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鬼影不斷地向前走著，踩下的腳印卻是一點也不沾地，任憑他人如何踩下，腳下的黃泥地都隻聞得水滴泥漿滴答聲，一點也不濺起點點滴滴的黃泥漿，一點也不沾鞋。原來這就是黃泉道，所有亡者死後必走之路。
    殘魂曾經來過亦走過，不過卻不是過忘川踏過奈何橋飲孟婆湯，而是被押著時走過這黃泉道，到那比起獄寒冰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據聞隻有惡鬼怨魂才會去的地方——鎮妖塔。
    在那裏隻要是普通的幽魂若是誤入其中，都會被惡鬼們撕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所以說殘魂是幸運的，至少他是唯一一個進入此地後還能在惡鬼怨魂手中活著下來的厲鬼。
    “不過就是一股怨氣衝天化成的魑魅魍魎，就鎮入鎮妖塔就好了，再說入了輪回，檀兒必定要與他了卻因果，若是如此輪回就不需要了，免得檀兒天劫難渡。”一句冰冷無情的話，斷了他輪回的機會，瞧，這就是當初扮演知心大哥哥——東方厄的所作所為所說的話，為了白月光——塵緣上仙，不被他人發現是用禁術所複活的，為了讓塵緣上仙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渡過天劫，就這樣把他送入鎮妖塔第九層——伏魔殿，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就這樣冷漠無情地看著他，任憑惡鬼撕裂他的靈魂。
    殘魂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在這伏魔殿熬過一百年的時間，如何與眾多惡鬼怨魂廝殺才得以生存在這個塔裏，然後又如何傷痕累累地一層接一層樓的闖出這恐怖的地方。
    最後為迫生存活下為自己討公道，又重新回歸到那曾經一度困住他的破陣裏療傷修煉兩百年，好在這一次修煉非常順利，也許是沒了心，隻有怨，所以很快的他終於憑著這怨氣重生，重新脫胎換骨，成了為惡一方的戾鬼殺人奪心，盜墓取心，從此隻要有人的地方，有墳的地方都會有他的身影，直到遇見趙長陵他娘——沈月婷，做了這筆交易才再一次踏入這所謂的黃泉道。
    “阿醜，你要死呀！這裏可是鎮妖塔，幽魂進入可是有去無回，永世不得輪回的地方。”
    驀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殘魂的思緒，隻見殘魂隻差幾步便會誤闖鎮妖塔的道路時，一位斷腿的鬼影就驀然出現並一把緊緊拉住了他的手說道，隨即頓一頓後接著說：“對了，艄三叔再找你呢？快回去吧！”
    “知道了，阿龜”殘魂開了開口應道，隨即便隨著阿龜的腳步離開了那裏。
    看著麵前那摔涯斷腿而死的少年，仍是蹦蹦跳跳的，看來有點呆。不過就是有點呆，所以才會如此這麼快英年早逝的吧！
    不過聽忘川河附近的艄四爺說過，阿龜好似暮昭元年來的，已經在這裏呆了五十年，隻要再載滿兩百人就可以去輪回了，嗬嗬，還真是好命。
    “阿醜，你聽說了嗎？那挖心怪又再出現了，最近才挖了那三百年道行的蟒蛇妖的心。”隻見阿龜看了看前方來去匆匆的陰差後，隨即轉頭看著殘魂開口八卦地說道，誰知殘魂卻是搖了搖說：“是嗎？沒聽過。”
    “也對，你是新來的，肯定還不知道，其實我也是聽人家說的，這挖心怪是從鎮妖塔逃出的邪祟。”
    “哦！”殘魂開了口敷衍地應道。
    就知道東方厄的奇居閣會和這陰差聯手四處下達拘捕令到底是為了啥？不過就是因為自己兩百年前從鎮妖塔逃了出去，使他害怕會影響到他心中白月光的天劫，不過看來也是沒有什麼影響嘛！否則又怎會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渡過一回生死劫了成了真人，如今隻需在渡過一回天劫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上仙了。
    隻是看來那找趙長陵複仇的蛇妖也下地府了，雖已是成了一縷幽魂青煙，不過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將她打得魂飛魄散的，否則如果一不小心麵對麵碰見了，別說是盜取生死簿，陰差和奇居閣的人定會對他雙麵夾擊的。
    “可惜那蛇妖雖硬是撐到地府見了閻王才魂飛魄散，可偏偏就是沒說在哪遇見那挖心怪。”
    “那蛇妖魂飛魄散了。”阿龜的話還真的讓殘魂有點驚訝，但是既然蛇妖已經魂飛魄散了，那就不怕被人發現或是懷疑了，因為現在的殘魂就是阿醜，一個可憐倒黴的倒黴鬼而已。
    等他倆來到忘川河岸時，隻見那一無邊際的忘川河岸已是站滿等待船隻的幽魂。
    看著這一幕幕的場景還真像碼頭，想來以前活著的時候，總是聽人家說守住忘川河的隻有一位艄公，搖著船渡人過河，不過看來以前聽的也不見得是真的，隻有一隻船渡河如何能載百萬人過忘川，渡冥河，入幽都，進枉死城。
    “艄六哥，今天不走船嗎？”阿龜開口問道。
    “不走了。”隻見一位大叔打扮的艄公笑嗬嗬地說道後，隨即頓一頓接著說：“來給你倆吸上兩口。”
    那是滿滿仙氣撲鼻的紅雞蛋和壽麵。
    “這……艄六哥，那販賣水莽草的老溫總算是把閨女嫁了？”殘魂看著握在手中的紅雞蛋奇怪的問道。
    “哈哈，瞧你這傻小子，看來生前一定沒有過生辰，這是上邊青雲山清明上仙的徒弟——慕容真人的生辰雞蛋與壽麵。”艄六哥嗬嗬笑地說道，而阿龜則是一臉羨慕地說：“都說青雲山的清明上仙寵徒弟疼徒弟，看來一點沒錯，這生辰一定又是要辦上十五天了。”
    “肯定的，往年都辦上十五日，今年又豈會不一樣呢？”
    說罷，倆人又一次嗬嗬笑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殘魂的麵色竟有些不什麼對勁，尤其是在聽見他倆說起塵緣上仙乃是因為河壩崩潰救民無數重得上天認可安然渡過生死劫時，竟是捏破了紅雞蛋。
    “阿醜，你怎麼了？呀！雞蛋破了”阿龜看著那被殘魂生生捏破的雞蛋大吃一驚地失聲叫道，隨即更是忙伸出手來拉住他後，有些心痛地看了看那已爛掉的雞蛋隻說：“我還沒吃到呢？你啥就捏壞了。”
    反之艄六哥更是“啊”了一聲，說道：“倒黴鬼就是倒黴鬼，如此仙氣也無福消受不起。”
    “對不去，我不是有意的。”殘魂開了開口說道後，隨即開口接著說：“艄三叔找我，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吃。”
    “當初塵慕容真人可是以自己的身體靈力撐住河壩的裂縫，才使得上萬百姓得以生存，自然很容易就過了兩百年前那場生死劫。”耳畔不斷響起阿龜說的話，使得殘魂不斷地搖頭，硬是想將這番話從自己的腦海晃了出去。那一切明明就是自己所做過的事情，怎就成了塵緣上仙渡劫的功德了。
    可是阿龜說的也是事實，因為殘魂真的知道塵緣確實是不受任何影響渡過了生死劫，如今看來塵緣上仙——慕容檀原來是依靠他——殘魂用盡靈力保住上萬百姓的性命換來的功德渡劫的。
    頓時殘魂變得有些迷茫，難道真的是他錯了，不應該出現，否則天道為何會認可這原本屬於自己的功德成了塵緣上仙的，難不成就因為人家才是真正的慕容檀，所以天道才會如此閉隻眼嗎？
    看來這天道也是不公平，憑什麼自己犧牲性命換來的功德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真正的慕容檀用去渡劫，而自己卻要承受怨氣的侵蝕，受盡折磨，方能成為厲鬼。
    於是他掉頭一把轉身走向酒館，坐在一旁喝起酒來，不過陰間的酒一點也不醇，隻有苦卻是容易醉，很快他就醉了，醉得一塌糊塗，就像每一個踏入這酒館的陰魂一樣，醉得不省人事又哭又鬧，都不知道在哭什麼？鬧什麼？又笑什麼？
    就在適時靈光一閃，突然殘魂憶起被迫挖心前，自己那所謂的師父——清明上仙來過一回，看著他全身驀然出現的金光驚聲說道：“這功德為何會在你身上？”
    隨即更是一臉鄙視地看著他說：“還以為不過就是東施效顰而已，沒想到你竟然連他的功德也敢奪取。”
    爾後便硬生生地從他身上拔去金光，如今想來那些金光便是如今塵緣上仙渡劫的功德，很好明明屬於自己的東西又一次被奪取，看來閻王麵前又有一狀可告。
    “阿醜，瘋了，竟然在這裏喝酒呀！”隻見阿龜不知何時出現，並一把拉住殘魂的手驚聲喚道後，隨即頓一頓接著說“你知道這是哪嗎？這是醉生夢死樓，在這裏喝酒就會沉睡夢中，不想醒來，不想投胎，還有這裏可是專門為那酒鬼所建，你又不是酒鬼來著做啥？”
    “阿……阿龜，你來了，一起喝。”隻見殘魂仍是拿著酒瓶不知道在哭什麼地說道，隨即很快就被阿龜給丟下酒瓶拉住他的手往酒館門外跑去。
    世人都說鬼怪無夢，可如今殘魂卻是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一個屬於他回憶裏的夢。亦如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有著兩幅麵孔的東方厄。
    隻見他那其中一麵對著殘魂笑嘻嘻地說：“世間的善與惡，有時錯綜複雜，難以分辨，所以以前修行時，師父總說凡事不要隻看表麵，所以就算你的樣貌變得跟以前不同了，我還是相信你說的，你就是慕容檀。”
    然而下一刻卻是手握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口挖出他的心說：“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扮演，終究不是真的，你不過就是依靠烈火炎熱之心化成的怪物，怎會是他。”
    很痛，痛得殘魂還來不及大聲喊出，隻見麵前的人換了，換成墨豹笑嘻嘻地說相當他的保鏢想要還他恩情，可是隨即又是另一幅麵孔鄙視著他說：“東施效顰？我呸！也不想想你一身的怨氣，如何與慕容公子天真善良可比？”
    說罷還舉著他的心，一腳狠狠地踩在他的手指上，很痛，五根手指頭殘了再也不能動了。
    “還有最擅長撫琴的，隻能是慕容公子，你！不配。”
    說罷舉著他的心墨豹總算是走了。
    耳畔隨即傳來一陣冷漠的聲音說：“來人，將他送入陰間鎮入鎮妖塔。”
    再來便是鎮妖塔裏怨魂的哭喊聲又尖又刺耳，偶爾還有一兩聲的怨恨聲，並不斷地捉住他撕裂他的魂魄，使得他傷痕累累，最後唯有廝殺，不斷的廝殺。
    “阿醜，你醒來了。”在殘魂睜開眼睛的瞬間，依靠在一旁的阿龜頓時跑了過來將他扶起。
    “真是的阿醜不虧是倒黴鬼，竟然連塵緣上仙的生辰禮所發的仙氣也無福消受，還差點被困在醉生夢死樓裏，還真是倒黴。”隻見阿龜開口說道後隨即接著說：“難怪阿醜非要見過閻王不可方才想到輪回，還好閻王還有三天就從西天佛祖那回來了。”
    “還有三天？不是還有六天才回嗎？”殘魂有些驚訝地看著阿龜問道。
    “對呀！因為阿醜都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直接就成了你等待閻王回來的第七天了。”阿龜掃了掃手說道後，隨即接著“呀！”了一聲開口說：“都忘了今天我還得載滿五十人過河，先走一步先。”
    說罷還真的走了。
    “原來我都睡了三天了。”殘魂忍不住開口自言自語道，隨即想起剛才阿龜的話，又忍不住心花怒放起來，因為他總算是等到閻王歸來的消息了。
    想想剛來到地府的那會兒就聽聞閻王上了西天到佛祖那聽經去了，而且一去還是十天之久方才會回來時，殘魂還曾經一度想過要不就直接盜取生死簿到樂越上神那去討公道去吧！
    不過隨即一想途中若是失敗了，必定會遭到清明上仙或是墨豹還是東方厄的打擊，那麼一切豈不是都會功虧一簣，還不如留下來等在閻王回歸後，直接盜取生死簿到閻王麵前見真章。
    瞧，如今閻王可不就是要回來了了嘛，那麼是時候在去見一個人問路去了，否則殘魂又如何拿到生死簿到閻王麵前見真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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