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在培育茶種！”
    “對，定是蘇家前輩偶然發現的能在北方存活的茶種和土地，隨後就圈了起來，費心培育多年才得如今的品相香味俱佳的上品綠茶。”木誠神色有些激動地拽著廖景的衣袖。北方氣候本就不適合茶樹生長，難得有野生的茶樹和南方正經茶區出產的茶葉也完全不能比。如果這茶出生並不特殊，那肯定就是南方茶移植過來的。
    “尚在培育中自然量不多，左右茶種和土地全都握在他們蘇家手裏，也沒那麼稀少珍貴。與其現在拿出來哄抬市價，倒不如拿出來廣結善緣。順道也默不作聲的推廣了這茶。”廖景也有些激動，拉著木誠分析下去，越發覺得真實。先前他雖也有懷疑，但卻沒真的去想過蘇家回去培植茶種。畢竟蘇家是聊城出了名的守舊，數年前都還是隻做油糧米麵生意。誰也沒往這方麵想，而且估計這培植時間已經不短了。
    兩個大男人晚上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個沒完，慢慢地已經讓人有些側目。雖然現在也有人好男風，但也不多，且多為文人墨客之流所不齒。大庭廣眾的他們這樣難免引人注目。確實在這裏也不太好說，廖景牽著木誠的手繼續往回走著。
    木誠也沒多在意身邊的目光，由著廖景牽著，依著他低聲說著。“蘇家這招確實高明，現在人情送的多，後麵但凡放出聲來肯賣這茶。必然要不少人來爭奪。咱們先前隻想著野茶種，都是漏了這茬了。”
    “他們手上握著茶種，隻要不分家，就能一直把控在蘇家手上。待到投市的時候，嚐過的人也多了，流傳的廣了，自然聲名鵲起。即便知曉的人不多，論品相這茶也不會被埋沒。到時候無論怎麼出手，都是大賺一筆。”廖景頓了頓，“若是找茶行出手這還是好的。若是蘇家心大，想借機擴大商行，恐怕茶市要有動蕩一番了。”廖景說著也低了下來，緊了緊木誠的手。
    想破了這層，木誠反倒有些冷靜下倆了。“我猜蘇家怕是還沒真的培育出能量產的茶種來。我觀這茶葉成色香味俱佳，又耐衝泡。若放在市麵上已然是上品，此刻仍不發售，看來還是培育出了問題。”
    廖景頗為讚同，“野茶樹種存活偶然性極大，北方條件又與南方極為不同。真要效仿此條件來培育茶樹，還要大規模培育，怕確實有些困難。”
    “若是能知曉那茶樹如今的狀況，說不定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到時候豈不是也能分一杯羹？”話雖這麼說，他們心裏也知道這樣的機會很渺茫。況且這麼寶貝的東西，蘇家怎麼肯輕易展示給外人看。
    “若真能解決，咱們何不自己種？”廖景輕笑著調侃兩句。
    倆人說這話也走到了家門口，裏麵的夥計看到了兩人連忙相迎。廖景讓人打些熱水便和木誠回了房。兩人商討起茶樹種類的移植，也都是有些頭疼。木誠從前家中也是種茶的，對這些有幾分相熟，但是要說是精通卻也沒有。況且蘇家雖不是什麼大世家，從南方請個師傅過來肯定還有資本的。不過是情況仍然沒有解決罷了。
    說到這個，木誠倒是想起家裏還真有一位種茶老手。原先木家還是種植茶樹那會就在了，如今已有七十好幾了。是如今南方茶場中為數不多的老人了。當年木家家道尚可時，也曾跟著木誠的祖父出去過親看南方各類茶樹過。後來木誠家中出了事，木誠當機立斷的賣了家中的茶場，這才轉頭做起了茶行來。原先在他家做活多年的老人都是操勞一生。木誠也不忍心再讓他們奔波，索性就都安置在東山老家了。
    這會想起來了，索性就把這情況寫了些，再附上那蘇從海相贈的那小盒茶葉，讓花橋找個人把東西帶回去了。
    左右這事也不急，哪怕日後這茶真的流入市場。依著蘇家多年來的栽培耗費的心血，售價定然不低。若真如蘇從海所言量產稀少，也很難真的掀起什麼波瀾來。兩人商量了半天也沒什麼好主意，隻好先行休息。
    時隔多日再次躺入硬邦邦的被窩，不似船上般晃悠的，反倒讓人有些睡不著了。木誠在黑夜中，輕輕翻了個身，身邊傳來了規律的呼吸聲。
    木誠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想要將人推醒。還沒碰到身邊的人，就被一雙熱乎乎的手掌捉住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幹嘛？”廖景的聲音微微有些放低，夜色中格外的低沉。
    “我總感覺這是個好機會”木誠索性往旁邊挪了挪，大半身體都壓在了廖景的手臂上。
    廖景有些無奈，他就知道木誠還放不下那盒茶葉，伸手攬過了人。其實他也有些不甘心放棄，隻是實在沒有頭緒。黑夜中沉默著，仿佛兩人都睡著了，“要不咱們留兩個人在這看著？”
    看著什麼？無非就是盯著那些和蘇家往來的人罷了。然後再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片茶場。隻是這手段有些偏門，而且耗時耗力。他們做正經生意的，都沒這方麵的經驗。
    木誠趴在廖景的胸膛上不講話，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想見一見茶樹的。不過，“算了吧，你手上人手這麼緊缺，我這邊也沒人。”
    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木誠的背部，“過兩日咱們再去蘇家探探底？”
    “嗯。”趴著的人明顯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答應的有氣無力的。
    廖景把人摟著往上推了推，暗示意味十足的揉捏了把手感極軟的部位“真不睡著？要不咱們～”
    “滾～”推了廖景，木誠有些氣，“你還沒給我交代，之前怎麼從沒和我提過這茶。還害我在茶樓丟人。”
    “今日哪有丟人，不是都好好的麼。”
    “你敢承諾今日在茶樓，沒有在心裏偷偷笑我？”木誠問的凶狠，廖景慢了一拍，嘴間的笑意被木誠逮了個正著。“你還笑！”
    結結實實受了木誠的幾下打，廖景也不在意，轉身把人按在了懷裏“你如今真是小狐狸成精了，夜能視物了，還是在詐我呢？”
    被困的小狐狸精半點也不氣短，“我閉著眼都知道你在笑，還用詐你不成。”
    廖景嘴角的笑容更甚了“那你再閉著眼睛看看我在幹嘛”說著便細細密密親上了懷裏人的人。
    木誠這會嘴也不強了，茶也不想了，沒一會連自己是誰都要忘了。隻知道附著廖景起起伏伏，一身自在。什麼茶種茶樹都拋在了腦後，一覺沉沉睡去，除了夢到了兩隻小狐狸什麼也不記得了。
    其實廖景也並非真的忘了這茬。年前初次和蘇家搭上，蘇從海就拿出這茶來招待過他。因為木誠的關係，他對茶也算頗有了解。當下就對這茶讚不絕口，提出想買些回去的意願。當時正逢著木誠的生辰，他本意就想帶些新奇玩意回去討個開心。眼下碰上這樣的好茶，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當時蘇從海就已經婉拒過了，他也知道蘇家的情況。從來不曾經營茶葉，他也不好強求。
    都是生意人，說什麼好茶隻留給自家以供待客之便的客套話他自是不信的。這茶即然蘇家的得到，自然有跡可循。他後來多番打探，發現這茶還真無跡可尋。凡知道這茶的，均是與蘇家打過交道的，都是從蘇家手中流出的。至於哪裏流進的，還真沒人知道。
    他當時還在趕著下一處，尋不到也無法。隻得先行趕路。一來二去的，索性就想著下次直接帶著木誠來罷。他其實也是存了些想看看木誠吃癟的委屈樣子的小心思的，不過隻好偷偷放在心裏罷。
    在聊城後續的買賣中倒是沒再碰到什麼讓人念念不忘的。聊城和臨清並肩為商都，兩地富裕，飲茶品茶風氣十分流行。莫說茶館酒肆人流絡繹不絕，就連尋常過日子也偏好放一罐茶水在一邊。這邊行情如此，茶行茶莊更是多如牛毛。
    不過再去細看茶葉種類，卻又多為南方品種。木誠這兩日看的多，也沒發現什麼出彩的新茶。心下是越發篤定蘇家的茶乃是自家培育後自家精製的了。
    可惜他沒這個本事看出來這是由哪個南方茶種遷過來的。雖然蘇家現在已經顯然小有所得，但是即然無法真正投市想必對這方麵的信息定會多加關注。若是他知道茶種名頭，或許能尋個機會結個緣，日後必是一樁大買賣。
    心思浮動了下，木誠扯了扯身邊正看著運貨的廖景：“你猜我是不是頭一個喝到這茶的茶行？”
    沒頭沒腦的問題，廖景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雖不能十分確定，但也差不多了。若是數家茶行都品過這茶，蘇家怕是早就被盯上了。”
    茶行茶行，自然是品千萬種茶，賣千萬種茶的行家。遇上從不認識的好茶哪會不追根究底求個商機的。若是有人藏著獨一份的好茶，自然得要左鄰右舍聯合著起來好好查看一番了。“你是說”
    “你之前可有得蘇家贈茶？”
    “自是沒有，若有怎麼會不給你留著。”廖景急急表了態，卻也神色正了正。“你那日送的可是江南的碧螺春和龍井？”
    “正是，怕就是收了這茶才起的心思。”木誠心裏有些說不來的感覺，不知道這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複雜，“蘇家這是選上了咱們？”
    他有些不確定，廖景也是。雖說兩人之前也在說和分一杯羹，但是心裏都覺得希望渺茫。蘇家這茶把握的好，不愁不賣，沒道理選他們這樣的小茶行來合作。況且眼下兩人才剛接了京城的鋪子，尚未站穩跟腳。這事怎麼看都有些蹊蹺。
    “明日我去遞拜帖，咱們先且回去商量商量。”廖景也不多話，直接吩咐這邊船上的主事先看管著，帶著木誠先行回了。這事也是他大意了，當時贈茶贈的太過理所當然，木誠又是那般喜愛。萬沒有拒絕的道理。他也就沒往深處想，眼下倒是不得不去談一談了。
    “若那茶真是其中一種，你覺得你哪種呀？”
    “多半是那西湖龍井吧”廖景這麼說著，心裏還在盤算著，身體都有些緊繃。
    這會兒木誠反倒自在了，他們本就為機遇而來，眼下大好的機會哪有怯場的道理。用力的回握著廖景的手掌，“我也覺得必是西湖龍井。”
    **********
    飽滿肥厚的葉片在茶盞中舒展著，起伏不定…
    碧螺春：為什麼沒有人猜是我😭；
    龍井：因為你不夠直😏；
    碧螺春：？？？有茶內涵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