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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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轉轉,兩人總算是在楊二的書信催促下趕在七夕前在京城接了鋪子。楊二本就是急著脫身去會人,眼瞅著都要到七夕了,早就等的不耐了。偏生這兩人半點不急,磨磨嘰嘰好生煩人。
    楊二本名自然不叫楊二,大名楊良書,在楊家排行第二。從小和木誠玩一塊長大的,被這麼叫著也習慣了,幾人長大了也沒改口。原本林德先一步帶著銀兩過來換了房契,買賣就已了結了。他本也可以不用在京城多耗這麼些功夫,不過也是念著發小的情誼想盡盡地主之誼罷了。
    沒想到也就半個多月的水路,兩人竟生生走了快一個月,活活耗光了他的耐心。他在這邊念著木誠人生地不熟的,想好好帶人認認路識識人,木誠倒好,半點沒領會到他的苦心。路上磨了這麼久也就算了,他念著兩人定是許久未曾一塊出遊,拖遝了一點他都理解。前半個月他也崩住了,愣是沒去寫信催促。後來算著時間估摸著要到了,去林德那邊打探了一下,結果得知這兩人才走到聊城呢。
    要不是兒時情分在那撐著,他那會就甩手逍遙去了。左右半個多月也等了,索性再等等吧。心裏腹誹著,當即就讓林德趕緊去書信一份好好催催。不過他的催促成效顯然不大,兩人該慢的還是慢。這眼瞅著都到了京城,還不知道趕緊進城來,在通州耗著。讓他越發後悔自己當初寧願再等等的抉擇了。
    虧他還特地從林德那問了時辰,一早就興衝衝地去接這兩人。沒想到碰麵第一句,這兩人就一臉驚奇的詢問他怎的嘴上起了這麼些燎泡。
    他怎的會起這麼些燎泡,那還不是被你們急的麼。自己這麼多封加急書信,合著這兩人是看完就忘了麼?氣得他幾乎當場就像甩袖走人了。
    兩人一看這幅場景,幾乎立馬就明白了楊二這是特地在京城等著給他們接風洗塵的。也難怪一大早就過來接他們了,心下立馬就有些愧疚了。前麵確實收到了楊二的書信,奈何信中說的有些模糊,林德的信中也沒提楊二在這幹等著這茬。兩人多以為楊二這是在京城另有他事,一點沒想到這麼個浪蕩子如今竟也貼心的想到來幫襯一二來。
    廖景忙給下麵的夥計使了個眼色,拉住了楊良書好好賠了個罪,順帶把夥計剛抬下的幾壇子好酒都給獻上了才讓楊二麵色稍微好了點。他氣也就氣在一時,收了幾壇子難得一見的好酒也就不好意思再擺著架子了。來之前還在天香樓裏定了位置,眼下順著台階下了就直接帶著人過去了。
    木誠和廖景都習慣了楊二這麼風風火火的性子了,也沒覺得奇怪的,當下沒二話稍微囑咐了些話便跟著去了。
    天香樓裏正是飯點,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天子腳下到底與尋常地方不一樣,縱是這富貴人家的酒樓都不似其他地方般冷冷清清。進出客人如潮,裏麵倒是半點不見慌忙,忙中有序。上了二樓更是規整幹淨,一個個小包間連在一塊,私密性極好。楊二輕車熟路的點著菜,又開了壇剛從廖景那邊收下的酒,稍寒暄了會才開始扔出重磅消息來:“你們可有聽說過北茶?”
    木誠一驚,下意識和廖景對望了一眼。京城和聊城相隔甚遠,蘇家的茶又尚未投市,斷不可能流傳至此地。斂起了臉上的輕鬆,木誠認真的問了句,“你所言的北茶是指?”
    “北方所產之茶。”楊二順著接了句,麵容卻像是有些疑惑,“自古茶葉產於南,從未見北方可產茶葉過。”
    廖景臉上仍是笑意不變,“那怎地突然提起北茶來了?”
    “你們二人剛上京許是不清楚。兩月前京城不知道從哪流入了一批新茶,打著北茶的名號在京城的茶行裏廣發品茶會邀約。說是隻品不售,引得眾多茶行紛紛前往想看個究竟,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楊良書說著輕輕皺了皺眉頭,“我亦收到了那帖子,那日卻因他事給耽擱了,沒去成頗為可惜。”
    “後來可是在京塵引起了些轟動?”若是不重要,楊良書也不會特地在此地等著他們講這事了。木誠試探著問了句,他現在心裏也沒底,各種猜測都在腦海中湧了出來,隻好先聽聽口風。
    楊良書沉默了會,似乎是不知從何講起,“轟動倒也不至於,不過那品茶會過後倒是真有不少人心思活絡了起來。”
    “那茶當真隻品不賣?”廖景揪著重點問了句,現下雖然搞不清這茶的來路,真假難辨,但若是現在不為售賣隻怕是謀劃頗深。
    聽罷楊良書就嗤笑了聲,眼中頗為不屑“也就擺個噱頭罷了。品茶會上確實沒賣,下了品茶會就給幾家茶行遞了帖子。他這茶倒也好賣,茶會結束第二日就被買光了。”
    這茶即然賣,那一切都好說,能賣自然就能買。甭管什麼好茶,流到茶行裏都是品茶無數的人,總有這麼一兩個老道的能說出一二來。
    “你那日沒去成,事後可有買些回來品品?”
    楊良書撇了一旁挪揄的木誠,有些不自在。“我在這京城多年,這樣的新茶雖少也不至於喝不上。不過喝上了也就那麼回事,這茶性烈,香氣逼人,格外解倦。若說其他,卻也沒有多出彩。”
    聞言木誠和廖景皆是不動聲色的安了下心,若說之前還在擔心著是蘇家的後手,眼下幾乎可以斷定兩月前的茶絕不是蘇家的日照綠茶了。隻茶湯性烈這一點就對不上了。木誠已然見識了北方的上品綠茶,自然有了些數目,心下也不焦急了。“那茶現在可還有的一品?”
    “自是沒有了,那茶本就量少。我看也就是個野茶樹,就打算賣這一回,名字都沒有起。出給了城西的梁家茶行,沒兩日就供給了商隊。這茶色澤口感雖與南方茶頗有差異,但是品相不高,能賣出這個價錢已是高價。”楊良書說到這個也有些汗顏。
    他平生就愛新鮮事物,那日沒去成茶會本就有些在意。但是在京城名不見經傳的外來商販不要太多,用起噱頭來更是層出不窮,聽到後來凡事都要減五分才能信。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那日茶會後,原先去的那些個同行談起那茶來倒是各個稱奇。說這茶有多好喝到也不至於,但是這香氣確實高遠,喝完更是提神醒腦讓人精神抖擻。三言兩語一聽就把他的好奇心全勾了起來,第二日就厚著顏麵去了趟城西的梁家鋪子討了一杯。
    他和木誠講這事,倒不是真覺得這茶能有掀起什麼風浪來。這茶明擺著就是偶一所得的野茶樹之類,性烈量少,發現的人也不過是打著賺一筆就走的心思,沒甚好說的。先前大張旗鼓,隨後也就這麼沉寂了下去。關鍵是這茶帶來的後續。“這茶確實不像南方所產,葉片肥厚又耐衝泡。那天他們幾個人一討論,幾乎能斷定這茶乃生於北方,茶樹即然能長一株自然就能長一片,若能尋得產地哪怕不能找到上品,如先前那般的也能賺上一筆了。”
    “這點錢估計還沒發讓人動心,我看他們多半還想著運氣好的還能碰上那些品質上乘的茶種或者是能栽種茶樹的地方吧。”廖景跟在後麵補充了句。
    楊良書讚同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賣茶的直言在魯境所得,魯地地勢多變換,倒也說不準真有能活的。城裏好獵奇的,加上幾個茶行聞言都南下去尋茶了。此番我在此地等你們,也就是為了提醒一句。京城變換快,切記要多長幾個心~”
    他這一番貼心話說的木誠有些意外,商場果真是磨練人,楊二這般不走心的竟也成長了這麼多。再者商場上最不缺的就是交情,說起來圈子裏誰和誰還沒點交情。像他和楊二這樣的童年玩伴能做到這步的已經讓他分外感激了,“我們心裏有數~”
    楊良書打斷了木誠的話,他要說的正事已經講完了,也不像再多談這個了。“咱也不用客套,我倆算起來也有些時日沒見了,今日就當為你們洗塵也為我踐行了吧,咱們喝個痛快。”
    木誠也知道他的脾性,當下也不多話了。真要算時間,廖景和楊良書見的都比他多,畢竟廖景常年往來京城。因著木誠的關係,廖景在京城的時候兩人還總約著吃酒。他常年在江南片活動,倒是見的極少。此番楊二南下,往後怕是更加難見了,更要好好踐行了。
    三人心裏都憋著事,此刻氛圍又是正好,喝的難免有些上了頭。最後唯一一個意識清醒的還是廖景。也是得虧著前兩日在通州管所喝了幾頓海的給愣是磨出來的。兩壇子白酒下了肚,還能強打著精神吧兩人給運回了茶館。
    原本兩人還想回來好好討論討論北茶的事,眼下正費力地幫木誠脫著鞋,洗漱的廖景是徹底放棄了。楊二可以隨便讓花橋收拾個房間扔進去,自家的卻是舍不得他收半分委屈。
    都說醉酒的人大抵都會露出幾分真性情來,這話估計不假。許是先前分開的久了,醉酒的木誠的格外地喜歡趴在廖景身上。渾身都喝的軟軟綿綿的人黏黏糊糊地趴在後背上,滾燙的體溫和濃鬱的酒香都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本就有些上頭的廖景。
    廖景被這麼撩撥的不好受,想把人拉下來好好洗漱一下也拉不下來。喝醉酒的人可聽不到別人的好言好語,隻顧著自己舒坦。木誠這麼硬拗著,廖景也舍不得下狠手把人生拽下來。隻好給兩人都脫了鞋先躺上了床,把木誠從背上給卸了下來,就趕忙著去拿濕毛巾醒酒湯來。
    一下子少了溫軟寬厚的依靠讓木誠有些難過,迷瞪瞪的眯著眼睛就要跟著廖景。最後廖景也是被纏的無法,喂了幾口醒酒湯匆匆給木誠擦了把就把人帶回了床上。醉酒的木誠極少見,饒是老夫老夫多年他也有些頂不住。窩在床榻上還一個勁的往他身上鑽,黏黏糊糊又躁動不安,發梢上沾染的酒氣更是熏的他欲忘生疼。顧及著木誠明日頭疼,他隻好生生忍著,著實有些難捱。
    緊了緊懷中的人,廖景隻好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事情,試圖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沉入了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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