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次醒來，窗外夜色已深。
    “醒了？身體怎麼樣？”鳳悠立在床邊，看著他的眸光似乎多了一分審視。
    “我睡了多久？”鳳瑾年不動聲色的打開內視，體內靈力已恢複如初，液化得更加明顯，筋脈重組後擴寬堅韌了好幾十倍，仔細看去，那肉壁上似乎帶著點點金光。
    “七天。”
    鳳瑾年眸中掠過一絲詫異，這一覺睡得還真久！
    “你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事？”沉吟片刻，鳳悠試探性的問道。
    “記得一點點，怎麼了？”鳳瑾年其實大部分都記得，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現象。
    “沒什麼。”鳳悠眼眸一閃，終究沒再追問。
    “閔月寒呢？”鳳瑾年像是想起什麼，手在絲被下緊攥。
    “比你早醒了那麼一、兩天，不過……”鳳悠話音一頓，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閔月笙就沒那麼好運了！”
    幾百張低級符籙加上上百張中級符籙自爆的威力不比直接被高級技能擊中弱，想來為了吊著閔月笙最後的那口氣，閔修花費了不少心思。
    “看你無恙，朕也就安心了！”鳳悠不想再提起那樁不開心的事，“好了！朕出來也有一段時日，為免宮裏人起疑，朕明日就得回宮了！”
    所幸當時看見鳳瑾年恢複容貌的人沒有幾個，被鳳悠明裏暗裏的敲打一番，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你確定不跟朕回宮嗎？”說真的，要和他分開鳳悠還是很不舍得，雖說從小到大自己隻能從暗衛嘴裏得知他的近況，想去偷看他一眼都不能。
    鳳瑾年無聲的搖搖頭，皇室是非多，內有德妃一黨興風作浪，外要與四大家族分庭抗禮，還有另外兩大國虎視眈眈，他不想卷入其中。
    他做了那麼多隻為引出黑衣人，當然不是現在就跟他們硬碰硬，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隻是他急著印證那名外來者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人。
    減少一分暴露，就多一分安全，所以他沒在胎毒上做手腳，而是選擇用靈杖將那人引出來。
    若不是那人，隻要不惹到他，他完全可以在一旁看熱鬧，反正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這個世界的走向他並不關心。
    若是那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那你就在此安心住下，反正你是總院長唯一的弟子，沒人會懷疑你的身份。”
    “嗯。”
    ……
    閔府：
    “老祖宗，哥他怎麼樣了？”
    門外，閔修一打開房門就見閔月寒在走廊裏焦急的來回踱步。
    “內外傷已治的差不多，就是那毒……唉！”閔修搖頭歎息。閔月笙本就傷得很重，這次意外又導致潛伏在他體內的毒加劇，這無異於雪上加霜，經過連日來的救治，傷勢已逐漸好轉，就是那毒十分棘手，閔月笙才會至今昏迷未醒。
    看著閔月寒，閔修倏然皺眉，“你跟我來。”
    “這次的事到底怎麼回事？”到了書房，閔修在房間內外布下一層隔絕屏障。
    “力量失控。”閔月寒眼眸一閃。
    “怎麼？連我也要瞞著？”
    其實，這並不是閔月寒第一次力量失控，他第一次力量覺醒是在他六歲那年，此後力量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為免被人發現這個秘密，也為了不誤傷別人，閔月寒被他秘密藏在後山的山洞裏。
    那裏是閔修一向閉關的地方，在那一年裏他用盡方法想讓他學會控製那股力量，或許是當時的閔月寒太年幼，或是長期受到噩夢困擾，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一直很不穩定，力量爆發就會失去理智，嘴裏時常胡言亂語，說自己是仙族轉世。
    一開始閔修根本不相信，隨著閔月寒恢複記憶，想起越來越多關於仙界的事，他才慢慢開始相信。
    仙界之門關閉已有數萬年之久，多少聖階強者因大限已至無法如願飛升仙界，飽含遺憾最終隕落，一旦閔月寒來自仙界的消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無奈之下，閔修才封印了他的力量，因為是用化元石封印，化元石又是自鬼域大門入口發現，是由地底滲出的煞氣凝聚而成，能克製住仙氣，為免他長久佩戴化元石，被煞氣侵蝕，他還費勁千辛萬苦找到適合他修煉的上玉玄冰訣，按理說力量暴走的機率並不大，除非他受了什麼極大極大的刺激。
    閔月寒當然知道他為他做的一切，他的慈祥和藹讓他不禁想起了記憶中總是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們的那個男人，而他不敢告訴他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還沒放棄尋找那些黑衣人。
    “好在這次皇上相信了我的說辭！”也幸好鳳瑾年福大命大，意外激發了力量。
    “說來，這二皇子怎麼回事？”秦升說起的金光到底是什麼？還是真如鳳悠所說他真得到了仙族傳承？
    閔月寒抿了抿唇，低垂著頭。
    閔修卻覺得他知道些什麼，可是看著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又怎能忍心再逼問？
    “不論如何，你此次實在太過魯莽，有何事該等我回來再說！你看看你現在……”
    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毀了，閔修說不出的心疼。
    這還隻是開始，往後恐怕有他受的了。
    ……
    好在沒什麼人能認出當時閔月寒使用的是什麼力量，加上學院導師行動迅速，除了極個別特別倒黴的人之外，並未再出現傷亡，那些不幸丟命的學員，閔家、學院各自用了些手段，便將此事壓下，學院很快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先前欺辱軒宇的那些流氓混混悄無聲息的失蹤也沒人注意到。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人。
    這場大月比也就這麼無疾而終，決定從下個月的獲勝者中再選出參賽學員。
    閔月寒由於閔月笙的事，一直曠課沒來，軒宇在那場激戰中被鳳瑾年保護得很好，毫發無損，不過據說是家裏真的出了事，請長假回了盛京。
    又在床上躺了幾天，鳳瑾年一拿到秦升給的鑰匙就朝藏書館走去，途經一片楓樹林時，一個人影突兀跳了出來。
    “你究竟是誰？”
    “……”
    麵對柳燁澤的質問，鳳瑾年沒有開口。
    “每次我桌上的信箋都是你放的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現在想來，每次信箋出現的時候，宿舍裏就隻有鳳瑾年一個人在。
    隻是，當時的他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被愛情衝昏了理智，才會在此之前都沒發覺出異樣。
    “……”又是沉默以對。
    “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
    還是，你就是他？
    最後一句話哽在喉嚨裏就是說不出口。
    或者，他本能的不想承認他就是那個人，不想承認自己愛上的人，其實真的是個陽月。
    “不錯！這些符籙是我製作的，那些信件也是我代為傳遞的。”鳳瑾年的話不言而喻。
    “所以，你真的不是他？”柳燁澤瞬間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歎息。
    “不是。”鳳瑾年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反正自己不承認，他也無法找到證據證明自己就是”大壯”。
    柳燁澤棕黑色的瑞鳳眼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恢複了以往欠扁的神態，“話說，你這是趕著去投胎？知不知道要不是有總院長在，陣法師分院、魂師分院的人能把你撕了。”
    一個陣法高深、力量渾厚的靈階學員，陣法師分院、魂師分院能放過嗎？想著法要把他從煉器師分院撬走，這段日子和喬鼎的唾沫星子快能把無辜的總院長淹了。
    不過，總院長這隻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以鳳瑾年受傷為由暫時穩住了那三幫人。
    “你很閑嗎？天天這麼八卦！”
    “這種事何須八卦，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你現在可是我們博雲學院的大名人了，人人對你讚不絕口呢！”
    “別這麼誇我，受不起！有事就說吧。”
    “嘿嘿~能不能打個商量？”柳燁澤不懷好意的勾唇一笑。
    “不能！”鳳瑾年斬釘截鐵。
    “我都還沒說呢！”
    “你這麼一笑，絕對沒好事。”
    “……”結果，柳燁澤纏了他一路，鳳瑾年到了最後還是沒鬆口。
    ……
    將柳燁澤打發了，鳳瑾年獨自一人來到七樓。
    推門而入，簡樸的陳設與其他樓層完全不同，偌大的房間隻擺放了幾個書架，卻本本精品，大多看起來有些年頭，還好用的材質特殊，即使保存數千上萬年都不見破損。
    翻閱了幾本，這些古書絕大多數記載著銀豐大陸的曆史，及一些魂修大能的修煉心得，包括一些在這裏算來最頂級的功法心訣等等，甚至還有能提升精神力的秘訣，不過比起鳳瑾年修煉的九坤無極心法，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九坤無極心法是最上乘的內功心訣，因為前期修為增長緩慢，被末世的人當成最雞肋的存在，當初選擇修煉它時，易老明顯不讚同，見他堅持，才放棄勸說。
    而九坤無極心法最與眾不同的便是修為精進的同時，各方麵都能得到提升，無論是境界、肉體、魂體，可以說同階無敵，對鳳瑾年來說簡直如虎添翼，因而在十幾年後便榮登末世第一強者的寶座。
    倒是一本”禦獸訣”引起了鳳瑾年的注意，所謂的禦獸說白了就是用自己強悍的精神力迫使妖獸屈服，然而妖獸的識海一般比人類強數百倍，越高等級的妖獸強度越高，加上若無專門的禦獸法訣，即便是聖階強者也不敢輕易嚐試馴化一頭妖獸，最多隻能暫時用自己的聖識壓製低級妖獸做自己的臨時坐騎，超過五級以上很容易受到反噬。
    馴化師以妖獸等級劃分，禦獸法訣本就稀有，還得找到適合自己修煉的法訣無異於難上加難。
    物以稀為貴，星洛國的朱席僅是一名靈級馴化師，就讓所有人眼紅不已，地位比煉丹師更加尊貴。
    鳳瑾年一早就對這神秘職業好奇不已，當即盤膝坐地，認真翻閱。
    人與獸的契約可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臨時契約，可單方麵解除，比較人道，宿主與契約獸處於對等的地位。
    第二種是主從契約，一般人為主，獸為仆，力量共享，宿主擁有絕對主宰權，宿主死亡，契約獸隨之死去，契約獸死亡，宿主毫無影響。
    第三種是本命契約，一旦契約終生不可解除，生死相隨。
    向來自私又貪生怕死的人類自然都選擇第二種安全係數較高的方式，而第三種最不為人所知，因此鳳瑾年數次從柳燁澤嘴裏試探都沒能得到什麼結果。
    很不巧，這本古籍就有記載它的方法。
    ……雖然隻差了後邊兩個字。
    不過，鳳瑾年覺得應該說的是一樣的。
    越看，鳳瑾年臉越黑，直到最後那一行映入眼簾，他的臉色總算稍緩。
    好在也不是真的沒有解除的辦法，翻過一頁，”方法”二字最為醒目，鳳瑾年連忙一字不落的記下，隻等火狐狸醒來，就立馬解除這該死的契約。
    這時的鳳瑾年並沒注意到，角落裏散落著一張殘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