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癡怨哀愁溶摯戀 第46章 風暴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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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江了,可聽見阿瑤生病,還是做不到袖手旁觀。
這是我初次進董鄂府,第一印象無疑的奢華,難怪有實力能與九阿哥攀親。亭台羅格精而不俗,奢而不費,府裏的下人個個靈巧有心,所經所見無不透露著主人的經商之才。
於內院迎接我的是董鄂夫人。這是一個美麗不漂亮,瘦小不軟弱,精明不計較的氣質女人。
“格格吉祥。”
“夫人太客氣了。”
隨後她攜我一起跨過廳檻。
“夫人,聽說阿瑤病了,她怎麼了?”我先發問,並沒有去接下人端上來的茶碗兒。
董鄂夫人示意下人放在桌上,“阿瑤,哎……”提到阿瑤,董鄂夫人原本的微笑逐漸消失,語調也隨之哀歎,“這孩子不知怎麼了,從宮裏回來就悶悶不樂,這幾天更是躺在了床上。”
“夫人您先別著急,興許心裏藏了什麼,和我說說笑笑也就好了。”
“格格,”董鄂夫人起身拉住我手,“早聽說在宮裏您常照顧,這次還有勞格格了。”
我翹了翹嘴角,隨下人向阿瑤臥房走去。
下人退在門外,我慢步緩入。
阿瑤似乎淺睡著,閉上的雙眼不安的微動。我極小心地坐在旁邊的繡凳上,即使這樣還是驚醒了阿瑤。
“怎麼就病了?”我見她睜眼,幹脆挪坐在了床邊。阿瑤掙紮著想靠起來,卻力不從心,我傾身扶拽才坐好。“你怎麼病成這樣?”
“我不能嫁給九爺。”氣息微喘,夾雜了許多的無奈。
我心裏有些訝異,“你不是喜歡他?”
“那天落水,……”
看見前麵的九阿哥,阿瑤壓抑著強烈跳動的心跳,“九爺吉祥。”
“你這是去做什麼?”九阿哥說話時總是嘴角微翹,形成迷人的弧度。
“回九爺,八福晉讓奴婢去取花樣子。”阿瑤低頭回話。
“蘺兒可在前麵。”
“在。”
“那你去吧。”
眼看著九阿哥就要擦肩,“九爺,您等等。”九阿哥應聲回身。“這個……”阿瑤掏出了自己精心繡了幾天的荷包,可是因為緊張,顫抖的雙臂都不能抬到九阿哥胸前。
手臂有些酸硬,才聽到,“你多想了,我幫你隻為了蘺兒。”
阿瑤驚愕地抬頭,對上九阿哥毫不掩飾的無情目光。
“您,”
像是怕阿瑤過於糾纏,“我的府裏隻會有一個福晉,董鄂小姐不會甘心以侍妾身份見人吧。”
“九爺,奴婢不在乎。”阿瑤的臉上仍是一副迷戀神情。
“你不在乎。”九阿哥聲音平淡,“你阿瑪呢?就是你們全家都無所謂,皇阿瑪又豈會委屈了小姐。”
看著九阿哥往水邊走去,阿瑤快追兩步,“九爺,格格是知道的。”
九阿哥猛然轉身,拽住阿瑤手臂,“你都和她說了什麼?”
“我,”
“你是蘺兒的結拜姐妹,我無心傷你,從今以後,打消了這種心思吧。”九阿哥不帶阿瑤解釋放手退後,“不要再和蘺兒胡說八道,否則……”話到此,不用說完,已經構成了威脅。
我聽到此,大聲打斷,“所以你就投湖自盡啊!”
“不,不是。”急著解釋,阿瑤幾聲輕咳,“是九阿哥掉了東西,我想幫他撿回來。”
“他這樣對你,你還……”
“我和九爺一樣,你若念在我們姐妹一場,就幫我圓了他的心願吧。”
我萬萬沒料到阿瑤能提出這樣的要求,頓感無力,又不能沉默,“別說我對他無意,就是有心幫你,如今聖旨已經發了,還能怎麼改變。”
“可是……”
“別可是了,你注定是九福晉的命,以後的事情,慢慢來吧。”我盡量開解著阿瑤,“而且若是你執意,你的家人怎麼辦?”
“你說我該怎麼辦?”阿瑤眼圈漸紅,淚珠滾滾。
事到如今才意識,九阿哥的憤怒,阿瑤的無助,鏡月的責怪,十阿哥的追問,……所有的矛盾都直指向我,原來我真的錯了。錯在無盡的私心,錯在妄自的安排,錯在忽略的情感……從古至今,犯了錯誤都要受到懲罰,我不知道我將領取的是什麼,隻覺得惴惴不安,心口隱顫。
我提著旗袍下擺,急急地跑向太和殿,還沒上到那長長的石階頂,就有侍衛出來阻攔,“格格請留步。”
我墊腳張望,“十三阿哥可在?皇上為什麼罰十三阿哥跪著?”
“格格請回。”侍衛不敢無理,更不敢多言。
“那我要見皇上。”
“格格不要為難屬下。”
“我……”
“蘺兒。”
正想再求求他,就聽見十四的聲音。慌忙跑向十四,“我聽說胤祥被罰跪,怎麼了?這都到中午了,還跪著嗎?”
十四不顧我的叫喊,拽著我快步下了石梯。
“蘺兒,你聽話,先回去,十三哥沒事。”
“他不能跪著,對膝蓋不好。”
“你去了,說不定十三哥就要一直跪到晚膳了。”
我扁扁嘴,看著十四,不再說話,也不轉身。
“蘺兒。”
扭頭,四阿哥從對麵過來,我又跑向四阿哥,“四阿哥,胤祥,胤祥他……”
“別著急,我知道,”四阿哥哄著我,又看了眼十四,“蘺兒先和十四弟回去。”
回來半個時辰,一直沒有消息,我開始焦躁不安,“小秋。”
“格格,葫蘆還沒來回話。”小秋從外間進來。
我看著她也不知道還能問什麼,想了下,“早上你怎麼聽葫蘆說的?”
“皇上和十三爺十四爺說著話,不知道問了十三爺什麼,就摔了茶碗兒,然後……”
“別說了。”
這兩天十三沒事就來陪我,下了早課便來,宮門要關才走。幾乎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我們又回到了小時候。哎,我們太過招搖,在祭奠大禮之後,這是明顯在對康熙挑釁。可我以為康熙隻會找我談話,沒想到……
感覺天色已經擦黑,我想起身點蠟,一回頭,“胤祥!”趕忙跑上前,蹲在他腿邊,撫上膝蓋,“跪了多久?”
十三一撩長袍,坐在了地上,我也隨之低身於側,手裏不停地按揉他的膝蓋。
沒一會兒,十三握住了我的手,“這算什麼,小時候師傅也責罰的。”
“師傅可以罰你們?”我故意讓氣氛輕鬆,不去觸碰那些殘忍的現實。
“小時候和十四弟捉弄師傅的時候。”十三答著彎身抱起我朝床邊走去。
我一沾床,立刻往裏梛,“怎麼捉弄?”
十三習慣地由後摟著我,“剪師傅胡子之類的吧。”
“真的?”我挑聲後看,對著十三笑問,卻感受到十三一臉的疲憊。心疼地抬手觸摸,“和我一起是不是很累,很為難?”
懲罰地吻上我雙唇,直到我感覺微疼,他才鬆口,“知錯了嗎?”
點點頭,“可我就是這麼看到的。”
“蘺兒,”十三將我頭輕按在他頸間,“以後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一定要相信我是出於無奈。”
“胤祥?”
“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好嗎?”
能有什麼如何,大不了一起海角天涯的逃命去,想著我泛起苦笑,“好,我答應你。”
“蘺兒,我沒辦法,我……”
不知道今天太和殿上發生了什麼,但是十三肯定受了委屈,“胤祥,你放心,我就是抗旨也不會認命的。”
“蘺兒……”
知道十三要說什麼,我卻不願意再聽,“我給你唱小曲兒聽吧。”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我閉著眼,感覺從眼角到腮邊有水滴滑過,隨後溫軟將其舔沾。水滴連續,溫軟不斷。漸漸,睡意朦朧。
……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似乎腳踩岩洞之內。
“胤祥?”無人應答。
我隨著唯一象征生命的滴水聲慢步,卻感覺越來越陰鬱。
……
“孩子”
清冷的女聲,我謹慎回頭,卻零距離地對上一張青麵,“啊!”大叫著坐在地上。離遠了才發現是那個美麗女人。她有多久沒出現了,我差點兒就不再記得。
靠了過去,美麗女人麵色蒼白,卻對著我微笑。這讓我感覺她不是真人,恍然驚措,她本來就已作古。
爬搡著逃退,那美麗女人已經消失。可我心中的恐懼卻陡然增加。
不再假裝鎮靜,邊哭邊走,嘴裏不停叫著胤祥。
……
“別哭孩子。”
又是冰墜地的細聲,引得我大喊,“走開,你走開。”睜眼卻看見一副似曾相識的麵容。
見我張大了眼睛疑問。“不記得了嗎?石屋內……”
聲音逐漸減小,我的記憶卻被點燃。南巡時,我和十三送信的石屋內,那副掛像……再抬頭,那人已經不見。
“你是誰?”往前亂跑著,沒有方向。
遠遠的飄來一句,“董鄂氏……”
“董鄂氏什麼?”
聲音完全被黑暗吞沒。
我的適應性越來越好了。經過剛才,我不再那般恐慌。四處尋看,決定繼續往前。
……
看見人影,我呆立不動,當看清了來人時,不在顫抖,而是撲了過去,“二伯伯,二伯伯……”
“苡蘺丫頭,怎麼自己跑這裏來了?”我似乎回到了來時那樣矮小,裕親王一把就抱起了我,“以後要乖乖聽話,知道嗎?”
聽他的話音兒,“二伯伯,您要去哪兒,出遠門兒嗎?”
隻看見裕親王對著我笑,身體卻離我越來越遠。終於,又剩下我自己了。
好吧,我更加堅定了信心,我要靠自己走出去。剛一抬腿,就感覺手臂被人拽住。來不及回頭,就已經嚇得小腿抽筋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
我愣愣地看著阿瑤跑到我身前,幫我推揉著小腿。半天才,“阿瑤,怎麼是你?”
“要不是我,你就撞在樹上了。”
我回頭果真看見棵蒼天大樹,剛才怎麼沒發現。正想著忽然覺得腿上的手越來越涼,逐漸可以凍裂冰塊。
“阿瑤?”
“你答應我,替我愛他,答應我?”
“阿瑤?”
“我要走了,你記住,下輩子我還你。”
看著阿瑤的身體飄在了空中,慢慢散開,我跟著追跳,可是一切徒勞。
……
無力地靠著大樹滑倒,還沒碰到地麵,身體驟然旋轉,我尖叫著被飛卷上天。原來我讓一條巨蟒襲擊了。
“胤祥……”
我的呼吸已經不能順暢,感覺纏繞著我的蟒身快將我裹裂,甚至都可以感覺到骨髓正在向外湧動。
暈厥前我看見了十三,用盡所有的力氣向他伸手,看著他揮劍欲砍蟒蛇。我閉眼等待,卻沒有獲得解脫。
側麵,原來我身邊還有一個同樣受困的女孩兒。胤祥望著我,接住了救下的女孩兒。我聽見血液衝破心房的聲音,此時疼痛對於我來說成為奢望。
……
“格格,格格……”
剛感受到陽光,就看見一屋子人都跪著,小秋最近,滿眼通紅。
“怎麼了?”
“格格,您可算醒了。”小秋見我醒了,立刻朝屋外奔去,“嬤嬤,太醫,格格醒了!”
不一會兒,我看見了蘇嬤嬤和幾位太醫,而且沒有人給我放下床帳。太醫不顧規矩地把脈,之後連連叫奇。
“丫頭啊,你睡了三天,幾次沒了脈跳,嬤嬤都……”
“嬤嬤,您說什麼呢!”我輕巧地坐起身,“苡蘺就睡了一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對,就是睡了一覺,沒事兒就好。”嬤嬤有些抖動地摟住了我,又吩咐,“去稟告皇上,還有幾位阿哥,都別擔心了。”
“是,是,”可樂抹著眼淚爬起來。
說實話,我自己心知肚明,我隻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不知為何,醒來之後,所有人都告訴我,我當時病得已經斷了氣兒。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似有其事,可我一問,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卻沒有人能解釋清楚。
這幾天大家都來看我,帶了好吃的,好玩兒的,就連康熙也賞賜了很多東西。可是我卻一麵也沒有見到十三。
聽說他這些日子都宿在府上側福晉屋裏。我不敢細細打聽,害怕和那夢境一樣,讓我無力承擔。但心底又時時牽掛想念。
“格格?”
“你別總是這樣盯著我,自打你們說我病了又好了,你就這樣神經兮兮的。”我假嗔著小秋。
“格格想十三爺了?”
“想又能怎樣?”
“今天德妃娘娘留了十三爺晚膳,一會兒奴婢幫您去看看?”
“不要,德妃娘娘肯定還叫了別人。”我說完繼續在梳妝台前把玩著紫釵。
小秋走到我身後,替我簪好紫釵,“格格別亂想了,十三爺這幾天肯定有事情絆住了。格格病著的時候,天天過來守著的。”
看著發間的紫釵,想起那日應承他的諾言,我揚起笑臉,暗暗對自己說:他定是無奈,我就這麼站在原地等著,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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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家裏網線有問題了,總上不了網。哎!現在也忙了,可能奧運以後也是兩天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