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瞬間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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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夏天很炎熱,夏陽病好了以後,之前的事情算是翻過這一頁,再沒有人提起。
很快饒山又外出了,經元浩透露,李木瑤的新片反響極好,為公司賺了十幾億的票房,公司給他放了一個長假,他就求著饒山一起去迪拜度假,饒山同意了,還把元浩的私人飛機也“借”走了。
饒山一直是個很低調的人,對物質要求不高,名下除了幾處房產一輛車,私人飛機遊艇等東西一概沒有,他對物理學以外的東西毫無興趣,對他而言做研究才是最大的娛樂,這些東西在他眼裏是毫無意義的消耗品,偶爾需要用到的時候就從“物質豐富”的元浩那裏“借”,這位善解人意的表弟,會用最貼心的方式幫他打點好一切,不用他費絲毫的心神在這些“雜物”上。
饒山把生意賺來的錢,大部分資助了c大的物理係的研究所,如今的c大物理係在國內地位舉足輕重,不少世界知名物理學家也被聘請來做客座教授,學習資源異常優厚。
饒山外出後夏陽的生活再無他事,就把心思一心撲在學習上,學習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還有半個月就要呈交工作室申請,他心裏一直懸著,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被哪個工作室錄取。
歐陽雨妍沒再找他,不出一個月就有了新目標,開始和一個中文係的男生出雙入對,夏陽再次感覺到,女生真的很難懂……
整整兩周過去,饒山還沒有回來。
工作室錄取通知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底,夏陽看到布告欄裏的通知時瞬間傻眼:他竟然被分到了漫畫工作室!這個工作室是所有工作室裏最不起眼的一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懂漫畫。
在這所建校百年有無數工作室的學校裏,漫畫工作室算得上是最年輕的,建立隻有四年,四年裏還換了兩任導師,隻有一屆畢業生,每次展覽資源都少的可憐,總被安排在非常角落的地方,報名的學生極少。
他一直認為自己學習算得上認真刻苦,軟件課程分數還不錯,所以想報平麵設計碰碰運氣,即使沒有被錄取,還有交互媒體設計和室內設計這兩個次選誌願可以去,沒想到一個都沒被錄取,被“調配”到了這個很少人報名的專業。
夏陽的情緒蕩入穀底,搞不清楚未來的方向在哪裏,這是一個從未涉及過也從未想要涉及的領域。
兩天後就迎來了第一節課,導師是個有點小名氣的漫畫家,一開課就讓每個人做自我介紹。
工作室的人員很少,一共才六個學生,其中有四個是真正喜歡漫畫,他們表明了對本專業的無比熱情。
很明顯隻有他和另外一個學生是被“調配”到這裏來的。這個人叫宋青樹,瘦瘦高高帶著一個圓形細框眼鏡,滿頭的自來卷,帶著頂圓帽,整個腦袋看起來就像被扣了一桶泡麵,這人一臉的不樂意,自我介紹也是簡短的兩句就結束,一直處於別別扭扭的狀態中。
導師簡單的做了一下工作室的介紹,隨意的講了講關於這個專業的一些概況,後麵的時間就和大家熱聊起來。
整個聊天的過程,夏陽心中的失落感越發強烈,他就像個局外人一樣默默的看著聽著,覺得自己和其他的同學似乎不在同一個世界,他們所接觸的和熱愛的東西自己一點都不知道,關於這個專業的一切,他都很陌生。……他們語言詞彙表達方式他理解起來很費勁,他們提到的優秀作品自己也從來都沒有看過,那位同命相連的宋青書,臉拉得老長,理都不理人,一副很難相處的模樣……這種感覺很孤獨,像某種看不到打不破無影無形的牆壁,把他和周圍的一切隔離開……
天氣越來越熱,七月中最高溫度達到四十度,暑假轉眼就要到。
饒山還沒有回來。
每天除了上課,圖書館,回家,夏陽基本沒有其他的活動。
工作室裏,熱愛漫畫的幾個同學經常團一起熱論,沒課也天天聚在一起,就像四個連體嬰。一開始還會邀請夏陽,一次兩次後就再也不叫他了。
他也不喜歡和連體嬰一起,他們聊的東西他聽不懂,隻能一個人坐在邊上發呆,很別扭。
有嚐試去了解這個方向的東西,但他起點太低,從頭開始談何容易,和他同命運的泡麵頭宋青樹基本就是各種消失,連課都沒怎麼上過。
夏陽覺得自己迷失在一座孤島,不會遊泳,無法求救,就連這種難受和苦悶都無處傾訴。
暑假前的最後一節課,導師布置了作業,暑假過後要交一個簡短的黑白漫畫故事,內容要求是敘述一件事。方向寬泛到約等於沒有方向,對其他人來說發揮餘地很大,但對他而言沒有約束反而更難,這是一種思路的轉變,這種思考方式和表達方式太陌生,他顯然是不懂不會不明白,隻好每天都泡在圖書館找資料。
從圖書館回家的路上,垂頭喪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炎熱,心裏一直悶堵,透不過氣,全身提不起勁。
打開門愣住了,屋裏竟然很熱鬧,饒山回來了。
饒山和李木瑤度完假回來直接就回了家,元浩找了一個新的遊戲,說是想要買下來,大家一起先玩玩看。
他們比夏陽早一步到家,元浩和葉羽輝已經在遊戲中激烈的廝殺。白,蕭和李木瑤在打牌。
饒山和以前一樣,一邊喝酒一邊靜靜的看著其他玩,看起來很放鬆,貌似心情不錯。
站在門口的夏陽卻不知所措,他沒看到聚會的通知。平時每天都會按時和饒山的工作助理林先生做溝通,因為功課的事發愁,竟然忘記這事了。
什麼都沒有準備,冰箱裏的菜都不夠……現在訂菜已經來不及了,這屬於嚴重的失職。
正在喝酒的人看到了呆站在門口的夏陽,夏陽連忙走過去道歉:“對不起,我沒看到林助理的通知,我這就去準備,可能需要點時間。”
饒山輕輕地點下頭沒說什麼。
夏陽放下東西飛奔取車趕往超市購買食材。
下午四點,太陽的光線依然灼熱,曬得他全身火辣辣,頂著烈日飛速的蹬著自行車,不一會就大汗淋淋。
一路上,他在腦子裏迅速的規劃出一套合適的菜單,買完菜回到家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立刻進入作戰狀態。
整個過程就像是在和時間比賽。
他在腦子過了一遍所有菜式需要的時間和食材,做了認真的統籌和分配,過程專注,手腳也麻利,很快就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美味的晚餐。
晚餐過後,聚會的人們繼續在客廳瘋鬧,李木瑤有點醉了,一直摟著饒山親昵個不停。
夏陽清理完餐具,開始準備餐後的甜點和水果。
他有些疲憊,之前蹬車太用力,雙腿還有些酸痛,正瑟瑟發抖,偶爾看向傳來陣陣歡笑聲的客廳,心裏泛起了一絲酸楚。
同一座房子裏,他們的距離卻看起來那麼遠……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不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管到哪裏,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小時候在叔叔家被嫌棄,學校裏大家把他當成異類,在這裏……甚至要做一個“透明人”……永遠隻能這樣遠遠的看著熱鬧的人群,無法接近。
此時此刻,這種孤獨寂寞的感覺越發強烈……眼睛有些模糊,切水果的手抖了下,一陣疼痛。
鮮血從食指的傷口中湧出,不斷的往下滴淌。料理台上斑斑血跡讓他有些慌神,忍著疼手忙腳亂的抽出紙巾擦洗。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掌從背後握住了他的手腕。
轉過頭去,是饒山。
饒山抬起夏陽的手,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眼被割傷的手指,拉著他去了助理室,從櫃子裏拿出藥箱,幫他清洗傷口。
夏陽有些驚訝,看著這個麵無表情的人心裏很奇怪:他怎麼會過來?
藥水透過傷口滲進皮膚,疼得他手不斷往回縮。
“別動。”饒山緊緊抓住他的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幫他清洗傷口。
不知道為什麼,夏陽忍了這麼久堅持了這麼久,隻是這一眼卻讓他瞬間繃不住,眼淚失控的湧了出來……他很想大聲哭出來,卻強忍著把聲音又吞了回去,低下頭避開饒山的視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幅痛苦又狼狽的模樣。
饒山包紮的很熟練,很快就處理好了傷口,停下來默默的看了一會低頭哭泣的夏陽。
即使他的頭壓的很低,依然能看到那種隱忍的抽泣,大顆的眼淚一滴滴安靜的掉落下來。
“外麵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吧。”
饒山淡淡的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夏陽的負麵情緒積累了太久也太多,終於決堤一樣傾瀉而出,哭了很久也沒能停下。他是一個這麼害怕孤獨的人,從小就害怕,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似乎要把所有的孤獨都給他……真的受夠了這種難受的滋味,怎麼辦才好?他拚命的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門開了,夏陽抬起頭,看到走進來的是饒山。
饒山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坐在床上這個滿臉淚痕的人,這麼悲傷……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抬手撫摸著他細軟的頭發。
這樣的安慰似乎擊碎了那個堵在夏陽心頭的頑石,他不自覺的甩開一切緊緊摟住了饒山,失聲痛哭起來。
饒山隻好坐下來,把痛哭的人摟在懷裏,輕啄他的臉頰,嚐到了淚水苦澀的滋味……
從親吻到做愛,一切發生的很自然。
夏陽緊緊的摟著饒山,感受著那個熾熱的身體,他太需要別人的溫暖,不管是什麼樣的溫暖,此時此刻他都想要緊緊的抓住。
饒山也在盡情的享受著這種顫抖和擁抱,這個熟悉的味道……像許久未吃糖的孩子再嚐到甜味,興奮到難以言喻。
在外麵的每一天,饒山都在想念這個已有過無數次親密關係的身體,強烈的想要他,想聞他皮膚那種獨有的香甜味道,想把他摟在懷裏親吻,感受那份柔軟和溫暖,感受他體內的溫熱,想聽到那個讓人沉醉的聲音……想看他愉悅中迷蒙的神情,然後把他摟在懷裏看著他靜靜入睡……
度假回來前,他一直在用理性的思維整理自己的情緒,他一向是個自製力很強的人,這種失控感從沒有這麼強烈過,危險的信號,告訴他不能讓自己陷得太深,要及時撤離。再看到夏陽的一刻,卻發現所有的整理頓時失效。
一晚上,他的眼睛幾乎沒有離開過他。
看到他拎著大堆菜回來時滿身大汗疲憊的模樣,一個人忙碌時落寞的身影,偶爾看向人群流露出難過的神情,看到他割傷手指時的驚慌……
無法繼續這麼看下去,他遣散了聚會的人,隻想和他單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