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誒？怎麼了這是？”向興身上卷著寒風從側門進來，來到嚴馨身後，手裏拿著一瓶水蜜桃飲料。
    小胖子已經被他媽連哄帶騙的拉走了，隻剩向暖在原地用紙巾清理地上的水跡。
    向興昂頭看著不遠處孤獨的小小身影，“向暖和人吵架了？”
    沒等嚴馨說話，他揣著飲料從人群中擠過去，來到小孩兒跟前，“暖，怎麼了？來你喝水，爸來收拾。”
    向暖接過已經擰開了瓶蓋的水蜜桃，垂著頭看向興團著紙巾擦地上的水。
    “怎麼衣服都濕了，走，爸帶你到暖氣旁邊烘烘，”向興牽著向暖，向原本靠在暖氣邊的人講了講，那人不情願地給他讓了個空。
    “有什麼事可以找爸爸幫忙哈。”向興沒繼續打聽方才發生了什麼。看向暖神情，他就知道孩子肯定受欺負了，這時候再提就是戳孩子傷口。
    他願意說，自然好。他若是不願意說，向興就更加小心地盯著。
    “暖，怎麼不喝？不是說想喝水嗎。”
    向暖默默看著他，表情冷淡沒有分毫變化。
    我隻是看你一早上沒喝東西，嘴巴都幹了，才說我想喝水的。
    這裏有飲水機，有紙杯，為什麼還要去買飲料。
    水蜜桃一瓶三塊五，多貴啊。
    向暖小小的腦袋裏轉過很多想法，但他一個字都沒說。
    “不喜歡水蜜桃？聽你班主任李老師說你很喜歡水蜜桃呀？”
    向興一邊幫向暖把小西裝的外套貼在暖氣片上烤著，一邊轉頭打量著周圍。他記得這邊有個飲水機來著。
    向暖無來由的煩躁起來。
    前端日子學校組織秋遊，他沒和向興說。同學們熱熱鬧鬧在公園裏買烤腸、烤玉米、紅薯、棉花糖和各種各樣的小零食，向暖卻隻安安靜靜跟在班主任身邊。老師們買來給他吃，他就說最近不舒服不想吃零食，老師們隻好作罷。
    中午吃飯時，向暖默默坐在角落的涼亭裏，從包裏拿出一個饅頭。班主任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也知道這孩子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狀似不經意地轉到向暖身邊，丟了瓶飲料給他。
    “忘帶水啦？邊吃邊喝一點吧，小心噎著。”
    說完，這位年輕的初中女教師為了不露餡，又轉去別的學生旁邊，“吃的什麼啊？你一頓吃三個雞蛋啊小胖墩，哈哈挺好挺好，吃得多長得高……”
    她偷偷回過頭看了眼涼亭裏的那個小身影。
    向暖抱著那瓶水蜜桃，抿一小口，吃一口饅頭，再抿一小口，再吃一口饅頭。
    像是對待什麼珍寶。
    “我不喜歡喝飲料，以後別買了。”向暖耍脾氣一樣丟下這句話，抱著胳膊背過身去。
    像是害怕看到向興失落的神情一樣。
    半晌，他又硬邦邦地解釋了一句。
    “李老師硬塞給我，我要是不裝作很喜歡的樣子，她肯定不高興。”
    頓了頓，小小的向暖接著狠下心道，“還有這個衣服。又不是什麼大比賽，弄這麼正式的衣服沒意思，穿著不舒服還影響我彈琴，以後別買這些了。”
    ……
    向興準備的這套衣服質量果然還是次了些，泡完水烘幹之後變得皺皺巴巴，更是蹭上了暖氣片上的漆土和灰塵，後背灰灰白白花成一片。
    在向興愧疚的眼神裏，向暖就像沒看到亂七八糟的後背一樣套上小西裝的外套。
    臨上台前，他對向興說。
    “要是拿了第一，獎金我要自己留著。”
    向興，愣了下，說好。
    最終向暖以0。02分之差，得了第二名。他懷裏揣著寫著“二等獎”、裝著六百塊錢的信封，悶悶不樂。
    嚴馨告訴他，他這是吃了賽製的虧，青少年A組10-16歲，11歲的向暖和16歲的第一名，差距隻有0。02分。
    嚴馨說，等你16歲的時候，絕對秒殺他們拿第一。
    可向暖還是不高興。向興身上那件羽絨服從向暖他媽還在時就一直穿著，穿到現在；商店裏向暖盯了很久的那件羽絨服，要八百塊錢，剛好就是第一名的獎金。
    小小的向暖最終還是把錢交給了向興。
    他心裏暗暗念叨著，向興，你可真倒黴，沒有新衣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