燕山,通由月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