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雲深不知處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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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牽著小蘋果外出逛蕩了大概半年的光景,再次回到雲深不知處。小蘋果由於趕路累了,又沒吃到蘋果,對老祖很是不滿,從上山開始就不配合,老祖使出渾身解數連拉帶拽,連哄帶騙才好不容易到達山頂已經累得氣急敗壞。“行行行,還是動不動就耍脾氣,先在山頂涼快涼快吧”。此時站在山頂,清風拂麵,聽著潺潺的水流聲,魏嬰不自覺地取出笛子,吹奏起了那首玄武洞中藍湛為他輕哼的曲子,腦海中披麻戴孝的藍湛過電影般的浮現,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魏嬰。”身後一聲熟悉的呼喚打斷了魏嬰的思緒,一回頭正看見身穿一襲白衣的藍湛左手持著避塵,右手背在身後,目光聚在自己身上。此時夕陽灑在這白衣勝雪的藍湛身上,將他筆直高挑的身影拉長,雖然藍湛臉上依舊看不出明顯的表情,但是每一根頭發絲都透出柔情,就像陽光一樣溫暖。
魏嬰欣喜不已,在外遊曆時一直聽說藍湛當上仙督後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沒想到一曲未吹奏完人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藍湛,我回來了。”魏嬰上前,打量了藍湛一圈,“沒想到含光君送我的曲子那麼好使,一吹就招呼出了我們日理萬機的仙督。”半年不見,一見麵老祖立馬玩心大起,急忙逗起了藍湛。自從重生回來後,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看到藍湛更讓魏嬰覺得安心和愉悅的了。
“嗯,先回去吧。”藍湛對魏嬰的玩笑不置可否,每次魏嬰玩回來不管是鬧他也罷,逗他也罷,氣他也罷,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藍湛的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在夕陽的餘暉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小蘋果的眼中。等小蘋果反應過來時氣得直尥蹶子,這兩人竟然當驢子不存在,一聲招呼不打就回去了。沒辦法,小蘋果隻能嚎了兩聲以示不滿,然後獨自回去。
回到靜室,魏嬰把陳情往桌子上一放,整個人就往床上倒去,擺成一個大字,嘴裏叫喚著“累死了,藍湛啊,可有什麼好吃的。”就在這時,靜室門外傳來了思追的聲音“魏前輩,我給你拿飯菜來了。”原來思追和景怡他們今天修煉完畢在回去的路上聽見了小蘋果的嚎叫聲,就知道魏嬰回來了,貼心的思追特地送來了吃食。
“思追真是越大越懂事了,知道疼魏哥哥了,小時候沒白疼你。”魏嬰打開食盒一邊吃一邊看著思追笑道。思追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含光君,微笑著說“魏前輩,你慢慢吃,那個,含光君我去找景怡他們去了。”說完未等含光君的開口便識趣的關上門離開了。
“藍湛,過來一起吃啊。”魏嬰見藍湛不動,動手拉拉了藍湛的袖子。“你先吃。”說完藍湛轉身去到裏間,彎腰蹲下打開了地板的暗格,拿出了一壺天子笑。魏嬰看到藍湛拿出天子笑,又幫自己倒好遞到麵前,不禁心情大好,急忙招呼道:“藍湛,快來陪我喝一杯。”
藍湛看見魏嬰高興,也不拒絕,道了一聲好便一杯一飲而盡。“真的是太懷念姑蘇的天子笑了,我這半年在外……”魏嬰邊喝邊和藍湛絮叨,結果話還沒說完,發現藍湛已經一杯倒趴在桌子上了。
“藍湛,藍湛。”魏嬰輕輕推了推,又喚道“含光君,含光君。”還是沒反應,藍湛這酒量他太了解了,隻好把藍湛扶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後,魏嬰又回到桌邊繼續喝了起來。
一瓶天子笑見底後,魏嬰坐到床邊,又喚了幾聲藍湛,見他還是沒反應,就自言自語起來。
“藍湛啊藍湛,沒想到我回來的第一天你就醉酒了,你說,明天你那古板的叔父會不會罰我啊。”
“肯定會了,當年雲深不知處才三千多條家規都夠我受了,現在已經四千多條了,真是有進步啊。”
“藍湛,你知不知道我這半年都去了哪裏。”
“我去了很多地方,還悄悄回了趟雲夢,偷偷摘了那裏的蓮蓬。我還去了清河,和聶宗主喝了酒。”
“聶懷桑”藍湛突然接話了,魏嬰看見藍湛坐了起來,臉上紅撲撲的,想起來藍湛的前幾次醉酒曆史,急忙扶他坐好,生怕他衝出靜室在雲深不知處大鬧一場,一旦驚動了藍老頭那可是有得受了。
“對啊,懷桑說當年我墜崖後,江澄先安排弟子幫忙收拾不夜天的亂場子,而你心神不寧站在山崖邊搖搖欲墜時你叔父怕你出事,強行打暈帶了回去。而他趁大家不注意時去山崖底拿鎖靈囊將我收了起來。”
“那你。”藍湛緊緊抓住了魏嬰的手。
魏嬰另一隻手覆在藍湛手上,輕輕拍著以示安慰。“我那時候毫無求生欲,所以混混沌沌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那聶懷桑為何不,為何不。”藍湛突然急躁起來。為何不早點說出來,藍湛想起那問靈十三載的日子,不禁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仿佛就要喘不上氣來。那些苦他不敢再去回憶,更不敢想倘若魏嬰沒有回來,甚至更不敢想萬一再次失去。
藍湛剛才還紅撲撲的臉上頓時蒼白如紙,冷汗也濕透了他的背,他的眼神茫然而又無助。魏嬰哪裏見過這樣的含光君,就連當年在玄武洞,說起雲深不知處被燒,藍湛都沒有這樣失態。這樣的藍湛讓魏嬰心頭一緊,連忙輕輕拍著他的手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回來了,我夷陵老祖哪那麼容易死。”看到藍湛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魏嬰輕聲繼續說“懷桑說當時想找個機會和他大哥說,畢竟大哥最疼他了,肯定會幫他的。但是沒想到大哥突然慘死,一切原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魏嬰。”藍湛喚他。“倘若沒有聶懷桑,你是不是就不會。”
倘若沒有聶懷桑,沒有那個莫名其妙的莫玄羽,魏嬰是真的不會回來了。他當時萬念俱灰,唯有一心求死。魏嬰知道,如果沒有懷桑的設計,他是不會回來了,就像他當初醒來發現被獻舍時,也是好不情願的。但是,他現在根本說不出口。要是藍湛聽到他那麼說,肯定比在心上剜去一塊肉還難受。
“要是沒有懷桑,說不定你會先找到我呢是不是,含光君那麼神通廣大。”魏嬰試圖安慰藍湛,用輕鬆愉快的口吻調笑著。
卻見藍湛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輕輕的顫著,好像黑色的蝴蝶在輕輕拍打著翅膀。
“好了,好了,我吹曲子給你聽好不好。”魏嬰拿起笛子,吹奏起玄武洞中伴著他入夢的曲子。藍湛在身旁安安靜靜地聽著,悠揚的笛聲在雲深不知處回蕩。
魏嬰看著身邊呆呆坐著的藍湛,不由想起澤蕪君跟他說過藍湛小時候母親去世時跪在雪地的場景,以及藍湛為了他受叔父罰跪在雪地的場景。想起這些他的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藍湛在他心中謫仙一樣的人物,卻因為他受了不少苦。藍湛永遠不會告訴他,在他不在的那十幾年裏,是如何熬過去的,他也無法想象藍湛是當時是有多痛,但是他知道,那種痛苦肯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轉眼到了亥時,藍湛便回到床上躺好了,魏嬰怕他剛才出了冷汗衣衫未幹會著涼,去拿了幹淨的給他換上了。再次看到藍湛胸前帶著太陽紋的烙印,忍不住淚水在眼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