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九元不太服氣，又伸手接過了青之遞來的酒，恰好視線對上，青之像是燙著了般，馬上收回目光，手中酒壺不慎掉落在地，碎了一地殘渣，嚇得箏樂也驟歇，眾人望向青之，姑娘一下子慌了神，連忙起身。
    “我再去拿酒來！”
    待青之離了房，東南西北四姑娘相互看了眼，並未即刻重啟手中琴弦，“青之姐姐今兒個怎了？平日不像此般莽撞。”
    語雙斜眸探了下鄭九元臉色，起身過來輕搭在其肩上。
    “九爺手心的傷可痊愈了？”
    “你怎麼知道我手心有傷？”
    “我親眼見青之用刀刺向九爺，怎會不知？要不是九爺徒手接下這刀，怕是春滿樓就要少一位貴人了。”
    語雙輕撫上鄭九元的掌心，觀摩了一眼那道淡色疤痕，“傷雖痊愈，可還是留下了痕跡，刀傷尚且如此，何況心傷？”
    “什麼意思？”
    “青之許是還在怨九爺，九爺也莫生氣。”
    “怨我？為什麼怨我？”
    “雖說我們青樓女子都是賤命，可生了孩子就成了娘，哪個做母親的舍得丟棄自己的孩子，更何況九爺親手活埋了那孽種，青之難免還是怨恨在心的。”
    活埋？！
    鄭九元剛從果盤裏摘下一粒葡萄，聽到此話，手滯留在空中，還未多想其他，臉上便覺一疼，整個人都從木椅上摔了出去。
    本是因為酒精而微紅的臉，此刻還腫了一大塊，鄭九元忽覺眼前有些黑，他眨了眨眼，方才看清天展道站在他麵前。
    “你又發什麼瘋？！”
    “嬰孩都不放過，你好狠的心。”
    “我……”
    鄭九元捂著臉想要辯解些什麼，可應該怎麼說呢，說這是自己前世犯得錯，與他無關？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個爛到沒人會相信的借口，他前世怎得這麼能作孽，活埋這種毫無人性的事都做得出來？
    他現在是真的啞巴吃黃連，本還有些微醺，這一拳下去，整個人徹底醒了過來，正當他準備把這苦頭咽在自己肚子裏時，天展道繼而拎起了他的衣領。
    要不是屋內的姑娘們上前竭力阻止，怕是又要挨一上拳揍，趁著人被製止住的空擋，鄭九元連忙爬起身跑到桌後躲藏，遂見天展道抄起放在木椅旁側的長棍就往這方扔來，鄭九元矮下身子，木棍擊中了房門，驟然斷裂成兩截。
    鄭九元心有餘悸地喘了口氣，然而一擊未中，天展道不甘心地又端起了果盤和酒壺一手一個扔出去。
    “你給我過來！我今兒要替天行道！”
    “你替什麼天行什麼道啊，那孩子又不是你的！”
    “你居然如此厚顏無恥？！”
    “是，我是做錯了事，我懺悔還不行嗎，幹嘛非要動手啊？！”
    看著殺氣四起的天展道，姑娘們害怕，不敢再攔著他，紛紛從屋內逃了出去，鄭九元也想跑，奈何單腳快不起來，給墊了個後，這也就算了，可氣的是天展道一把逮住鄭九元的後領將人給拽回了房，按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天展道從哪兒拿了一把小刀，他將匕首用力刺下，手起刀落間匕首已然插在了地上，差那麼一丁點兒就會傷及脖子。
    鄭九元心髒狂跳不止，他害怕地後背發涼，回過神時，隻見天展道正凶狠地目視自己。
    “你可知地下冰涼，嬰孩呼叫不得絲毫，該是如何絕望？”
    此話言畢，天展道無力地倒在了鄭九元的身上，鄭九元愣了愣神，他伸手推了下身上人，發現他已經熟睡了過去，帶著滿身的酒味。
    這……難道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