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這方的動靜引起了很多人注意，高而壯的趙俊傑單手拎著向暖的衣領，纖瘦的少年就這樣被他提著，目光波瀾不驚。
    強弱看似懸殊的力量對比，使得圍觀群眾們心裏的天平向向暖倒過去。
    小聲的議論也紛至遝來。
    “怎麼回事啊？他幹嘛欺負向暖？”
    “估計又是為夏亦丹出頭吧。”
    “夏亦丹和向暖？爭首席那事？都過去多久了……再說，差距那麼大，有什麼好出頭的。”
    夏亦丹看著周圍人們探究的眼神，暗道不妙，趕忙輕輕拍了拍趙俊傑的手背，冰涼的小手安撫了趙俊傑的暴躁情緒。
    “俊傑，師弟，你們別這樣……”她委委屈屈，聲音顫抖，似乎害怕極了，“這樣不好。”
    向暖終於明白了劉洋說的“胃不舒服”是什麼意思。
    他現在也隻想去透透氣。
    “拍完我就先走了。”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向暖徑直向劉洋離開的方向走去。
    身後，夏亦丹氣得牙癢癢。夢想中的與向暖其樂融融拍合照的畫麵徹底破碎，她現在隻想狠狠地踹趙俊傑一腳。
    趙俊傑啊趙俊傑你能不能少給我找點麻煩！
    不愉快的插曲很快過去，樂團成員們在庭院裏沒等多久，喬之楠和副院長就掛著喜悅的笑容快步而出。
    兩人走出門，喬之楠還沒說話，副院長先衝向暖勾了勾手。向暖頂著一腦袋的問號向他走過去，這位已經快退休的老教授興奮地小跑兩步，像抱自家十來歲的小孫子一樣抱起向暖轉了兩圈。
    副院長平時就很詼諧幽默平易近人，和學生們打成一片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大家並沒有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麼異常；直到他在轉了好幾圈之後，仍然保持著把向暖高高抱起的姿勢，像電影卡帶了一樣站在原地，大家才察覺出他好像有點問題。
    尤其是依然狀況外的向暖，他在被抱起的姿勢上停留著，與副院長兩個人麵麵相覷。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第一個發現問題的依然是喬之楠。他看著副院長漸漸發紅的臉頰，趕在大多數人發現異常之前，憋著笑上前幫忙把某個小朋友接了下來。
    這孩子還真是輕飄飄的……
    “咳，嗯嗯，說吧。”副院長扶著腰，身體不自然地向前微微弓起，表情有點扭曲。
    喬之楠了然地看著副院長瘋狂給自己使過來的眼色，在向暖尷尬而疑惑的神情中泰然自若地站到他們前方，單薄的身軀擋住了大多數向副院長投射過來的視線，“大家聽我說，B組的評分出來了。大家覺得自己表現怎麼樣？”
    他賣了個關子，大家果然被他所說的話吸引，關注點紛紛偏向比賽得分。
    喬之楠身後，副院長老臉通紅，一手扶著腰，表情有些痛苦，卻抑製不住揚起的笑意。他笑著摸了摸向暖的腦袋，像每一個慈愛的長輩所做的那樣。
    向暖聽到他說，“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然後他聲音低低地感歎道，“唉，老了……”
    不知怎的，他眼眶突然有些發酸。
    ——副院長他老人家把腰給閃了。
    向暖有些自責，畢竟副院長是因為抱他才把腰閃了的，於是自覺地走到副院長身邊給他當了拐棍。
    “A組最高分，95。8；B組最高分，96。4，”喬之楠慢悠悠地說著，話到此處稍一停頓，而後笑道，“是我們。”
    “……”
    場麵凝滯了幾秒，而後才轟然炸開。
    “第一？”
    “不可能吧，音樂學院呢？”
    “你沒聽小喬師兄說嗎，這是A組和B組兩組裏麵的成績！”
    “天呐其實我最開始覺得我們連決賽都進不了的……”
    雖然十分感慨自己的身子骨不中用了，但比賽的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副院長心情依然很好，理所當然地拄著自己的小拐棍，扶著腰看著麵前嘻嘻哈哈的年輕人們。
    “喲，老邱？怎麼，高興地直不起腰來了？”
    一道低沉而字正腔圓的聲音從音樂廳門內傳出，向暖扶著副院長轉身看去，隻見門內走出一個留著一把大胡子的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哎，這不是手下敗將嘛。”副院長搖頭晃腦，十分嘚瑟。
    這位就是拐跑了他最喜歡的學生的那位“挖牆腳的”，也是一個知名的音樂家。
    這次比賽的PK就是他們二人之間進行的。
    “哼，”那中年男人冷哼一聲，酸溜溜道，“恭喜啊。”
    他帶領的隊伍正是以0。6分之差，目前暫居第二的A組第一名。
    隨後他的目光轉向向暖，上下打量著，眼神有些熱烈，“這就是你的新學生？表現不錯嘛。”
    向暖被他看得不太舒服，目光冷冷地移向別處。
    沒想到看到他的這一反應，那中年男人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嗨呀，有性格，我喜歡。”他看向拄著向暖的副院長，“他老師是哪個？來省團嗎？”
    副院長冷笑一聲，“老嚴的學生，你別想了。至於去不去你們省團……肯定還是看他自己。”
    “哦~”中年男人拉長了語調，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他不是省團的負責人。而且……老嚴的學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挖牆腳。
    原本對話就此便要結束，然而當此空當，兩位著名的音樂家卻聽到那個籍籍無名的初生牛犢冷淡而堅定的聲音，“我不去。”
    副院長笑著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中年男人則是對少年更感興趣了，“嗯？你說什麼？你知道省團是哪個省團嗎？你知道裏麵都有哪些成員嗎？現任樂協主席就是我們省團出來的哦~”
    少年的回應依然強硬，“不知道，我不去。”
    “哈哈哈哈，這性格和我年輕時候真像。”中年男人發出爽朗的笑聲，而後偏頭問道，“跳槽嗎？來做我學生，保證待遇比嚴老頭好。”
    “不了。”向暖十分不給麵子。
    “得了吧你，別自取其辱了。”副院長伸手將中年男人推開，“別說老嚴同不同意，你看這孩子自己都不願意跟你走。哈哈哈哈，你百挖百靈的傳說又要破滅了！”
    “亂說，說得我經常挖人學生似的。”中年男人佯怒道，“不跟你扯廢話了，估計快要出結果了，我進去了。”
    副院長對著他的背影挑釁道，“急著進去看結果呀？那知道結果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就不進去了。”
    “呸，你自己進來看。”
    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進去了。
    副院長看著他走遠，這才放鬆身體，坐到喬之楠給自己搬過來的椅子上，慈愛地看著向暖。
    “其實……他是個挺好的老師。”他狀似歎息道，“上一次吃癟是因為喬之楠，這次吃癟是因為向暖。”
    副院長笑著搖搖頭，“怎麼好學生都讓老嚴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