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離笑笑，身靠石牆，讓自己舒服一些，才道：“這裏一眼望來，也有數十孩童，衣著不一，總不會是親生親養，而且一間石房便有數十，那若不隻一間呢？難道不是專司販賣孩童的組織嗎？”
    “你……”壯漢看著這個雖然一身濘泥汙穢卻淡定自如的孩童，愣是說不出話來。
    也是，一個看上去才四五歲的孩童，竟能說出這番話來，誰能不驚誰能不疑？
    姬離自知一番話下來，有些驚人為天人之勢，但說出的話不能收回，隻能兀自暗惱。
    過了一會兒，見那壯漢仍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著她，隻能訕訕一笑，希望胡混過去。
    壯漢見了她一笑，可能是看到一臉肮髒如惡鬼的臉突然笑了起來，覺得可怖，即刻恢複了原樣，道：“小小鬼頭可別胡說，這些孩童都是被人拋棄的孤兒，我們隻是負責接管而已。”
    哦？
    姬離看了看那些衣著華貴的公子小姐，“連他們也是？”
    壯漢順著姬離的目光，明白她問的是什麼：“這很稀奇？”
    姬離望了望壯漢，又望了望那群孩童，苦笑，是啊，這有何稀奇的，生在豪門，還不如一顆棋子，棄子是常有的事。
    壯漢見姬離目光迷離，神情淒迷不知在回想什麼，心裏暗暗稱奇，起了興趣。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能證明你們沒有販賣孩童。”
    壯漢才要發問，卻不知何時，這個乞丐小童的眼神已如往常一般，心中興致更是被挑起個十足，仿佛現下不是在跟一個小童說話，“那要怎樣你才肯相信？”
    姬離聽了反倒一愣，隨後笑了出來：“我相信。”
    壯漢眼睛微怔，不想這個小童反複的厲害，前一刻才說不相信，現在又說相信了，到難是耍著他玩？
    “你耍我？”壯漢大吼。
    姬離大笑：“你說是便是了。”
    壯漢看著姬離捧腹大笑，笑得東歪西倒，笑得淚眼迷蒙。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緒，惱火也消去了大半，隻深深地望著這個小童。
    笑過以後，感覺原本憂鬱的心情舒暢了不少，原本不覺得饑餓的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看向壯漢，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一笑道：“大叔。”
    壯漢反應過來，便見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盯著自己瞧，好不可憐，不覺放輕了語氣問：“怎麼了？”
    姬離拍拍肚子，哀求道：“餓。”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那個精明睿智如成人的小童到哪裏去了，現在怎麼是這般小孩兒的模樣？
    像是看到魚在水上飛那不可思議的事情般，壯漢的眼再一次瞪得大大的，垂在身側的手還一陣陣顫抖。
    “你……你……”
    姬離看著壯漢不同尋常的反應，以為他沒明白，於是再說了一遍：“我肚子餓，請麻煩給些吃的，可以嗎？”
    可憐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剛才的鎮定自若，壯漢忍不住擦了擦眼，確定方才看到的隻是錯覺，才道：“我來，就是帶你們去吃飯的。”
    說完，大掌一拍，高聲喝道：“都給我起來！”
    雖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但孩童們還是聽得津津有味，有些比較大的甚至還低頭沉思，對剛剛的話語斟酌了起來。現壯漢一聲大喝，掌聲如雷鳴，嚇得那些孩童均是一哆嗦，更別提站起來了。
    有些膽子小的幹脆撲倒在地，蜷起身子哭了起來。
    壯漢看這場麵，一陣頭痛，走到其中一個小孩童麵前，就伸手把他給拽了起來，“起來！去吃飯！”
    男童被壯漢一抓，嚇得身心俱顫，小手握拳朝壯漢打去，腿腳在半空中胡亂踢蹬，閉眼大哭：“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雖然小孩童拳腳無力，打在壯漢身上更是不痛不癢，但麵對哭鬧不休的孩童，想殺又不能殺，隻能在這裏吹胡子瞪眼，完全沒有辦法，“我是帶你們去吃飯！”
    姬離看著壯漢氣得臉都綠了，卻手忙腳亂不得要領，隻是與那被拽著得孩童眼瞪眼比看誰的眼睛大，又想笑了。
    清脆靈動的笑聲像一滴水，滴落在湖麵上，泛起一波波漣漪，在石室中擴散。哭鬧聲漸漸消失，壯漢也不由地放下了男童，男童雙腿一著地便往姬離方向跑去，直跑到她身邊，才停下，轉身如臨大敵般瞪向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