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林中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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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聰明絕頂的智慧,自己想。”
“……”這是在誇他麼?言聿猛然一拍腦袋,“什麼呀,銀子不都被盜了嘛,難道說,花落遲已經被繩之以法了?”
“那倒沒有。”
“詩詩你直說吧……我頭腦簡單,猜不透……”言聿很沒形象地往軟榻上一趴,缺水蔥似的蔫了。
“……林惜葉,是花落遲的師兄,無醉老人的大弟子。”即墨喝著自己剛剛泡好的茶,不緊不慢道,“那無醉老人,一生隻收了這兩個人做徒弟。”
“……”言聿這次連娘唉都喊不出來了,敢情他什麼都不知道!
“兩個人,都愛行俠仗義鏟惡除霸,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銀子能如數發給百姓,就是他們的手筆。”
“那她給她師父銷賬的錢……”
“自然是另一回事,湊巧罷了。”
“詩詩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你有遍布天下的無縫情報網!”
“那倒真沒有。”即墨認真想了想,“不過,也算是有了。”
“……”
“第一次我寫信的對象,是他。”
“這個記得,你的夢中情人嘛~唔……”言聿鬱悶地瞪著即墨,你又捂住我不讓我說是幾個意思?
“話不能亂講。”
“……”
“他是姬宮涅的情人,不是我的。”
言聿頓時安分了,嗯,這玩笑果然不能亂開,那個紅毛鳥可是個神,有縱火之術,自己這麼說他要聽見了,指不定什麼時候朝自己吐一把火……他小命可就玩完了。
不過話說回來,能被他看上的佳人……有機會一定要親眼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叫相裏蘇,是個愛笑的人,身手了得,永遠一塵不染的白衣,對江湖各大門派了解的尤為透徹,世俗之事……包括皇家不為人知的內幕,也毫不例外的一清二楚……”
言聿聽著,暗自在心裏描繪著這位江湖女俠的英姿,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詩詩,跟我講講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吧!”
“我們……”即墨在軟榻旁坐下,目光漸漸變得越來越遠,漸漸,漫出回憶的味道。
“三年前,相裏因為意外食了禁藥,受刑後被逐出師門,那晚我途徑一條河時,發現倒在岸邊不省人事的他,就救了他,他的傷太重,跟著我不好修養,而宮涅他有個固定的居處,於是我把他交給了他,後來,你都知道了,就現在這樣。”
言聿聽罷,不住地感歎。
“為何歎氣?”
“詩詩啊,我是可憐你。”
“……怎麼說?”
“你說你當初怎麼就把她給那個紅毛鳥了呢?你讓她跟著你不行嗎?送上門的人你都不要,就那麼想孤獨一生?”
“……”
言聿似乎忘了,自己能跟在即墨身邊是靠死皮賴臉才成功的。
即墨心中無奈,搖搖頭道:“人生際遇,總是妙不可言。”
因許府放出消息,城中所有的媒人都忙了起來,穿的花枝招展登門許府,今天這個姑娘長,明天那家姑娘短的,花言巧語層出不窮。
許府。
庭院深深,各種佳木繁花布滿整個幽謐的院落,誘人清香不時縈繞,清爽醉人。
剛剛打發走媒婆的許清商悠閑的打理著一朵盆栽,陽光打在他身上,姿態說不出的逍遙愜意。
突然,一把利劍破空而來,帶著宛如來自地獄般的冰冷,自背後利落的架在許清商脖頸之上,緊隨而來的,是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時又冷得不能再冷的聲線:
“許清商,我說過的話,你轉身便忘!”
許清商慢慢轉過身,麵向身後的女子,怪異的是他臉上此時流瀉出的溫柔,還有他嘴邊噙著的一抹淺笑。
“忘?怎麼會忘?”抬手輕輕移開頸上的劍,因賭定她不會傷他,便自行忽視了她身上的戾氣,“我若不這樣做,又怎會引你前來?”聲音清婉,一反常態,竟讓花落遲一時接受不了。
“你什麼意思?”花落遲反問,音調沒了剛才的陰狠,周身的氣勢也漸漸淡去。
許清商走近一步,溫聲道:“我已改變主意,我是決定娶親,但那個人,隻能是你。”
俊逸的麵容上自始至終掛在一副溫暖的笑容,之前的嫌棄厭煩之色早已不見一絲半點。這樣突然的改變,給花落遲的第一印象就是她是不是進錯了門,認錯了人,定了定心神,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許清商又走近一步,徹底的站在她跟前,動作輕柔如暖風拂柳般將她鬢邊的碎發順至耳後,“我不會騙你。”
距離過近,兩人麵容錯開,花落遲感應到他在她耳邊說話時溫熱氣息,使得從未經曆過如此陣仗的她瞬間僵直。
不遠處一棵參天古樹之上,隱匿著一襲玄色身影,葳蕤樹葉恰好遮住了他的存在。
林惜葉斜倚著一根粗壯有力的樹幹,冷著一張臉,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二人的一舉動,眼中凝聚的暗霧幾欲將他淹沒。
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時背對著他,向來自以為對她了解至深,卻是揣摩不出她此刻的心意,而那個近乎擁住她許清商,雖然是笑,可他清楚的看到了那笑並未到達眼底。
是夜,桃花閣。
花落遲站在走廊裏,迎著夜風,靜望著清冷的月色,臉頰上的銀狐麵具反射著淡淡的寒光。
背上突然一暖,一件月白披風覆在了身上,回眸一看來人便了然。
“謝謝。”
夜色如墨,花落遲卸掉麵具,閉了眸,享受的這清涼的安寧。
林惜葉不語,隻是看著眼前的人,看她白皙的麵容,看她怡然的神情,還有……唇邊幾不可見的弧度。
她是開心的吧?
因為許清商。
然而,她越是開心,他心裏越苦澀。
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顧及他,或許這一生,他注定隻是個看客。
“許清商決定娶的人是你,你很高興。”林惜葉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感情,漆黑的眼眸中顯映的景象,始終隻有她一人。
花落遲望向璀璨的夜幕,墨眸即使倒映了漫天的星光,也驅不散裏麵常年的清冷。
“他既娶我,為何不高興?”
既然決定娶了,便嫁,不管他是否心,不管他愛不愛。
總歸她愛他,這便夠了。
林惜葉忽然一笑:“落遲,你真傻。”
如若不是兩廂情願的愛情,怎會幸福?
花落遲似乎沒聽到,頓了片刻問道:“師兄,師父走有多久了?”
“還差三天,便五個月。”
“五個月啊……三天後買幾壇忘歸酒,去斷江樓祭祭他吧……”
“好。”
“師父說,忘歸的味道,最像荼芫……可惜終究不是……”
翌日,豔陽當空,春風和煦。
一青一玄兩色身影,出現在許府後院。
許府後院是植物的世界,不僅錯綜複雜的分布著各式各樣的樹木,更繚亂人眼的是那競相開放的嬌豔之花。一片姹紫嫣紅。
不得不說,許府真的很大,稱得上是五步一仆,十步一景。
兩人弗一到,周圍的家仆便識相的退的幹幹淨淨。
花落遲目帶欣賞的掃視著滿園的奇真異草,最終目光落在一株純白的荼蘼花上。無意掩藏內心陡然而生的情感,提步便走上前去。
許清商注意到她的動作,淡淡地看她凝視荼蘼花的樣子,移步上前問:“你喜歡它?”
花落遲莞爾一笑,頷首。
許清商移開目光,流轉至花上:“確實很美,但我想知道,你愛它哪裏?”
“愛它,愛它的潔白無瑕,愛它的樸素無華,它無妖冶之色,不屑與群芳爭豔。”
話音尚落,許清商一怔,暗澀地開口:“可它是淒美之花。”
所謂淒美,即終身得不到幸福。
“淒美之花又何妨?”
再淒美,也不過是人們人雲亦雲傳下來的,她不會被這些言語糊弄到。
她是花落遲,一個不信命的女子。
她一定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半世荼蘼半生寂。
許清商轉念一想,隨即抬手將女子麵前的荼蘼采下,在花落遲錯鄂之餘,利索又輕巧的將它別在她的發間。
“跟你的氣質很配!”
花落遲抬手拂上發頂,微微僵住的笑意再次舒展開來。
身後處在暗處的林惜葉,眼角彌漫著濃重的晦暗之色,濃得化不開他眉間緊鎖的結,濃得解不開他心底的結。
小時候,他也曾做過這樣的事,卻沒能換來她的笑顏,甚至是一句話。
一晃兩天飛逝,許府公子許清商與花落遲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城中老少無一不在議論著,許公子與花姑娘真是一對璧人。
“今天……天竟然陰了……”言聿歎道,看著出門的即墨,一溜煙跟了過去,“詩詩穿這麼漂亮是要去哪啊?”
“想來就跟著,不想來就別問。”
羽扇啪的一合:“當然是要跟著的!”
作者閑話:
不好意思啊大家,昨天有事給忘了,今天都補回來補回來。。。。。。。鮮花奉上哈哈,期待親們收藏評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