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陳澤的腦子嗡的一下，有什麼炸開了。
    “我操你媽，你給老子閉嘴。”
    他衝上去，一腳一腳的狠狠踹在朱瑞身上。
    朱瑞不停地痛哼著，卻還喘著氣兒使勁兒作死。
    “對，就這樣，打死我啊方陳澤，打死我！像你爸一樣……”
    厲央從後麵緊緊地抱住暴走的方陳澤，他掙紮著，踢著腿大喊，“我草你媽朱瑞，老子要廢了你，廢了你……”
    “來啊，我就躺在這裏，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不就是殺人犯的種嗎？你們方家的人都是神經病……”
    殺了我，殺了我，你不就是殺人犯的種嗎？
    惡心，惡毒，暴力，有病。
    有病……
    方陳澤慢慢不掙了，四肢都好像失去了力氣。
    朱瑞被他打得嘴角都溢出了血，狼狽的躺在地上，氣息不穩，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那是最有力的證據，最高明的控訴。
    暴力，惡毒……
    可不就是嗎？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
    “你還好吧。”
    方陳澤垂著頭往前走，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
    “阿澤？”厲央提高了聲音。
    方陳澤像是被嚇到了，身體輕輕一抖，才看過來一眼。
    懨懨的，低落的，疲憊的。
    厲央眸色微暗，朱瑞啊。
    他又重複了一遍，“你沒事兒吧？”
    方陳澤搖了搖頭，勉強笑著，“哪兒能那麼脆，不就是被罵幾句嗎？算得了什麼？我和我哥以前被人揍完，我還能樂著給我哥講笑話呢。”
    所以幾句罵算得了什麼？
    隻是罵幾句而已，早習慣了。
    厲央說：“講什麼笑話，你怎麼沒給我講過笑話呢？”
    方陳澤說：“我也沒見你被揍過啊。”
    厲央說：“我上次不就被揍了，你也沒給我講笑話。”
    方陳澤：……
    厲央說：“就算是補上次的，講一個唄。”
    ——
    這個笑話挺長的，跟個小故事一樣，方陳澤說了一路，厲央想聽完這個笑話，就跟著方陳澤走了一路，把他送回了家。
    到小區門口，方陳澤突然噤聲了，目光筆直的盯著前麵，腳步都放緩了許多。
    厲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方陳星從對麵走過來，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他懷裏抱著一束白色水仙，金絲邊框的眼鏡凝了燈光，在邊緣上亮起一顆小小的，刺目的星火。
    他走過來，在不遠處站定。
    “回來了？”
    他問的是方陳澤。
    但方陳澤卻沒有回答。
    氣氛有些微的尷尬，方陳澤對他哥有些盲目的崇拜，從來不會不接方陳星的話。
    可現在，他卻久久沒有出聲。
    厲央奇怪的偏頭看他——方陳澤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眼睛死死地盯著方陳星懷裏的那束水仙。
    方陳星緩聲叫道：“小澤。”
    語氣裏，似乎帶些安撫的味道。
    方陳澤終於轉移了目光，視線落到方陳星的臉上，呼吸漸重，眼圈漸紅。
    “你又去看他？”他輕聲喃道。
    不可置信，又好像意料之中。
    那語氣聽了叫人難過。
    方陳星緊了緊懷中的水仙，好看的眉毛輕輕蹙起，又輕輕叫了一聲，“小澤。”
    好像除此之外，他再不會說別的話，也說不出來別的話了。
    方陳澤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是要哭了，恨怒，怨憤，暴戾一齊從他眼裏透出來。
    他朝著方陳星大吼，“你又去看他！”
    他衝上去，狠狠打掉了方陳星懷中的水仙，用腳踩了上去。
    “為什麼要去看他？他活著不讓人安生，死了也不讓人好過！你忘了嗎方陳星，他給你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你忘了嗎？！你為什麼還要去看他！你還被他害得不夠慘嗎？啊？”
    他狠狠的瞪著方陳星，像一隻失控炸毛的貓，朝著最親近的人齜牙咧嘴。
    “他是個惡心的同性戀，殺人犯，精神病，有什麼值得你去看？！他配嗎？他配你去看他嗎？！你答應過我不再去看他的，你答應過我！”
    方陳星怔怔的看著他腳下被碾碎，被踐踏，染上泥土和灰塵的水仙花，視線順著他的腳向上，落到方陳澤的臉上，鏡片下的睫毛輕顫，瞳孔裏泛出些無措來。
    他笨拙的再次叫道：“小澤。”
    “你別叫我！”
    方陳澤跑進了小區裏，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跟方陳星說話。
    他本想跑出去的，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留方陳星一個人在家。
    即便是方陳星如此的讓人憤怒。

    作者閑話：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