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靈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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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睡了四個小時就起床去寺廟廚房為吳瑤準備早粥,心下思量著哪些藥材對她接下來有益處。
廚房這會已經熱鬧起來,做早齋的沙尼忙的不亦樂乎,看到月生也不奇怪,都知道是湧泉寺來借爐子熬粥的,多少年的慣例了。
月生向主管打了招呼就著自己帶來的藥材忙乎起來,半個時辰熬好了粥,用保溫碗裝了回去。
吳瑤房間已經亮起了燈,敲門進去,“醒這麼早?”
“睡不著了,你起的比我更早。”吳瑤看著月生端著的粥碗心裏真的很愧疚。
“洗漱好就喝了吧,待在房間別走動,早齋後應該會有人來帶你去演經堂,聽從安排就好。”說了放下碗回房間了,月生實在覺得與吳瑤獨處很不自在,她的純良比自己這個從小修佛的人多了點氣息,至於是什麼氣息,月生還沒有想的明白。
果然,早齋過後,小靈寺祭祀二長老如夢的徒弟雲海過來帶著吳瑤去演經堂。
出門右拐下台階,五百多米的青石板路走到頭一片側柏林子,穿過去就是方方正正的三間屋子,中間大殿供奉著佛祖像,麵朝佛祖像右手邊門上貼著“演經堂”,左門貼著“藏經房”。
吳瑤跟著雲海跪拜佛像後進入演經堂。
房內昏暗,隻中間紗幔中點著一盞時明時暗的油燈,看不清東西,吳瑤緊跟著雲海怕碰壞東西。
雲海帶著吳瑤走到房間後麵掀開簾子開了燈,隻見放置著一張矮踏和一張木椅。
旁邊有個小門,雲海讓吳瑤進去洗澡,原來是衛生間。
吳瑤用雲海給的膏藥洗了三遍身體,擦幹頭發,換上幹淨的尼衣,把換下來的趕緊洗了晾在淋浴房裏。
出了衛生間坐在矮踏上等著雲海的指示。
這邊妙嘉睡到早齋過了才醒,唯善早到了小靈寺,昨天因為感冒沒有出現,今天一早就過來照顧妙嘉的飲食起居,帶著妙嘉去鳳池古城裏逛了一天,晚上九點才回房間。
如月和月華師徒二人由如幻和雲清陪著也不無聊。
隻有月生擔心吳瑤,一天來找了如月好幾次,言明想去看看吳瑤的情況。
如月擋了幾次說,“明天帶你去,雲海你還不放心,到了小靈寺聽她們安排就好,你也歇歇去。”說完也不理會月生的焦急。
吳瑤被雲海帶入紗幔中,雲海讓吳瑤趴在兩米乘兩米的褥子上,褥子四周均點起油燈,每個油燈上方籠著網架,網孔裏插滿約鉛筆粗細的木棍。
吳瑤心裏雖打鼓,但也無可奈何。
趴好後,感覺雲海在褪自己上身的衣服,不敢反抗,配合著脫了尼衣,好在隻拉到腰部下麵就可以了。
雲海略帶沙啞的聲音說,“要開始了,大真儀式時不允許哭喊的,你第一次忍受不了就告訴我。”
吳瑤說,“好。”
雲海把吳瑤披散的頭發撥到頭一側,露出光潔的後背,在背上抹了一層膏藥,右手帶著特製的隔熱薄手套抽出吳瑤頭頂前麵油燈網架中的木棍在背上一筆一劃寫著字,寫一筆換一根,換下的重新放回網架中,如此寫滿整個《大真經》。
雲海落下第一筆的時候,吳瑤就被燙的一縮,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平常做飯不小心碰到鍋沿,手感覺到燙就會趕緊縮回去,不起泡基本也是紅好幾天,紅的地方還是很痛的。
第二筆吳瑤縮的更厲害,第三筆···仿佛每一筆都是落在心上,一筆一筆的燙著心,看不到盡頭的絕望籠罩著吳瑤,這種烙心的痛楚比知道被安察院追殺還難受,去無可去的痛感,隨著筆畫一波一波沒有停頓的密集襲來,半個時辰了還沒停下來,吳瑤終於知道如雲當時說“演經是最難熬的”時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太難熬了,吳瑤沒有詞可以形容,絕望的喊著“炎兒來救我”。
從逃難到昨天,經曆再多苦楚的吳瑤也沒有想到讓家主來救自己,這次是真的受不了,帶著哭腔的話,雲海聽不大清楚,大概就是求救的意思。
雲海看著趴著的湧泉寺的替補祭祀人,心裏也是說不上的滋味,現在替補成風,也不知這個女人是什麼心態,既然來了就得認命,想著手下依然不徐不疾的寫著。
《大真經》全篇一百多字,正常在祭祀人後背演寫第一遍是一個時辰,第二遍就需要兩個時辰了,第三遍需要三個時辰。
原因無他,越往後越難熬,重複在上一遍寫過的地方再描寫一遍甚至描寫第三遍,想想都覺得異常痛苦,所以隻能越寫越慢,讓被演經的人稍微有點喘息的餘地。
第二遍終於描寫結束,吳瑤眼淚都流幹了,悶悶的哭著,知道炎兒根本聽不到自己的呼救,隻能靠自己。
右手撩開散亂在臉上的頭發對雲海說,“師傅能否給我點水喝麼?”聲音幹澀的狠。
雲海出去一會端來一杯水,吳瑤撐起來咕咚幾下就喝掉了,謝了雲海好幾次,雲海也不做聲,示意趴好。
第三遍描寫開始吳瑤背上有的地方已經麻木,時而劇痛又時而麻痛···不知過了多久,吳瑤居然找到了樂趣猜測下一筆是怎麼痛,漸漸的不再覺得分秒難熬,隻在劇痛襲來時不自覺的瑟縮下心髒和身體,在翻來覆去的劇痛和麻痛中,吳瑤熬足了三個時辰,雲海掌握的很好,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第三遍整整用了三個時辰,看到吳瑤第三遍的表現,雲海心裏還是佩服的,一般人第三遍死活不肯了,這個女人還是耐得住的,雲海評價著。
其實雲海根本不知道,吳瑤對於演經方麵的事情一丁點都不知道,就是隨她處置的份。
已經到了晚上八點了,雲海也手腳發酸趕緊去休息,囑咐吳瑤不要亂動,等有人來給她上藥。
滿背上火辣辣的痛,吳瑤怕起泡就麻煩了。
小時候有被開水濺上屁股,燙出水泡的經曆,起泡後不摸不痛,村裏赤腳醫生用消過毒的針挑了水泡,附上了秘製的燙傷藥,一個星期才好,說起來也挺丟臉,穿著裙子沒穿內褲的上了一個星期學,現在想想尷尬死了,還有男生故意去裙底偷看,吳瑤想到這個尷尬的事不覺笑了出來。
雲舒和雲卷進紗幔就看到吳瑤在笑,心下也驚異,都這樣了還笑的出來,也是不多見的。
吳瑤看到有人進來,趕緊撐起手臂對著兩人笑了下,問好,“兩位師傅好。”這是吳瑤在三秘處養成的習慣,對誰都笑臉相迎不得罪人好辦事,一時忘記在哪裏,習慣就帶出來了。
二長老如夢的二徒弟雲舒笑著對三長老如陰的徒弟雲卷道,“這倒是奇人,這會還能笑,十幾年來,我是第一次見著。”轉臉對吳瑤說,“有什麼可笑的事呢?”
吳瑤也覺得笑的不妥,臉上尷尬的收著笑,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剛才想起小時候屁股被水燙出泡的事情,是不是壞了規矩,下次不會了。”
雲卷聽著就要去扒吳瑤屁股上的尼衣看看疤還在不在,被雲舒製止了,“這麼多年,疤早就沒了,別看了。”又對吳瑤說,“上了藥一開始會痛的厲害點,過個兩三個時辰就舒服了,回頭還會有點癢,忍著點,不能用衣服和手去撓。”
“知道了”,吳瑤繼續趴好。
原本以為隻是在背上抹上就好,沒想到是用手指沾了膏藥跟著雲海寫的筆跡塗,接連三遍可不是痛的更厲害了,相當於對同一個傷口反複戳弄六遍···好在雲舒和雲卷兩人配合的很默契,一個時辰不到就塗抹了三遍。
雲卷看著吳瑤背上杠出來的《大真經》,讚歎道,“雲海師姐的字越發飄逸俊秀了。”
雲舒附和道,“可惜明天早上就消失了,真像曇花一現。”說著囑咐吳瑤千萬不能觸碰就出去了。
吳瑤肚子餓的咕嚕嚕的,無奈不見月生來,也不敢問小靈寺的人,隻能餓著,想象著美味的胡辣湯睡著了,半夜是被癢醒的,其實期間也被餓醒了幾次,不過都不打緊,想想小餛飩就又睡著了,可是這個癢就沒辦法繼續睡了,不敢撓不敢蹭,與癢周旋了一會,吳瑤又想到好辦法,想著喜歡吃的菜名,然後一道一道在腦子裏做出來,最後擺成一桌子,當然都是在腦子裏想的。
一桌中餐一桌西餐出爐後終於不癢了,仿佛聞到菜香味,一會吳瑤又滿意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