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三應是小兒無賴28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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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中央城。
    一處宮殿就這麼靜悄悄地佇立在黑暗中。宮殿外壁是魔界最常見的黑色,但是並不像平日裏的建築那樣平淡無奇。它四方的牆體高高低低建了許多瞭台,每一處都在顯眼處放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彙聚在這片魔界的黑夜中,顯得格外璀璨而明亮了。
    宮殿四周被人種滿了和魔界氛圍極不符的梨花,正值仲春時節,外麵的梨花早已爛漫開了好久,可放到較為陰冷寒冽的魔界,也還是梨花苞剛剛綻放的正好的時候。
    滿樹的鮮嫩的白在黑夜中極為顯眼,脆生生的像是剛出生的稚子。而枝葉繁茂的樹下,零零散散鋪著一層薄薄的花瓣地毯,若是放到白日裏,就是魔界中少有的仙境了。
    但是此時,宮殿內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卻完全沒有來欣賞這方美景的興致。
    殊不知,這座並不算大的宮殿內,今日夜裏聚集了魔界往日裏難得一見的諸多魔界世家貴族。他們舍了往日相互結交搭伴的閑情逸致,聚集到了同一道門前,焦急等待著什麼。
    隔著一扇門,便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滾動著鮮紅液體的池子占據了整個寬廣的房間,其中泛著咕嘟嘟的氣泡,離得老遠便能聞到裏麵發出的濃重血腥氣息。池子中間有一個黑色泛著詭異光芒的龐大祭壇,上麵的紋路古老又繁複,黝黑的圖案像是發著紅色的光芒。
    規模龐大的陣法圖案之上,對應陣眼擺放著被捆起來的百名少年少女,具是驚恐地睜大雙眼,看著自己手腕處猙獰的傷口緩慢流出的血液。
    無數的鮮血被導入到了身下的陣法中去,將古老的陣法慢慢點亮了一角,然後紅光一閃,便又恢複到了濃重的純黑色。
    陣法中央是一個身體修長的青年,他被繩子束縛著身體,意識清醒地睜開眼看著麵前的一切。小時候青澀的容貌變得如刀削般鋒利攝人,雖然還是一等一的俊美相貌,但終究成長了起來,變得足夠成熟和穩重。
    他冷著眼看著麵前宛若鬧劇的一切,單薄如冰的眸子中不曾裝下任何東西。
    他想要活動活動被繩子捆緊了的手,剛剛有了動作便被他身旁的祭祀發現,聽到了一聲怒喝。
    他冷冷笑了笑,口中說著“抱歉”,實則眼裏完全沒有分毫的歉意,隻有剛剛冒出的淺淡譏諷。
    祭祀身著白色染著血色符文的袍子,正舉著手中的法器禱告著什麼。他見了身旁青年毫無誠意的反應十分憤怒,但想到這人平日裏的行為,也就沒有多沒驚訝了。
    他收斂心神,繼續手上虔誠無比的禱告。
    這是魔界千年來最為重要的儀式,他是祭祀家族被公認的最強者,今日一定不能出現一丁點失誤。
    這將是他祭祀生涯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將是他身為祭祀的榮耀達到頂點的無上時刻,甚至,這還將是他們這一祭祀家族走向輝煌的天梯。
    想著,他手中動作越發謹慎起來。白生生的頭骨被他托到了手上,空洞的骷髏眼正對他的麵容。另一隻手拿起沾了他血液的毛筆,一筆一筆地在頭骨上寫下了晦澀的字體。
    被放了血的少年少女有的止不住哭出了聲,小聲的哭泣蔓延在祭壇上,悲傷的氣氛籠罩著每個人,又有更多的人被感染了情緒,參與到了其中。
    一時間,哀切的哭泣占據了人的所有思想,巨大的惶恐和悲傷讓每一個人心中都沉重起來。
    祭祀沒有理會這些人無用的掙紮,他仍在一心一意地回想腦中的圖案,將白骨上的紅色紋路描摹得越發細致。
    祭祀背後的一處陣法上,身著灰色衣服的一個身影動了動。
    他像其他少年一樣被捆了雙腿雙腳。但是不同的是,這少年眼中沒有同其他人一樣的絕望,取而代之的,是精光閃爍的算計。
    他裝作悲戚地低頭,躲過了祭祀一掃而過的目光。然後立刻動了動手,沒有人發現,他被壓到身下的雙手漸漸脫離了繩索,手腕之間略微有些間隙。
    這正是被“擄來”的沈夕。
    他悄無聲息地從芥子空間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瓶子,握在手中,暗暗在心裏數數。
    這獻舍的大陣除了需要百位極陰體質的少年少女和適合的容器外,還需要完整有效的陣法來將魔修的魂體召來,三者缺一不可。除此之外,獻祭還需要足夠長的時間,一步步繁瑣的過程,都需要有人來完美達成。
    沈夕和其他人一樣被放了血,但是由於大陣一旦開啟,就需要源源不斷的鮮血來潤養,所以他們所有人在被關著的時候就被喂了藥,保證存著性命被放血直到陣法大成獻舍成功。
    所以他現在並不太關心自己的存亡問題,反而靜靜等著祭祀手中的動作,挑選著合適的時機將手中這瓶狗血倒到大陣上去。
    是的,狗血。
    當初他問係統什麼可以阻止陣法,係統沉默了良久方才蹦出了這兩個字。他無比懷疑地在路旁的狗肉店裏向店主人討了小小一瓶,然後帶到了這裏。
    成與敗,就看今天了。
    澆狗血還得看著時機。過早,被祭祀發現了自己小命不保不說,除了添上一點亂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反正祭祀會直接把被破壞的陣法補回來;而過晚,沈硯直接被獻了舍,自己這個世界的任務也就打了水漂。
    沈夕緊了緊手中握著的瓶子,臉上是符合自己年齡的膽怯和弱小,眼眶紅通通的滲著淚水,可憐極了。
    他沒有發現的是,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又一處陣眼上的少年,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愛憐和痛苦。
    荀嘉木死死睜大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惡狠狠看向陣法中央穿著白色袍子的幹癟男人,又在心中回想起了沈夕方才弱小無助的模樣。他攥緊了拳頭,牙齦緊咬,對魔修生起了無盡的痛恨。
    都是這群自私自利的魔修,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無緣無故地犧牲他人無辜的生命!
    否則,阿夕現在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哪裏用得著麵對現在的生死危機!
    越想他心中越是激蕩,瞳孔中一閃而過一片紅芒。
    而坐在陣法中央的沈硯則看到了荀嘉木一瞬間的變化。
    雖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還是饒有興致的循著荀嘉木的視線,一直看向了那邊躺在地上的消瘦少年。
    第一眼是驚豔,第二眼是疑惑。
    畢竟,這少年雖然如此狼狽,但是隻要稍微留神一下,便可以發現,他周身的氣度並不像是一個普通人。
    沈硯眼中難得閃過一道興味,但稍許又平靜了下來。
    即使這少年不正常又關他什麼事呢?
    心中不可抑製地再次想到那人,頓時一陣悶痛。
    他不再看向那邊,收回了目光。
    唯一站立著的祭祀緩緩劃下最後一筆,一道血光刹那間充斥到了整個空間。
    腳下的陣法也緊跟著閃了一道紅光,手腕處的血液流速變快了許多。
    沈夕攥緊手中的瓶子,眼中泛著滿滿的笑意。
    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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