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讓感覺如落葉一般漸漸覆蓋大地，那樣安詳，直到合而為一？如果明天也是晴天，是不是還會有一片半片的雲朵點綴窗格？那樣的話我們再一起坐下喝喝茶吧。
    討論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還裝出嚴肅的樣子。最後總是菲麗絲先笑出聲，這些我們都知道。
    有時候也有一些不順心，夜裏坐在桌前，掐著筆，卻什麼也寫不出來。一直想著不好的事，糾結在要不要找誰傾訴的抉擇中。回憶那些快樂的時光吧。星空、山川和清新的空氣……你們總會這樣勸我。於是我便想起陽光下，隻有我們在花園裏喝茶的日子。然而我會歎著氣說我們很久沒那樣了，也忘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上個月？十年前？
    好像是洛特和菲麗絲離婚後就再也沒有了吧。
    為什麼要離婚呢？我們這樣問道。洛特思忖了許久，說，因為已經忘了一開始是如何相遇相愛的了。
    哦，這樣說來，我也不記得遇到你們的情景了。那是多久以前？是怎樣的？
    洛特說，那時我們是敵人，你是壞的那一方。
    原來我是壞人啊。禁不住大笑，因為我一點都不記得。原來那樣重要的事也會被忘記，那麼再過一段漫長的時光，我會不會忘記我們一起喝茶的事，忘記我們是好友的事，忘記你們。所以誰也不要離開吧，讓我們聊聊過往。
    現在的我，隻想抓住。
    “格裏斯年科……”天秋終於醒了過來，麵前的格裏斯年科正握著她的手，恬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向旁邊看去，肖明德已經被包紮過，靠在牆上熟睡過去。
    “你不要勉強。剛剛你們兩個昏死在下水道裏，現在先休息吧。”
    “哥哥呢？”
    “不過這裏也不安全，不知道洛特什麼時候就會找來。”格裏斯年科轉過身去查看肖明德的傷勢，“可能會幹一架吧。”
    “你要和洛特打嗎？”
    “反正我們也不是沒打過。隻是這次換他做壞人。”
    天秋答應了一聲，滿腦子都是夜紫和洛特的事，沒有聽清格裏斯年科的話。看天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格裏斯年科也不再說什麼。隻是這樣安靜的氣氛，讓很多思緒一下湧上了心頭。格裏斯年科抬起頭，閉上眼睛，優雅細長的唇瓣輕輕開啟。空氣裏仿佛帶著一股令人懷念的久遠的氣息。大概因為這裏跟記憶中某個地方有點像吧，是哪裏呢？格裏斯年科低下頭，整理起肖明德的繃帶。早就習慣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了。
    格裏斯年科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優雅舒緩，注視著他，天秋心裏慢慢平靜下來。平躺在地麵上，天秋稍稍側過頭環顧四周。她看見剝落的土牆，密閉的屋頂，以及一扇微微向無盡的黑暗打開的門。也許是哪裏的倉庫吧。
    “嗯……肖明德傷得重嗎？”本來她是想問洛特的事，但剛一張嘴，又害怕會談到夜紫，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如果有消毒液就好了。”
    “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沒關係吧。”
    “大概是在自我恢複。這個孩子身體似乎異常強健呢。”
    天秋笑了笑，就因為身體太好所以一直沒死成啊。肖明德平穩的呼吸聲清晰可辨，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他微微皺著眉頭，就像平時工作到深夜，抱著資料就睡著了似的。他背著自己挨了多遠呢，腿上的傷口一定流了很多血。其實也是個會照顧人的家夥呀。
    格裏斯年科站起身，走到小門旁。黑色的長衣凸顯出修長的身姿，銀色的長發整齊地披在身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的呼出。是啊，真的要和洛特打了。可是自己還在疑惑，好像無法對這樣的現實做出回應。
    無論如何，隻要有血的味道，洛特總會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