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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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末寒的病愈發嚴重了,他不願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幹脆請了個長假借口出去旅遊。於是,除了我和許醫生便再沒有人來打擾他。伴隨著末寒的疼痛慢慢侵襲而來,許醫生成了末寒的家庭醫師。經過商量,不得不加大嗎啡劑量。
我學了好些能讓患者緩解壓力並輔助治療的辦法,比如隔一段時間就給末寒熬一次補中益氣湯,或者用神經刺激器幫助治療等。
當我那日拿著抗抑鬱藥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末寒追問我是什麼藥,最後以不說就不吃要脅成功後,青蔥般粗細而蒼白的手指戳了下我的額頭,笑道,“小丫頭乳臭未幹,知道什麼叫抑鬱嗎?拿走,拿走。我不要看到這種精神病患者才吃的東西。”看到他說笑的樣子,我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於緊張了。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二月的雪鋪成滿地銀霜。空氣似乎被壓得很重,一種濃濃的包容。前幾日打電話回家,才知道全家都去了親戚家過年。末寒這邊依舊冷冷清清,顯然他不準備回養父那裏過年。我的朋友也早就走光光回去和家人團聚了,我就幹脆打了包裹去末寒那兒,兩人一狗總不會太寂寞。
在這幾個月中一直都很平靜,或者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而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日已不算太冷,氣溫回升了幾度,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準備出門去采辦年貨。超市的人爆滿,我推著物品堆積如山的購物車好不容易擠出來交錢逃離,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開著末寒的車子悠哉悠哉的往回趕,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充實滿足。停下車,提出大兜小兜走上樓前去開門。門裏傳來小正急切地犬吠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裏有些緊張。
剛打開門,犬吠聲轟地一下更大了。那方有兩人正吵的激烈,“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完了,你不要再來糾纏!”
我愣愣地站在門口,風從門外吹進來,全身冒著寒氣。末寒一眼看到我,便像見了救星般走過來。原本憤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溫柔許多,實則包含著不為人知的滄桑。
“小衣,回來了。”末寒伸手接過我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身上的重量減輕了,身體完全僵立在那兒。小衣?他可從未這般稱呼過我。或者我現在的眼神變得有些憤恨,真真加深了末寒的演繹效果。
末寒把我拉進屋,關上門,“怎麼還站在外麵,凍壞了吧?”邊說邊給我捂手。
我抬眼看他,他卻低頭看著我的手。世界很安靜,卻加之突如其來的厲喊:“這就是你的理由嗎?你離開我,就是因為她?”我看到丹羲一臉的不可置信,他顫抖著手指著我,明澈的眼眸中泛起紅絲。
末寒拉著我的手出了一層粘濕的冷汗,根本無法把我的手捂熱。“對,小衣已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末寒環住我的腰,“對於我年少的無知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那種感情,隻是我當時分不清。我們都清楚,自己該走上正常的道路,我不想像以前那樣不見天日的過一輩子,我累了。你也該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孩,……”
“夠了!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放心,我丹羲再賤也不會再來見你。你就好好地過自己的幸福日子吧!”白皙的臉龐掛上清淚兩行,默默地流淌。丹羲猛地推開末寒摟著我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外。寬敞的客廳裏空留小正淒切的叫聲,仿佛知道主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末寒疲憊地坐下來,頭仰高靠在綠色柔軟的沙發裏。冬日的陽光透窗而入,猶如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淒愴迷離。
我緩出一口氣,調整自己的語氣道:“這就是你給我鑰匙的原因。”不是問句,我很肯定地說。
“對不起。”他隻答我三個字,依舊閉著眼。
“不,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頓了頓,“這是我的工作。不過,這個月的工資加一倍。”我故意裝作勒索的樣子,伸出一個指頭在他眼前晃。
“顏衣,你這是敲詐!”他大吼。
我無畏地聳聳肩,“艾先生,這是我應得的。如果你想讓他知道真相的話也可以不給,我是無所謂啦!”
他笑起來,“你這掉在錢眼裏的。來,讓我看看我們可愛的顏大小姐買了什麼好東西?!”
我提起袋子開始翻剛才買來的巧克力,隨便答他,“亦舒的書中說過,如果沒有愛,很多錢也是好的。”
找到巧克力,揭開盒子,把黑巧克力通通留給自己,其餘的全都扔給末寒。“黑巧克力苦,但是純。”我道。
很多年以前,當我們還年少,以為純真的一如牛奶巧克力一樣香滑細膩。很多年以前當我們還無知,以為幸福的一如榛子巧克力一樣中脆濃鬱。很多年以前,當我們還相信永遠,以為純粹的一如咖啡巧克力一樣醇正欲滴。隻是我們不曾想到那冥冥中注定的命運,其實是一部早已寫好的劇本,等著我們自己去演繹,那些生活中的真實與別離。
其實我是很討厭白巧克力的,那種甜得膩人的感覺,連舌頭都要絞在一起。又如有人看到一杯熱牛奶會感到幸福,而我隻會捂著肚子直到吐酸水。我們會有不同的追求,因而走不同的路。而現在一塊黑巧克力就能讓我如此滿足。
末寒拿了一塊我的黑巧克力,小心地品嚐,小心地融入那一年的懷抱……
那日,天氣晴好。末寒公司經商議想向本市的一家社會福利院捐一筆資金。正值周末,閑來無事,末寒便打算親自跑一趟。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穿過鬱鬱蔥蔥的林蔭道,就在將要轉入側麵大樓的時候,末寒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白上衣牛仔褲,學生打扮的丹羲出現在末寒眼前。
末寒想上前,卻不知該說什麼。上回救出丹羲,把他送到醫院,知道他無性命之憂,因為有事末寒便先離開了。實在無法想象,他們竟住在同一個城市;更無法想象的是,他們現在竟近在咫尺。世界便是如此微妙,偏偏要把二人撮合到一起。
末寒良久未動,直到丹羲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走遠,他才邁步走進樓裏。
一切辦妥,接代的人滿臉堆笑要留末寒吃飯,末寒也笑著推辭。突然想到一事,道:“你們這兒有誌願者來看顧老人嗎?”
對方略一點頭,道:“有的。一些學生無償自願在周末來陪老人說話解悶,照顧一下老人。”
末寒思索片刻,道:“那,你們這兒有關於誌願者的記錄嗎?噢,我有一個朋友是大學講師,為做調查他想讓我私下裏幫他了解一下,他們學校大概有多少學生參加了這種公益活動。如果有資料的話,不知可否借我一看?”
對方自然又很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末寒在電腦中一查,丹羲正是快畢業的大四學生,在這兒主要看顧兩位老人。末寒滿意地道了聲謝,走出了大樓。
正六神無主地走在方才進來的林蔭小道上,心中碎碎念時,猛然與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咦,是你?!”那聲音輕呼道,帶了一分驚喜。
末寒抬眼一看,可不正是丹羲。他愣了半天沒回過神,還是丹羲先開口道:“那日,謝謝你。本來是要親自向你道謝的,可是我再醒來時,你早就走了。”語氣中透出些許落寞。
丹羲見末寒半晌沒反應,道:“你該不會是不記得我吧?真是貴人多忘事呢!”丹羲笑著撇撇嘴,算是自找沒趣了!
末寒這才清醒過來,忙道:“怎會?丹羲。”一個名字已是再確定不過的答案。
丹羲終於展顏一笑,露出淺淺一對酒窩,“我來這兒看看老人們,正要離開,你呢?”
這便像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要讓人把握一樣,末寒想也未想,道:“我本來也想照顧一兩位老人,可這兒的人說,老人們都有人照看了,我來晚了一步。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不如我們一起吧,這樣老人們也會更開心些!”
丹羲大為吃驚,後而笑答:“好啊!”
也許如每一個俗氣的故事一樣,這是一個並不特殊的開始,更沒有特別的過程。而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們擁有的隻是一種真實的生活。
我坐在沙發一角翻看末寒給我的他寫的日記,上麵一頁頁的記錄著他們相識的點點滴滴。一絲絲的甜蘊藏心底,一絲絲的酸楚圍繞在身旁,氤氳不散。
這之後的一些日子裏,末寒與丹羲周周都能見麵。每周末二人照顧好老人後便一起吃去吃飯,開始丹羲還推脫,後來兩人熟悉了,也就不再推辭。
丹羲從不挑食,雖然他不太能吃辣,但他也會去嚐試。每每末寒問起,他就會說,‘每一種執著都不是錯,但我願意站在各種角度去欣賞景色。’或許嚐試的多了,才會品味到人生百態,才會有如春風般溫暖的笑顏。
而在這段日子裏,末寒似乎是學會了怎樣與人相處,丹羲教會他太多。曾經他們坐在這幢小樓的樓頂賞月望天,喝一杯熱奶茶,說一些知心的話。
末寒問過丹羲,為什麼他會去福利院照看那些孤寡老人。丹羲說,因為他懂得什麼叫做“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懂得什麼才是“開到荼蘼花事了。”,他更懂得那些應該及時行孝的往事。
他說,他有一個姨姨十多年前去了國外。外婆原是最疼愛這個小女兒的,在她離開之前一直與她住在一起。隻是她走了之後,老人就變成在這個兒子家住幾天,再到那個女兒家住幾天。沒有人願意長期照顧老人,他的外婆就像是皮球一般被眾多人踢著。於是,老人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她開始擔心自己的女兒在外是否過得好,她開始想著女兒何時回家。隻是,女兒除偶爾打電話外卻遲遲不歸。‘老人總是像個小孩。’丹羲說。所以像個孩童的老人終於鬧著要去女兒那裏。家裏人哪敢同意!老人於是病倒了。無法,家裏人隻好打電話給老人的小女兒讓她早日回家。
那方丹羲的姨姨趕忙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當天雖然下著大雨,她還是決定當日就走。機場離家不遠,所以步行過去。途徑一個幼兒園,幼兒園側麵有一條小道。此時正值小朋友下課回家的時候,誰都未曾想到這時從小道裏開出一輛車,竟要直直撞在一個黃皮膚小女孩的身上。也許是恍惚間感覺到的親切與憐惜,丹羲的姨姨眼疾手快地去拽那個小女孩,豈知剛好被車掛了一下,就這麼往車上倒去。
當時,還好司機警覺,急踩刹車,丹羲的姨姨傷得不重,但仍要耽擱些時日才能回家。她醒來後,急著要給自己家裏打電話,站在床邊向他道謝的孩子的父親很快幫她撥通了電話,她才發現,那站在其父身後的竟是個嬌俏的中國女孩子。電話接通了,隻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電話那頭再也傳不來母親慈愛的嗓音,母親終是去了……
這世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最悔的是本可以辦到的卻來不及去做。是故要及時行事。
盡管末寒並不習慣與他人多接觸,不過總算對與他接觸的人他在態度上有了很大轉變。不讓自己在最後感到後悔。也是因為丹羲,他才真正懂得了這世間的情感,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父親、母親與養父的心意。
如此,又為何要等到花事了時才有悔悟,而不明白真心想要珍惜的東西就不要輕易放棄擁有?
每一位老人就如同在秋的季節裏等待飄落的枯葉。你在他們身邊總能心氣平和的交談、下棋,或是講故事。老人也知道許多,他們告訴你的總是那麼渺遠而真實的情感,你會覺得他們未嚐不是一種依靠。
春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在心裏,愜意地讓人直打瞌睡。但很不幸的,在過完年的三個月後,末寒再次住進了醫院。熟悉的單人病房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末寒的疼痛症狀已經加重,外加食欲不振,使得本來蒼白消瘦的臉龐更加凹陷。我開始覺得自己像個護工,每日忙個不停,但很充實。末寒本不想讓我做這些,但我知道他更加不願接觸其他人,所以依舊忙碌。
他的疼痛範圍也在擴大,藥和雙側髖關節隱有不適。無可奈何,我與許醫生商量後決定給他加大嗎啡劑量。
這日,剛幫他用神經刺激器治療了一段時間,好容易閑下來有時間喝杯熱茶,末寒卻突然轉過身問了我一個問題。
末寒清俊的眸子看向我道:“顏衣,你說人死後會變成什麼?”
變成什麼?我疑惑地看著他,道:“每個人都知道,一把骨灰或者一抔黃土。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又轉過身,平躺著道:“既如此,你和醫院的人說一聲,我離開時會捐獻眼角膜。我的肝髒是不能再用了,趁著癌細胞還未擴散到全身,就捐角膜吧!”
片刻的失神。我是很自私的,萬不會把自己的身體器官捐獻出去。而末寒的做法倒是死了還落個身殘。隻不過個人有所想,或許他已經考慮過很多。誰有這般好的命能用上末寒的角膜,擁有一雙似要看透一切而又要遺忘一切的眼睛?
我歎道:“既然是你作的決定,那麼好吧。不過,是否讓受捐獻者知道你是誰?”
“讓他知道也好,畢竟有緣。如此便會讓他永遠銘記這次經曆,他會學會感恩,他會把自己的愛多付出一點。這世間的無名英雄還少嗎?”末寒諷刺一笑。
他並沒有批駁做好事不留名的意思,隻是不留名已經無法喚醒人們麻木的心靈。一些人會覺得自己的得來理所應當,上天賜予耳。倘若他們還記得一個名字,也許每每想起,便會有所醒悟。
如你所想,末寒並沒有那麼好的命能活個五年以上,他至多可以撐過這年夏天。這些事我沒有瞞著他,自己的身體也唯有自己最清楚。
“顏衣?”末寒叫道。
我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末寒指了指床邊的櫃子,道:“那裏麵的東西,等到我不在了,你把它交給丹羲吧。誰都不需要再捆住誰了,他那麼純淨美好,怎麼能被我捆住呢!我相信,你一定會把握好時間送上。”
我打開小櫃子,裏麵隻放了一條亮片閃爍的腰帶。我記得末寒的日記上寫過,他在向丹羲表白心意的時候,送的就是這樣一件並不貴重的物品。兩人一人一條,捆綁住對方的心。我也自然會把握住時間,總不能現在送出。而這個縛心鎖一旦送出,丹羲也就真正的自由了。
其實,你不必去追求浪漫。那天空中盈盈的星照不亮黑夜;而燦爛的煙火花,隻是在綻放它一生的刹那芳華。真正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哪怕他不在你的身邊,但隻要大家都快樂的生活。你會發現,這樣,真好!
可是在那個時代,我們會追逐浪漫,我們總是任性,我們在強說愁緒。不知道有多少是我們沒有抓住的,而抓住的一絲稚嫩將永遠留在我們的記憶裏。
雨後的喀納斯清新的向閬苑仙境。午後時分,末寒和丹羲終於從側麵登上了觀魚台。他們一步步走上去,一路上處處散發著泥土的氣息。
夏末初秋,湖水是一片碧玉般的綠。這一方的樹有些微黃,那一方還隱約看得見石板或木板鋪就的小路和隱藏在樹木之後的紅色小木屋。放眼俯視,便望見攘攘行人和精致袖珍型的小版喀納斯。
“丹羲?你看到湖怪了嗎?”末寒問道。
“沒有。說來也奇了,聽說隻要考察人員來到這兒,就能看得到。不過是些大紅魚,難道它們有預知能力不成?”丹羲努力地尋找湖麵上一絲紅痕,可怎麼也找不到。
末寒默默地牽上丹羲的手,冷凝的水汽中透出一絲涼意。他終於鼓足勇氣,道:“丹羲,我有樣東西要送你。”
丹羲轉過身,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道:“什麼?”
末寒拿出了那件意義深刻的禮物,方正的黑白禮盒,裏麵裝了一條精巧的腰帶。
噗嗤,丹羲笑了出來,“這算什麼禮物呢?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講嗎?”
末寒看著丹羲奇怪的眼神,那眼眸中好似存著幾許期望。他也有了信心般,在丹羲耳邊悄聲道:“我想把你永遠捆在自己身邊。”
末寒的心跳得有些快,臉有些燒,心裏有些急切。但隻不過轉瞬,見到那張臉的笑容又起。末寒隻聽丹羲笑道:“好啊!我也正想纏你一輩子呢!”
丹羲的笑就這樣永遠印在末寒心裏,丹羲的聲音在那一刻變得愈加甜美。
此時,太陽已從雲端露出了頭,隻是天空中又飄起了渺渺細雨,那雨和諧的沒有一絲聲音,名曰“太陽雨”。
末寒躺著休息的時候,我坐在他身旁繼續翻看他的日記。
秀氣又不失風度的字體,與他的人一樣讓人不敢逼視。日記寫到丹羲最後一次闖入白色小樓就結束了。隻在最後一頁上寫了兩行字,“竹本無心遇節豈能空過,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來。”人淡如菊,不過如此。
我合上日記本,發現末寒已經醒了,正半眯著眼望著天。北方的天空總是藍得純淨,藍得刺眼。“你說,我在黃泉路上是不是能看到那開得滿地的紅豔小花?”
我淡淡地笑了,“是,你一定看得到。但它不僅僅給人以絕望,你會感到快樂的!”
末寒慢慢地閉上眼,再慢慢地睜開。眼裏也蘊滿了笑。
人間荼蘼,黃泉彼岸。曾經看過一篇小說,名叫《女人花》。它上麵寫道,黃泉的路上會有人送來一種酒,叫做“醉生夢死”。喝了這種酒的人就算是入了魔族,他擁有前世的記憶,他的魂魄本身可以不用去投胎,轉世投胎的是他前世的魂魄。那時一直向往這種酒,而也終究是看不開。當看開了,這一世不過是破滅,下一世也不過是隨緣。
末寒拉住我的手,青色的血管根根可見。他緩緩道:“像你這樣好的女孩,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從未謝過你,或許我們之間已不需言謝。我也從未送過你什麼東西,這本日記你留下吧,或者你可以把它寫下來。”
我淡笑著向他點頭。
那些已經逝去的和那些未來的情事,將化為風帆隨著海上的泡沫遠行。而我們還在這一刻,在那一刻找尋一段路經。那支撐著我們的並不遙遠也並不太近,在前一刻清晰在下一刻歸零。生命中不是隻有那時的呼喚和那一段情事更多的所等待你的也被你所等待著的,將成為永恒的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