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哥，人家競爭失敗了~傷心～”陸爍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喬之楠身上。兩人體型相差不少，讓人不免擔心喬之楠會不會被陸爍給扳倒在地。
    “你這鬼樣子能贏才有問題。”喬之楠冷冷道。
    “我不管嘛，好久沒聽過哥哥彈琴了，想聽。”
    喬之楠看著眼前這位毫不要臉開始耍賴的家夥，無奈極了。
    他回頭看了看，大會堂內所有人都已經離場，一片寂靜。
    “想聽什麼？”
    “想聽像哥哥一樣溫柔的。”
    陸爍依舊掛在他身上，埋首在喬之楠脖頸處深深地吸了一口，眷戀地眯起眼睛。
    喬之楠麵無表情甩了他一掌，這才向台側走去。鋼琴被挪去側台排練室了。
    “過來吧。”
    江岑與向暖剛要離場，就聽到大會堂舞台一側傳來輕柔的鋼琴聲。
    小孩兒聞聲停下腳步，轉過頭目不轉睛地越過重重疊疊的座椅，盯著舞台。
    他突然認真的態度引得江岑也對這演奏有了點興趣。他雖然不懂古典音樂，但江戚嚴喜歡聽，他跟著聽了不少。
    “進去聽聽？”
    向暖沒說話，率先坐到觀眾席最後一排。
    鋼琴被挪到了舞台側麵的排練室裏，看不到彈琴的是誰。但江岑和向暖都知道是誰。
    有這種表現力的，除了號稱“百年一遇”的喬之楠，還能是誰？
    德彪西——《月光》。
    觸鍵輕柔，慵懶纏綿，漫不經心。
    而後逐漸清晰，溫柔細膩。
    就像在滿天星鬥下，銀色月光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麵。有人倚在湖邊巨石上，輕聲低語、傾訴著自己的愛意。閃著瑩瑩光輝的螢火蟲在他身側旋轉著、跳躍著、飛舞著，他伸手去抓，沒能捕捉到螢火蟲，卻發現自己手上沾染了點點星光。
    空氣是溫暖的，星光是溫柔的，月光是安寧的。
    喬之楠彈得很慢，他眼睛完全沒有看向琴鍵，而是看著像條小狗一樣趴在鋼琴側壁上的陸爍。
    “哥哥的琴聲和哥哥的人一樣溫柔。”陸爍小聲嘀咕著。
    “哥哥的琴聲很溫柔，哥哥的眼裏有星星，”他聲音漸漸低下去，“哥哥的身邊有我。”
    最後一個音落下，喬之楠靜靜看著一臉滿足的陸爍。
    相顧無言。
    觀眾席最後一排，江岑看著鼓著臉、一臉嚴肅卻淚水啪嗒啪嗒直掉的向暖，輕輕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
    “看什麼看，”向暖紅著眼睛使勁瞪江岑，鼻音重重的，“沒見過別人哭啊。”
    默然兩秒，他別過頭，聲音有點沙啞，還有些許不好意思，“帶紙了嗎。”
    江岑：好可愛。
    喬之楠和陸爍在側台墨跡了一會兒，陸爍纏著喬之楠再來一曲，喬之楠說大會堂要鎖門還是趕緊走吧。陸爍說不嘛不嘛就是還要聽，要是今天你不給我聽，我就去你家讓你好幾天沒力氣練琴……終於在陸爍戛然而止的撒嬌和一聲悶哼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喬之楠麵帶慍怒，或許是側台空調功率不足，臉上還有點紅暈。他全然不顧身後陸爍一路跟著嚶嚶嚶，板著臉走到大會堂門口，被大張著胳膊、比劃成“大”字型的向暖攔住。
    向暖氣勢洶洶——雖然眼眶還帶著點可疑的紅，一言不發地攔住喬之楠。
    後麵陸爍見狀也不嚶嚶嚶、也不嚷嚷著肚子痛了，一路揉著肚子的手輕輕攔在喬之楠身前。
    “有事嗎，小朋友？”他看了眼江岑，隨後笑嘻嘻地低下頭，“找誰呀？”
    向暖握了握琴盒的提手。
    “喬之楠，對不起。”
    纖瘦的少年略長的烏發有些雜亂，眼圈還紅著，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
    喬之楠把陸爍拽到自己身後，笑道，“沒關係。”
    咬了咬牙，向暖繼續道，“你很厲害。”
    喬之楠看著不遠處倚在門上的高大青年，突然也很想像他一樣揉揉小孩兒的腦袋。
    “你也是。”
    他看看小孩兒，又看看江岑，似乎知道了什麼，了然地點點頭。
    江岑被喬之楠帶著笑意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
    “小暖，我們先走了，之後有問題隨時找我，微信記得通過一下。”
    喬之楠身後，陸爍瞬間炸毛，“什麼？他不通過你的好友申請？”
    喬之楠拉著陸爍，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遠處還傳來兩人的爭吵聲。
    “你是不是想摸他的頭！我都看出來了！喬之楠你告訴我！是不是！”
    “你安靜點。”
    “為什麼！為什麼不摸我！我的頭發不好摸嗎！”
    “你太糙了。”
    “喬之楠我太傷心了！你又欠了我一回！回頭我就記在小本本上，等放假有你好看！”
    “陸爍你閉嘴。”喬之楠似乎有些惱怒了，抬腿踹了陸爍一腳。
    “你果然變心了嗚嗚！再記一筆！”
    向暖看著兩人身影漸漸遠去，垂眸不知在想什麼。江岑把手放在他腦袋上，“看什麼呢？”
    向暖脫口而出，“要你管。”
    說完又扯了張紙擦鼻子，咕咕噥噥道，“那個人好傻。”
    江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喬之楠二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
    “你可別被他那個樣子騙了，陸家的小子心黑著呢。”
    陸家和他們和諧友好的江家比起來，簡直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能從陸家那種環境下順利長大，這位陸氏二公子怎麼可能是個傻白甜。
    他隻不過偽裝得太好罷了。
    向暖用眼角乜著江岑，“能有你黑？”
    江岑看著他紅通通的眼尾、質疑的語氣，好笑地道，“我哪裏黑了？”
    “就是黑。”向暖哼唧了聲，轉身就走。
    “吃飯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