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老頭和血族賭王。
    說實話，對於妥芮朵族，爺我的興趣停留在“厭惡”階段。這個族群的人，不僅自戀，而且有超強的預言能力。美人老大說，之所以剩下的長老會長老成員會相信我是災星的事實，就是出於妥芮朵超乎尋常的預言準確性。
    佳兒·妥芮朵，據說逢賭必贏，血族賭王不是江湖人亂叫，而是公認的。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妥芮朵族的預言多麼彪悍。
    我站在這兩個據說是吸血鬼中最有名的星象家、預言家麵前，忽然覺得很滑稽。不禁聯想到巫婆和神漢。好象我就是那萬惡不赦的妖孽，兩個人秉持著替天行道要收拾我。於是我開始看戲，他們開始燒紙舞劍跳大神……
    地下室幽暗的包間裏，艾倫丹妮絲被勒令不許進來。自戀老頭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一杯咖啡，冰山美女沉默的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美人老大說，如果先遇到莫裏斯，不要跟他正麵交鋒，盡量拖延到吉爾趕過去。說的嚴肅無比，好象我即將要上刑場，需要緩和劊子手的情緒，讓丫別一激動先抹了我的脖子，拖拖延延等吉爾化好裝扮好佐羅來劫法場。
    “……你都明白了嗎？”自戀老頭說。
    我猛的回神，這才意識到真正的危機還沒過去，王子的馬還在路上，巫婆的爪牙還在眼前。我剛剛不知道又神遊到哪個大洋彼岸去了。
    “呃……什麼？”我條件反射問了句。
    “咳，”自戀老頭看我一眼，眼神裏是隱隱的怒氣：“我剛才說，你跟不跟我們走。”
    “不跟！”我又條件反射。
    “哦？”自戀老頭放下咖啡杯，“為什麼？”
    “因為……”我絞盡腦汁。總不能說因為我要等吉爾來吧？
    “因為我病了！”脫口而出。如果低血糖也算病的話。
    自戀老頭沉默一會兒，深綠色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看。空氣好象忽然凝滯，周圍沉靜的格外詭異。在看的我感覺雞皮疙瘩都要發毛的時候，自戀老頭開口說：“你看上去……確實……不太健康。”
    “……”心裏長籲一口氣。手心裏都是汗。
    看見你那雙深綠色的像醃過的癩蛤蟆似的眼睛，我沒嚇出病來已經很托福了。至於臉色蒼白，麵無血色，頭上不知是冷汗還是虛汗的一個勁向下淌，都是正常反應。
    “不過沒關係。你身體不好，可以不從傳送陣走。我施展傳送魔法，一樣快捷方便。”自戀老頭又端起咖啡杯，兀自說完後小啜一口。
    我驚詫，然後沉默。
    “還有一點，隻有你跟我們走。你的族裔，是不能隨同的。”自戀老頭優哉遊哉加一句。
    不知不覺中，我的雙手開始慢慢攥緊，握成拳頭。
    “長老會的人，並不都是瞎子。”
    “這次，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我不會，再這麼輕易讓你逃脫。”
    “即便是伯爵親自出麵為他的小情人說話。”
    “……”
    “十分鍾後出發。”總結句。
    我轉身走出地下室，不發一語。
    艾倫丹妮絲站在包間外麵，臉上帶著濃濃的隱憂。我強扯出一個微笑：“不用那麼緊張，沒事，你看我不還是好好的。”
    丹妮絲忽然捉起我的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一片鮮血淋漓。
    丹妮絲的臉忽然陰沉下來。她輕柔的放開我的手，抬腳就要去踹我身後包間的門。艾倫攬住她的腰，“冷靜”才剛說出口，門就開了。
    我以為是自戀老頭又跑來冷嘲熱諷，抬起頭卻發現是冰山美女。
    美女說：“速度快一點。十分鍾馬上就到。”
    我咬著下唇，點頭。
    美女看看我的掌心，隨手揮過來一個橙色光團。丹妮絲連忙去擋，沒擋住，暖光直直沒入手掌。丹妮絲吼：“你弄了什麼……”話沒說完，美女已經轉身關上了包間的門。
    丹妮絲氣不過，還要去踹門，我說：“剛剛那個，是治療魔法。”
    丹妮絲猶豫一下，我又說：“我還有十分鍾。”
    她的腳已經完全收了回來。
    聽完我把自戀老頭的話複述完畢，艾倫和丹妮絲很意外的沉默了。
    我歎口氣，閉上眼睛，說：“該來的總歸會來，擋不住嗬。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艾倫和丹妮絲互看一眼，丹妮絲張張嘴剛想說什麼，門開了。
    自戀老頭站在門邊，說：“時間到了。”
    我低頭輕應一聲，跟他走到包廂裏。丹妮絲在身後幾乎悄不可聞的說了聲：“小心一點。別衝動。別亂說話。”
    包廂門重重關上了。
    下一秒，又被人一腳重重踹開。
    我以為是丹妮絲，急忙轉身：“你還叫我別衝……”一個“動”字在看到來人後生生咽了下去。我結巴：“吉爾，你怎麼……”
    話沒說完，吉爾就衝上來把我攬到懷裏。
    我納悶的想：什麼時候我跟他的關係這麼瓷實了？
    算了。抱一下又不少二兩肉。隨便他吧。
    吉爾偎在我耳邊，低低的說：“幸好趕上了。你沒事吧？”
    我說：“沒事。”
    自戀老頭說：“伯爵大人消息還真是靈通。”聲音咬牙切齒。我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肯定好不了哪裏去。
    吉爾放開我，說：“哪裏。我聽說米蘭達要去受審，剛好我家的家務事的處理告一段落，就過來看看。”
    受審？我抓住他話裏的關鍵詞，身體不為人知的輕顫了一下。
    吉爾說：“我還有幾句話要跟米蘭達說。莫裏斯？”
    自戀老頭再度咬牙切齒：“……當然，伯爵大人。”
    吉爾把我拉出包間，兩隻手扶著我的肩膀微微喘氣。
    他伸手把灑落下來的紅色長發理到耳鬢後，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清了清嗓子，他說：“我給你的鏈子你帶著嗎？”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把右手伸給他看。
    一條細細的銀鏈繞過纖細的手腕，密密匝匝好幾圈。之前掛在上麵的紫墜讓我又取下來了。
    “帶著就好。”吉爾輕笑一聲。
    艾倫和丹妮絲站在一邊。丹妮絲說：“伯爵大人，我們……不能跟去嗎？”
    吉爾有些歉疚：“對不起……恐怕不能。我們是要去羅蘭巴特聖裁地。”
    “羅蘭巴特？”丹妮絲忍不住驚呼一聲，然後立即壓低嗓音，“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了……可是羅蘭巴特……那，那種地方，不是太正式了嗎？”
    我有些疑惑：“羅蘭巴特是什麼地方？”
    “是你要受審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吉爾語調很快的說，“好了，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雖然有些疑惑，我還是乖乖的和他一起往包間裏走。
    轉身的時候，我瞥到地下室黑暗的角落，身體不由一僵，動作隨著一滯。
    吉爾察覺到我的不尋常，用力攬著我的肩膀，低下頭，呼吸拂在我耳側，說：“別緊張，有我在。”
    我虛弱的笑一下，跟著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我不知道，黑暗的角落裏，卓凡的眼睛，瞳孔顏色漸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