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之前生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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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盡的夜空
了不斷的情
回了上千次眸的我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不到你
看了又看
燈火闌珊下的誰
在等
是我固執蓮花開了又開
千年前的你和我是怎樣相識
還是命運紅線的另頭綁的不是你
是不是與現在一樣
擦肩而過
對麵不相識
我是祈,家中的幼子,世代為商的家族,在這個重文輕商的國家裏,並沒有什麼地位,由於被視為不詳之物的我的出現,更使家族被排擠,受到敵視。麵對家人的無情,外人的奚落,我那柔弱的母親,終於在那棵她與父親定情的桂花樹下,結束了生命,而出生七年的我,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一道催命符,要了母親的命。那天的陰陰細雨在我的腦海中是那樣的深刻,像往常一樣,我倚靠在湖中央的桂花樹旁,嗅著細雨中桂花的濕潤花味夾雜著微微草香和土香,一直緊閉的門卻被打開了,而我命運的序張也被打開了。在那天,母親拉著我,越過門檻,越過春意盎然的後花園,越過眾人鄙夷的眼光,來到大廳門口,父親便坐在最中間,端著他最喜愛喝的桂花茶,一小口一小口的飲啜著,沒人知道他的喜怒哀樂,他那張堅毅的臉上永遠都是一個表情,沒有表情。母親放開我緊抓住她的手,側身收起了紙傘,右手握住傘柄,左手輕柔的把散落在肩頭的細發輕攏在耳後,然後握住抓在她衣角的我的手,而一直看著父親的我,從父親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欣喜的神色,雖那是瞬間的事情,但也讓我有些愣神了,直到母親輕聲的喚著我的名字,我才回過神來。母親的聲音便如同她的人一樣,輕柔,細膩,像春天三月裏的風,像她愛極了的桂花香,清淡不濃烈刺鼻。在之後的那段最迷茫的時期,我總是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喚我,祈兒,我可憐的祈兒,沒有人這樣喚我,別人隻會帶著鄙夷的眼神叫我妖精,害人的妖精,父親卻從來都不曾叫過我,我知道,他隻是愛著母親,他在忽視我的存在,他多麼的希望我未曾出現過,他愛不起我,也恨不起我,愛不起是因為我阻礙了他與母親的未來,恨不起是因為我是母親的兒子,是他的兒子,而我的皊,她隻會用她的那雙水靈的大眼睛看著我,一直看,看到我上前,輕撫著她的長發,低聲詢問,怎麼了,我的皊?她才會咧開醉笑,叫我祈哥哥。也隻有我的母親會說祈我可憐的祈兒,也隻有她認為我是可憐的。
祈兒,我可憐的祈兒,怎麼了?
回過神的我,轉過臉看著母親,母親是美麗的,五官精細,這便是月琅國女子的特點,但母親最美麗的地方便屬她的眼睛,清澈幹淨,如果用它看著你,是人都難說出一個不字,而此時,我從母親的眼瞳中看到的是一個茫然神色的我,但母親的眼角卻滿是笑意。母親是單純的,此時,我便是她的天下,她的世界便也隻有我了,除了那棵桂花樹下挺拔的身影了。我知道母親是愛著父親的,比誰的都愛,母親房間內那一盒盒的桂花茶葉便是最好的證據了。今天的母親是高興的,父親終於同意我上學堂了,被鎖在後花園的我,終於可以出來了。
祈兒,不用害怕。
我不害怕,我隻是在猶豫,母親。之後的我常常這樣想,如果當時的我未曾說過那句話,我的一生便也會這樣改變,母親會等到家族認同我,世人遺忘我,我會長大,頂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之後,母親便可以過著像與父親承諾誓言中的幸福生活一樣。他們可以去聽人魚用歌聲訴說千年魚姬淒慘愛戀的故事,可以去看海中央傳說中幻變的姻緣樹,尋找他們的三世姻緣花,去見證月琅國的古香古色和日珈國的衝天豪情,幸福快樂的結束一生。但明明翹著嘴角,滿目的柔情的看著我說,那是不可能的,沒人可以改變,你注定屬於這裏,因為選擇了你。
我環視了大廳一遍,大廳內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出現了,我的那些眾位姨娘們和我那些哥哥姐姐們,他們都在注視著我。又是那種眼神,明明白白的厭惡,讓我感覺像是翻了眼的死魚眼。突然間我有些不耐煩了,我在猶豫些什麼,我為什麼要猶豫。心中有個聲音在呐喊,快說,快說,快說出來,讓他們知道。於是我對著母親叫了聲,母親。母親愣住了。出生七年的我,從未出過聲的我,不管是出生的那一刻,還是之後被鎖在後花園的七年中,我從未出過聲音。抬起手撫摩著嘴唇,這便是我的聲音嗎?為什麼沒有半點生機,如同死水般。然爾母親卻是高興的,我感覺到了母親的顫抖。然而之後的我的那句話,便把母親從天堂打入了地獄。我抬起手,指著坐在大廳中央的父親說道。
坐在中間的那個男人在十天後便會失去他的雙眼和右臂。
之後隨著父親茶杯掉落在地,發出茶杯破裂清脆的聲音,母親跌落在地,大廳內一片嘈雜,而我站在那端倪著一切。
在那之後,我被人再次鎖入後花園,母親被仆人擋在外麵,她用力的試著推開擋在她胸前的手臂,但那些手臂如同大山一樣擋在母親和我之間。我望著哭泣的母親,聽著她撕心裂肺的聲音,她在叫我,祈兒,我可憐的祈兒,直到大門被關上之後,便是上鎖的聲音,噹的一聲。
我是妖精,害人的妖精,因為出世的那天,天出意象,太陽被奇怪火鳥遮住了。在那天,這個城市便籠罩在黑暗中,除了偶爾人們驚悚的哭叫聲和抽泣聲,周圍一切都是寂靜的,大家人心惶惶,但隨著我的出世,天空恢複明亮,而在我的額頭上卻留有一隻朱紅色火鳥的圖形,栩栩入生。那雙展開的翅膀仿佛就在扇動,欲衝破雲霄。在那之後,傳聞便開始了,我便是那鳥的轉世,因為有人相傳那隻大鳥直衝我家,消失在我家房頂的,它的消失之刻便是我的出生之時,雖看不清火鳥的樣子,但大致形態便與我額頭上的鳥相同,朱紅色的,像火焰一般,像要燒掉世間一切一樣。在那之後,我便被拋置在後花園中。父親對外宣布我的夭折而我便在後花園中一度七年,無人問津。出了在門外哭泣的母親,聽她喚我祈兒,我可憐的祈兒。十天之後,母親打開了鎖,站在門外。她麵色蒼白,極是虛弱,但清瘦的麵容也是美麗的。唯一不足的便是她的眼神空洞,她走過花園直的向桂花樹走去,口中喃喃自語著,妖精妖精。我不由自主的跟上前去。站在桂花樹下,母親輕撫著樹幹,眼中衝滿了柔情。我知道她在回憶,回憶他的年少她的柔情。這棵桂花樹,在我被關進來之後,花卻從未凋謝過,不,應該說是一年四季都在開花,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從後花園中也會飄出桂花香氣。我上前拉了拉母親的衣角,母親回過神,低頭看著我,眼眸中含著淚水像一池清水。她喃喃自語,我的兒子不是妖精,他隻是我的祈兒,我可憐的祈兒,不是不是。我輕哼一聲,悠悠地對她說,母親你不是已經認定我是妖精了嗎?話完看見她微愣住的表情,蹙著眉便準備轉身離開,但一瞬間,身體卻被母親按住。
妖精?你不是妖精?為什麼你七年未曾進食卻不被餓死?為什麼你的額頭上長這麼個怪東西?為什麼你要咒你的父親?全身都是血啊,你的父親全身都是血啊,血淋淋的。袖子,袖子是空的,空蕩蕩的像回蕩的秋千一樣,在我的腦海中一直搖一直搖。
母親叫的很大聲,表情卻茫然無神,眼神渙散。聲音震的我的耳朵很疼,我努力的想扳開母親的手,但卻無濟於事。母親的指甲很尖,掐住了我的雙肩,深深的掐進了我的肉裏,我不自主的叫了聲疼。母親聽到我的聲音後,便停止了叫喊,輕擁我入懷,輕撫著我的背,輕喃著,不疼,祈兒,不疼,我可憐的祈兒啊。之後,便哇的一聲,吐了口鮮血,死在我的懷裏,這棵桂花樹下。我輕放下她,站起,風吹過,桂花樹枝輕搖著,桂花飄落。有些落在母親的身上、臉上,望著母親的臉,淚痕還未消失,我仿佛聽見嗚嗚聲,撫摸著樹幹,粗糙的觸感。我低聲輕咽著,你也在哭泣嗎?在為誰哭泣?
突然,聽見一聲驚呼,芸姨死了,妖精殺死了芸姨。
之後,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幫人,他們繞過我,帶走了我的母親,而我便一直被鎖在這個地方,直到那天她的出現,虎頭虎腦的向著後花園內探著頭,而當時的我,便倚坐在桂花樹下,輕嗅著手中的一折桂花,發現身後圍牆外有動靜之後,便聽到她的聲音,祈。我站了起來,回眸,陽光在她的身後格外的刺眼,我抬起衣袖擋住陽光,微眯著眼看她。對上她那雙黑漆漆的瞳仁,那一刻我聽到了我心跳的聲音。母親,一張母親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而唯一不同的是,我看不到她的未來。回望著她,時間定住,那一刻便是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