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6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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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央記憶裏有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教會了厲央,隻有把別人打趴下,自己才能站起來。
……教會了厲央,如何生存。
——
淩虐,校園暴力,從小學就存在著。
校園,一個大集體,裏麵的人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正常人,異類和討伐者。
正常人負責孤立和漠視,討伐者負責討伐和被追捧,而異類負責被孤立,被漠視,被討伐。
一個集體,最有凝聚力的時候是這個集體排斥異類的時候,在這個過程中,在對異類排斥的過程中,他們會有相同的話題,相同的笑點,相同的世界觀和相同的惡劣。那時候,所有的人都會覺得自己融進了這個集體,自己和大家是一樣的。他們獲得了強烈的認同感,用傷害,排斥,羞辱,踐踏異類的方式。
而異類在成為異類之前也是個正常人。
所以正常人並不是安全,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傳出去。
這個把柄可能是:你爸爸和男人親嘴,是個同性戀;也可能是你媽媽是個小三,當街被原配打了。
千萬不需要小看小孩子赤裸裸的,鮮明的惡。
討伐以暴虐的形式,每天都在初驗小學的後門,那塊兒人跡罕至的地方上演著。
上一個是我,下一個,或許就是你。
十二歲的厲央就縮在角落裏肮髒的垃圾堆中間,依靠高高堆起的垃圾堆掩藏自己,實際上就算他想從這裏出來也是無能為力的。他剛剛被人暴打之後扔在這裏,他們把他按在垃圾桶裏,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裏麵爬出來,然後縮在旁邊歇息,想等一等,等到有了力氣再走,回家去。
可他沒有等到自己有力氣,卻等到了另一堆人。
那群人推搡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哄鬧著走了過來。
穿著白衣服的小男孩兒緊緊的抱著自己的書包,躲在穿黑衣服的後麵,穿黑衣服的那個替他擋著那些人的手,護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其實後退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退到了僻靜處,就會有更大的危險。但好像除了後退也別無選擇。
小厲央屏住了呼吸,縮在垃圾堆旁邊,露出一雙眼睛看著那群走得越來越近的人。
他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那群人會暴打那兩個分別穿著黑色和白色的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然後把他們扔進垃圾桶裏。
距離足夠近,小厲央就聽到了那群人在說話。
“你們倆惡不惡心,還護著……怎麼不抱在一起……”
“你們在家親嘴嗎?你們爸爸不是喜歡跟男人親嘴嗎?你們倆在家不會也偷偷親嘴吧……嘔,好惡心……”
“就是,你們親一個給我們看看唄。”
“哈哈哈哈,對,親一個,讓他們親嘴。”
有三兩個人,上前去分別按住白衣服的和黑衣服的小男孩的腦袋往一起懟,好像非要按著他們親個嘴一樣。
穿白衣服那個掙紮著搖頭,滿臉的淚,“不要,我們沒有,沒有……”
而黑衣服的那個被按著低了頭,沒有出聲,也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哭,就知道哭,沒打你呢就哭!”
“不親就打他!”
有人揚起了拳頭,往白衣服的臉上打過去,黑衣服的小男孩終於動了,他撲上去,把白衣服的那個抱在懷裏,擋住了那一拳。
這個動作惹怒了那群人,就像是一個信號,淩虐就開始了。
髒話和拳腳。小厲央緊緊的用雙手抱著自己,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暴虐的場麵,倒在地上那兩個小男孩兒經曆著剛才他經曆的事情。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都一樣,這樣的事情早該習慣麻木了。
那群人會這樣打上三五分鍾,然後在地上那兩個人身上吐兩口唾液,說笑著,三五成群的離開,高談闊論自己打人的感受,攀比誰打的更多,更狠一點,好像自己做了多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本來會是這樣的。
那群人也確實對地上的人拳打腳踢了近三分鍾。
這個過程中,穿黑衣服的男孩兒死死地把白衣服的男孩抱在懷裏,護到身下。
但小厲央卻隻聽到白衣服的哭喊聲,而趴在他身上承受大部分拳腳的黑衣服的小男孩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其實也可以理解,他自己被打的時候,也是不愛叫的。
那群人準備離開了,他們三三兩兩的轉身,變故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地上穿黑衣服的小男孩兒站了起來,他滿臉青紫,甚至頭上出了血,但站得卻很穩。
他手裏捏著一塊兒不大不小,但足夠鋒利的石頭,在那群人轉身的之後撲了上去。
他在那群人最鬆懈的時候撲上去,拿著手邊能找到最堅硬鋒利的武器,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群人身體上最薄弱的地方,揚起手狠狠砸上去。
逆轉。
他把那群人一個一個的砸倒在地上,讓他們失去站起來的能力。然後他不慌不忙的依次在那些人身邊蹲下,不停地舉起手裏的石頭,高高揚起,再狠狠砸下去。
那群看起來力量很大,不可戰勝的討伐者們不停的在他的壓製下哭喊,求饒。
他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的,一個一個的,一下一下的,砸下去……
血濺在他的臉上,和他的血一起流到眼角,把他的眼睛暈染成紅色。
他喘著氣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伸出手抹掉了順著眼角下滑的血珠。然後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透過垃圾堆的縫隙,那雙眼睛直直撞進了厲央的眼睛裏。
純黑的,瘋狂的,狠決的,暴戾的,陰冷的。
那暴虐的,不加遮掩的戾氣像是一把鋼刀直直的刺過來。
那樣一雙眼睛,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複仇的厲鬼。
——
那一對雙胞胎走了。
小厲央還縮在垃圾堆裏,他目光直直盯著被打倒在地,頭破血流的那群人,小小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在興奮……興奮到忍不住顫抖。
他慢慢裂開嘴,露出一個笑。
原來,這樣就可以了啊。
原來,這群高高在上,看起來很強大的人也不是不可以被打敗的啊。
原來,誰也不是注定被欺壓的。
原來,隻要把他們打倒,就能站起來了啊。
原來,竟然這樣簡單。
他推開眼前的垃圾從角落裏走出來,邁著步子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那麼,這種遊戲,就要,換一個主宰了。
作者閑話:
嘿嘿,作者中二病,晚期的那種。
我們的口號是:沒有最中二,隻有更中二!沒有最狗血,隻有更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