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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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耐和時間,往往比力量和憤怒更有效。
    看著對麵坐著的兩個人,一動不動,直盯著我瞧,我心裏就麻麻的,開始緊張。兩個是上次在歐陽諾家匆匆見過一麵的,也算是他的長輩,感覺老爺子比上次蒼老了很多。我目不轉睛地觀察他們的表情,這架勢,不會是要八堂會審吧!
    剛才一下車,發現整個別墅基本上被看似是保鏢的人包圍著,想必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歐陽諾他老爺子的自我保護意識也膩強了點。不過,像他那種在商長上打滾多年,又跟黑社會有聯係,搞不好哪一天就得罪什麼人,難說。
    這氣氛真的很壓抑,怎麼就沒人出個聲!老爺子,想問什麼就問,半天憋不出個屁算什麼,這不是折磨人嘛!歐陽諾那廝我都給他使了好幾個眼色了,他到好,直接給我來個忽略,表情照樣平淡無波,氣的我在心裏狠狠咒罵了他一頓。他們莫非是想打持久戰,我可吃不消,忐忑的我坐立不安,到底想怎樣,直接給句話。
    忽然有隻手從後麵悄悄握住了我的,從這溫度判斷就知道是誰,歐陽諾那千年不變的死人手。但這一刻,我竟然忘記抗拒,甚至覺得能被這麼握著,也是一件很滿足的事。
    “誒,怎麼都在,今天什麼日子啊!”一個清脆的女聲打破了這滿室的靜謐,我欣喜的看向來人,如釋重負,終於有人聲了。
    隻見一個大眼睛,長波浪卷發的女生走進來,長的很有活力。她穿的也很隨意,給人的感覺很直爽。她徑直在歐陽諾旁邊坐下,頭枕在他肩膀上撒嬌:“哥,你曉得回來了啊,我都想死你了。”
    哦,原來是她妹妹,兩兄妹感情很好嘛!
    “剛從國外回來還適應嗎?”歐陽諾笑著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發自內心的寵溺的笑。這種表情居然會出現在他臉上,著實讓我吃驚了一陣。
    “恩,還好,我剛從外麵回來,這幾年變化挺大的。”
    在觀其他人,老爺子還算正常,情緒也不外露,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兄妹倆,看來歐陽諾的脾氣也盡得他真傳,還真是父子。那所謂是歐陽諾名義上的媽可不得了,兩隻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了,還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聲音雖然小,但我相信在坐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楚。這不老爺子一個白眼殺過去,她立馬低頭看自己美麗的腳尖,還真識時務。現在我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的踏進他們家庭的旋渦。這一家子人都不簡單,憑我這道行,哪是他們的對手啊!
    看他們兄妹倆寒暄夠了,才發現還有我這個外人在場。
    “哥,這位是?”她不解的看著我,問歐陽諾。
    歐陽諾“奧”了一聲,好像終於想起了有重要的事要說,“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她是曲子希,我們今天去民政局登記了,她已是我法律上的妻子。”還是不急不緩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他們兩老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看來是一早知道了,難道老爺子在我們身邊安排了眼線。
    “大嫂,嗬嗬……我有大嫂了,我哥總算浪子回頭了。”她爽朗地向我伸出手,“大嫂,你好,我叫歐陽言,你可以叫我阿言。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所以沒見過你,我哥把你藏的真好,都沒聽他講過……”她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實在是讓我難以消化,尤其是那聲“大嫂”讓我挺不自在的。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歐陽諾有這種關係。不過,看她笑地那麼真誠,我從心底開始喜歡她,也很友好的伸出手握住,回給她一個笑容。
    “兒子大了,連婚事都先斬後奏,看來根本沒把長輩放在眼裏。”是個人都可以聽出她話裏的譏誚之義,這女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你這話就不對了。想當初你跟我爸還不是偷偷瞞著我爺爺結的婚,我們做小輩也是有樣學樣。”歐陽諾反唇相擊。
    “你……”,那女人氣的說不出話來。她還真不自量力,找歐陽諾的晦氣,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讓自己吃虧,這點我深信不疑。
    她在歐陽諾那裏吃了癟,就把矛頭指向我。“你叫曲子希是吧,我說你家是幹什麼的,配得上我們家阿諾嗎?上次在別墅看到你,我還以為你就跟他外麵玩玩的女人一樣,想不到,你還真有點本事,居然能嫁進我們歐陽家的大門。”
    我就不信都這樣了,老爺子會沒察過我。不然,他也別混了。這老女人不是到更年期,要不就是內分泌失調,她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還“我們家阿諾”呢,聽著就讓人惡心,假不假啊!還以為我好欺負,我連歐陽諾都不放在眼裏,會怕她的嘲諷。想想以後在不濟也總有機會要相處,我有必要擺明立場,免得一不小心我就成了他們家內部紛爭炮轟的對象。
    我正想為自己反駁,歐陽諾替我開了口,“子希家是什麼情況並不要緊,也影響不到我什麼。我的錢足夠多了,就算再有錢人家的女兒也比不上她,更別說我會動搖。你嫁給我爸前也隻是個名不經傳的電影明星,我爸也沒嫌棄你。再說,子希快從C大畢業了,出來以後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如果她還要繼續深造,我也會無條件支持她。”
    一席話堵的她啞口無言,我也沒想到歐陽諾這家夥會這麼幫我,心裏開始有點感激他。但轉念一想,他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是為了我,隻是為了他自己罷了。
    那女人還是唯恐天下不亂,想是不打算放過我。“聽說你一直都是邊打工邊讀書,生活應該過的很苦吧!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阿諾養的起你,你啊也不要經常出去拋頭露麵。”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我不能由於過去的痛苦而將自己看得太低,以至於自卑。我的人生並不比別人差,人的幸福存在於生活之中,生活存在於勞動之中,我正是通過辛苦勞動來養活自己,這又有什麼不對。
    如果說愛情使人憂心不安的話,則尊重是令人信任的;一個誠實的人是不會對人不敬的,因為,我們之所以愛一個人,是由於我們認為那個人具有我們所尊重的品質。這個女人顯然讓人愛不起來,我又何必再顧及那已脆弱不堪的顏麵。
    我擋住想繼續為我說話的歐陽諾,我不是受人欺負不還手的軟柿子,他淡淡地朝我笑笑,示意我隨便,自己看著辦。
    我偷偷瞄了眼上坐的老爺子,到目前為止沒吭過聲,默認妻子兒女的戰爭,他到底打著什麼算盤。也沒看他要插手的意思,就別怪我快人快語了。
    我從容不迫地說道:“既然你是我們的長輩,有些話不能逾越。但我是直性子,學不來話裏藏針,我就直說了。我雖然貧窮,自認為那決不是要汲取教訓的事。對我來說,貧窮隻教會我過早地體驗人生,更深入的評價那些自以為是的有錢人。我覺得女人不必太美,隻要有人深愛;女人不必太富,隻要過的幸福;女人也不必太強,隻要活的尊貴!可能你所在意的東西,在我心裏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這翻話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看你這女人還敢找我麻煩,看不起我。
    她被我說的臉一陣白一陣綠的,估計說到她痛處了。歐陽言這時跳出來,也不忘力挺我。“我覺得大嫂說的很有道理,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我也試著打過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那種感覺很充實,也很真實。”看,說的多好,多體貼,多善解人意啊,多好的青年啊!比我們家任性的曲子姍強太多了。這一刻,撇開歐陽諾不談,我是真心實意認她做我的妹妹了。
    話都說這份上了,多說無益,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很糟糕。歐陽諾站起來,一把拉過我。太突然,我又不得不往他身上撞。這人怎麼老喜歡用這招啊,我忍,誰叫我現在不好發作。
    “既然你們已經親眼證實,那我們就走了。”態度很傲慢。沒走幾步,又回過頭,害我沒作好準備又撞了上去,心裏暗暗把他罵了不下一百遍。“老爺子,你把我請來,害的我車也來不急拿,隻好借你車用用了。”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說道:“還有,你下次再用那種方式‘請’我來,我就不會這麼好脾氣乖乖就範,我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來。另外……”,他把眼神掃向後來一直沒說話的女人,很犀利,我的心也冷的顫抖了下,“管好你的女人,不要隨便亂說話,也沒事不要來幹涉我們的生活。現在的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說完,很瀟灑的拉起我就走。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老爺子真發怒了,保持了半天的好脾氣,在最後關頭還是被歐陽諾破壞了,也隻有他能另就算打雷也不會動的老爺子火冒三丈。
    如果歐陽諾這樣就服軟也就不是歐陽諾了。他很粗魯的把我甩上車,呼的一下就飛出去了。
    “歐陽諾,你心裏不舒服,拿我撒什麼氣啊!”我不悅地吼道。
    他壓根不理我,隻是看著前方。我怎麼突然覺得此刻的他很落寞,從他身上溢出的悲傷由淡變濃,使我不能夠忽視。他眉頭深鎖,眼神深不見底,就這麼怔怔地盯著前麵的路,好像他並不想尋找什麼,他隻是寂寞。事實上,人的寂寞,有時候很難用語言表達。
    我就這麼看著他,連我自己都沒發現我的眼神逐漸柔和。現在想想剛才的談話,從開始到結束,都沒聽他叫過老爺子一聲爸爸。他可以跟自己的妹妹很親密,到底是什麼使他對自己的爸爸如此冷漠,甚至可以說是仇恨。此刻,我竟很想了解他。
    我不知覺的把手放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當我自己意識到時,連忙想拿開,我在幹什麼,他的事與我無關,他可能等下還出口嘲諷我倒貼,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正當我想把手拿開放下,冷不防的被他反握,手很涼,但很大,也很堅定。我抽了幾下,抽不出來,看他神色如常,就隨他了。他雖然是個強硬的人,但也是個凡人,總是需要一些溫暖。哪怕是一點點自以為是的紀念。
    我把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他,總感覺心裏有什麼變了,正在慢慢融化,但也說不上來。
    車在我的宿舍門口停下,我不明所以。他淡淡地說:“既然已是法律上明文規定的夫妻,你今晚就搬我那。我想老婆你應該沒理由反對吧!”什麼人啊,根本就是命令的口氣,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瞪了他一眼,恨恨的下車,虧我剛才還同情心泛濫。他就等著吧,看我以後如何折磨他的生活,搞得他痛苦不堪,讓他後悔曾經對我所做的事。
    我快步走入寢室,一看沒人,這樣也好,免得問起來不好解釋。我隨便收拾了下,就走下樓,遠遠就看他靠在車門上,漫不經心的樣子,周圍一大群女生對他駐足。這人怎麼這麼招搖,不知道女生宿舍樓下要低調點啊,呆在車裏就好了,還要出來現。
    我對此很憤慨。他看到我出來,臉上帶著輕鬆無害的笑容卻又具有莫大的殺傷力,說:“老婆,你還真心疼我,不想讓我久等,所以這麼快就出來了,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
    我不理他,直接拋給他兩個衛生球,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不能好好說話啊,不是對我冷淡,就是嘲諷我,挖苦我。我決定以後都采取漠視政策,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不過,好像每次不管怎樣到最後他總能自得其樂。
    正當我想上車時,一聲尖銳的叫聲阻止了我要跨上車的腳。“曲子希,你跟他是什麼關係?”林涵雪一臉幽怨的看著我。
    我不想跟她解釋什麼,我的事不想再有任何人參與其中,這些事事非非誰又能說明白。可我的態度惱怒了她,她不假思索地匡了我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下手還真重。歐陽諾疾步衝過來擋在我麵前,臉上有明顯的怒氣,還從沒見他為我這樣過,我該覺得榮幸還是悲哀呢?
    “你幹什麼?”聲音聽起來很生氣,應該是我被人打讓他覺得沒麵子,畢竟我現在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我可不會自戀到認為他是關心我。
    “我幹什麼”,林涵雪提高分貝,“我打的就是她,平常看她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表情,都是裝的。那次在酒會就覺得你們倆不對勁,原來你真被她勾搭上了……”
    “住口。”我打斷她,不想聽她講更難聽的話。現在我們所處的位子太顯眼,引得來來往往的同學看熱鬧,她不要麵子,我還要臉繼續呆在這校園直到畢業,可不想成為供其他同學茶餘飯後八卦的對象。今天被她打這一巴掌,我認了,誰叫她也隻是個為愛瘋狂的女人。
    我看著歐陽諾,冷冷地說:“請你看好你的女人,我可沒有義務接受你任何一個女人對我進行身體上的攻擊。”說完,我徑直上車,還是忍不住自嘲的笑笑,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以一個難題的形式出現在感情裏。
    也不知道歐陽諾跟她說了什麼,沒多久就見林大美人哭著跑開了。
    從他上車到現在,我沒給他好臉色過,像他這種人整天欠別人感情債,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以為錢就是萬能的。感謝,這是債務,任何人都可以擺出自己的一些債務……但愛情不是金錢。我最恨他的就是這點,憑什麼就能隨意踐踏別人的感情,搞得能主宰一切一樣。要知道真正的愛情是專一的,愛情的領域是非常的狹小,它狹到隻能容下兩個人生存;如果同時愛上幾個人,那便不能稱做愛情,它隻是感情上的遊戲。
    好像他還很樂此不彼的玩著這種感情遊戲。可我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呢,我自己也不正在做,把婚姻,把感情當作報複的工具。想到這,我就異常煩悶。
    看著他一臉無事的樣子,一口氣就上來,“拜托你處理好你那些女人,我可不想整天擔心你的女人會找上門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可以當作你是在為我著想,看看我娶了多麼大度的女人。”聽不出話裏的情緒。
    聽聽這是什麼話,他這樣玩感情遊戲還有理了。“歐陽諾,你這人到底有沒有心啊,怎麼忍心傷害愛你的女人。你要是沒那個意思,當初就不要招惹人家。我想應該有很多女人毀在你手上了。”我眼也不眨的一口氣說完,發現現在在他麵前我好像無所顧及,什麼都能說。這個發現讓我很困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在他麵前我會吐露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我又是為什麼對他的事這麼生氣。
    過了很久,才聽到他落寞地說:“你又怎麼知道她們隻是單純的愛我才跟我在一起,而不是其他呢?”
    是啊,金錢、地位、名望……真的有幾個人能逃過這些東西的誘惑。我突然不知道應該講什麼來反駁他,其實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叫,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一下一下越來越清晰。漸漸的,我覺得在我的心裏潛伏著一個深淵,扔下巨石也發不出聲音。
    我茫然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有所有陌生的麵孔閃過,視野中徒留最熟悉的那個,映在車窗上的歐陽諾的側臉,冷清而孤絕。為什麼會是他?我的心開始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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