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懂刑天為什麼突然提及夏侯瑄，無涯還是老實地點頭回答：“知道，夏侯瑄乃是天劍門少主，是舉世罕見的武學奇才，劍術造詣極高，又因喜愛美人，所有江湖中人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多情劍客’……”
    無涯偷偷睨了刑天一眼，多情的人，是否總是諸多相似？
    見刑天神色絲毫未變，無涯收回視線，接著說道：“夏侯瑄是天劍門百年之中領悟出天劍八絕的第一人，那招‘回魂”劍下從無活人，而他殺人時也從不留情，故而夏侯瑄的劍法又被稱作‘無情劍’。”
    “多情劍客無情劍？”刑天搖頭輕笑，感慨道：“世人這般形容夏侯瑄，究竟是太過了解他，還是太過不了解他？”
    望向窗外朦朧月色，那張精美的麵部輪廓浮上了幾許惆悵：“是站得太高了，注定不被了解罷。”
    寂寞，那是強者的宿命，也包括刑天。
    無涯道：“主人為何突然提及他？莫非他與韓姐姐有什麼關聯？”
    無涯隻知，夏侯家與韓家是世交，天劍門與青雲山莊淵源頗深。
    關於夏侯瑄此人，無涯對他所有的了解，除了近日從江湖聽來的那些傳聞，也僅限於這幾年的一些寥寥記憶。
    無涯記得，每逢十五之夜，必有一人會來玄天門找刑天過招。過完招後，那人就會橫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好像是發生在四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她才十二歲，整天寸步不離地跟在刑天身後，食同桌，寢同室，而那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刑天的房間裏，隻說了一句：“我要與你比試。”
    無涯還記得，那人有著一張顛覆陰陽的年輕麵容，一頭銀白如雪的長發，還有一把玄色的長劍。
    至於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找刑天過招，最終誰輸誰贏，無涯就不得而知。直至前不久韓夢淩生辰的那一夜，無涯在青雲山莊看到易容喬裝後的連錢楓，才知道這四年來每逢月圓出現在玄天門的那人，竟是天劍門少主夏侯瑄。
    聰慧的無涯此刻自當猜到，刑天和夏侯瑄之間必定有不為人知的約定，否則，夏侯瑄為何每月十五都會來找刑天，四年從未間斷？而從刑天方才言語中隱隱可窺測出，他對夏侯瑄似乎頗為了解。
    隻是，刑天將韓夢淩從無塵手中奪來，帶至玄天門，又與夏侯瑄有什麼關係？
    無涯探尋地望著刑天，等著他的回答。
    刑天隻是深意一笑，沒再說什麼，舉手撫著無涯的臉龐，手指慢慢摩挲出溫度，“別問太多，該知道的總有一天你都會知道，你隻需記住一件事便可。”
    “什麼事？”無涯的駐首，雙眼烏秀，透露著少女的靈氣。
    刑天絕美的臉含笑如醉，眸心琉璃影照著無涯的身姿，恍若起霧的楓林，映著一片赤紅，深深淺淺：“你隻需記住，在你十歲那年對我立下的誓言。”
    無涯一怔，隨即眼神堅定地望著刑天：“是，無涯至死不忘。”
    “誰都無法令你動搖？”
    “是的。”
    “包括無塵？”
    “包括所有人！”
    刑天淡笑，指尖提起無涯的下巴，拇指吻上紅唇，“但是今夜，你令我很失望，你所說的與你所做的事背道而馳，你竟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護無塵和韓夢淩？無涯，告訴我，我該相信你哪一句話？”
    此刻，無涯神情已不複嬌羞，徑直與刑天對視，口吻極為平淡：“主人自十日前將韓姐姐帶回玄天門之後，故意將曼姻留在玄天門專寵她一人，那是因為主人早已看出，曼姻看似波瀾不驚的麵容背後有著極強的占有欲和不安，她愛你有多深，就會恨韓姐姐多深。”
    扣住下巴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無涯吃痛蹙眉，刑天趣味而笑：“哦，你還看出了什麼？”
    無涯忍住下巴傳來的痛感，說道：“主人原本的計劃，是想讓曼姻對韓姐姐出手。曼姻千手之掌極為陰狠毒辣，韓姐姐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所以今夜主人一直站在曲風苑的石拱橋上冷眼觀望，等的就是一個契機、一場戲。若非無涯故意被韓姐姐刺上一劍，主人何以如此順利逼得薛天命出麵？”
    她早知韓夢淩的劍是要刺向她，卻故意不躲，是早早發現了刑天和薛天命的身影。
    盡管無涯不知，刑天為什麼這麼做，也就在刑天握著她的手要將刀刃刺進韓夢淩胸口時，無涯多害怕自己猜測出了錯誤，害怕薛天命袖手旁觀，非但周全不了韓夢淩，反而傷了她的性命。
    幸好，薛天命及時出現，也證明了刑天與薛天命並非尋常的主仆關係，就連江流哥哥也是一樣！
    每一個人，都好似藏著許多的秘密……
    “所以說，今夜你所做的事半真半假，是在為我打算？”刑天眼神火熱，卻一臉懶怠，指尖緩緩劃過赤裸的藕臂，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美的玉雕。
    無涯忍住由刑天的指尖牽引而出的敏感，答道：“無涯隻希望主人能明白，無涯對主人的忠誠日月可昭！”
    她不會忘記十歲那年對他立下的誓約：將她的性命托付給他，終其一生，隻愛他一人。
    哪怕這份愛，隻是尊崇的敬愛。
    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刑天盯著無涯看了許久，眸光不停地閃爍，喜怒不定。
    喜，他何以不喜？因為他知道，日後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無涯都會追隨他的左右。
    怒，他何以不怒？除了他，無涯將過分的專注分給他人，都足矣讓他勃然大怒，何至於，那人還包括無塵！
    刑天衣袖掃過，無涯驚呼一聲，便被攬坐在刑天的膝蓋上，原本佯裝的沉著之色突然飛過紅暈。
    這姿勢，無涯太過熟悉，刑天的那些美人都是這般膩在他的懷裏與他恩愛，現在，隻差她將手臂勾住刑天的脖頸，便是一副鸞鳳相交之態。
    “無涯，我且相信你方才所言，他日若是讓我發現你口是心非，休怪我心狠。”
    刑天森冷的口吻不由令無涯打了一記寒戰，卻見刑天忽而笑開，如春風拂麵，蕩起暖暖旖旎，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戲謔道：“你啊，想要幫助韓夢淩趕走曼姻，對我直言便是，又何至於用苦肉計？”
    無涯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有反駁，她的小伎倆終究瞞不過刑天。想著韓夢淩那日一直抱著她大哭，反複說著：“你會幫我的，是不是，無涯？”她便一直為此綢繆。
    為了韓夢淩，她隻能對不起曼姻了。
    無涯苦笑：“原本我以為主人對韓姐姐尚有情意，暗想若是曼姻不在了，或許主人會看到韓姐姐的好。隻是可惜，主人方才對無涯直言，對韓姐姐無絲毫歡喜之情，若韓姐姐知道了，不知會有多麼傷心。”
    刑天道：“你在同情她麼，無涯？”
    無涯搖頭“沒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不需要同情。”
    刑天笑道：“朋友之間，的確不需要同情，但會各懷心思。心思也罷，若是各懷鬼胎，那麼，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是真正的朋友。”
    無涯的眼神暗淡了下來：“或許你是對的……”
    無塵，是她第一次喜歡的男人，卻最終不能喜歡；
    韓夢淩，是她第一次交上一個朋友，卻成不了朋友。
    無涯突然覺得難以名狀的悲傷，眼淚不由落了下來。
    她總覺得，人生不該是這樣，總有什麼需要轟轟烈烈的去追求，比如愛情，比如友情。
    如果她真的能幫助到韓夢淩，那該多好？
    無涯低聲問道：“主人，怎樣的人，才能被你愛上，你能告訴我麼？”
    刑天深深望著無涯，許久許久，柔聲道：“好，如卿所願。”
    大手捧住無涯的臉，落下深深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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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貌似偶被投訴說文文清淡太久了，要來點葷滴，可素……激情出不來，隻有曖昧，鍋裏沒有肉了，等我慢慢尋找材料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