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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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櫻祀恍若未覺,她是十分認真的注視伊晚的絕世容顏,然後突然輕笑出聲。櫻祀的笑在那時恢複了少女的天真,有著女子麵對情郎時的嬌態。她平視著伊晚,聲音輕快悅耳,她說:“主人,屬下不是想要忤逆您,隻是,人的一生中,總要有任性的時候吧,太過冷靜,便總是被壓抑了。主人,我知道您的苦衷,我們都不會怪您,隻是我,卻非去不可,沒有人可以阻攔——即使是您。”
櫻祀的話冷靜自製,但伊晚卻從中聽到了訣別的意味,她想出聲,喉間卻發不出聲音。
櫻祀的手輕輕撫上伊晚微隆起的小腹,動作輕柔,表情溫和,“主人,真的很想看到小主人的誕生,隻是櫻,恐怕是等不到了。”她收回手,轉身向外走,同伊晚每次離開時一樣堅定落寞的背影。
伊晚的身邊總是有櫻祀的陪伴,但櫻祀的身旁,從來都空無一人,其實,最寂寞的,從來都是她吧!
伊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櫻祀遠去,看著她淡出她的視線,她的世界,無力阻止。
“主人,穴道兩個時辰後悔唄自動解開,您——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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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衣的女子離開,空蕩的民宅隻剩下伊晚一人。她靜立於黯淡的房子裏,試圖衝破穴道去阻止櫻祀近似自焚的行徑。
然,隻是惘然。“滅天”六大座主修習的武功均是澤丘當年搜集的秘籍,各有不同,而她也不可能很快破解櫻祀的手法,等她做到,隻怕那女子芳魂已散。
伊晚閉著眼,簌簌而落的灰塵再也引不起反應,她的心猶如火烘,為了那個伴她許久的女子,她真的失去太多,靉靆的背叛讓她對所有人都有了保留,櫻祀時唯一一個在她身側的人,卻也要離開……
也許是誠心感動了上天,伊晚聽到一串輕盈,細碎卻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主人,您怎麼在這裏?”晴嵐自身後來到麵前向伊晚行禮,很快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伊晚示意她解開自己的穴道,當晴嵐的手輕點上伊晚的身時,紅衣的女子已無比迅即地摘下她腰間插有銀針的布袋,然後轉瞬消失於她的視線。
來去如風,晴嵐這樣想。一時忘記了伊晚的身孕,還有——被所有人淡忘的“寒蟬”。
天空依舊湛藍,路上的行人依舊喧嘩。伊晚心中的恐慌卻越來越多,仿佛有什麼東西,已經失去。
腳尖點過無數人的頭頂,然後再比爾仰望時已越開數丈,一路上,伊晚將輕功發揮到極致,似飛鴻掠過人間。她不停的默念,“櫻,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這一次,老天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當伊晚再守城士兵的驚愕中衝進府衙時,看到的是櫻祀頹然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想要到達重重包圍之外的虞陰的情形。她的身邊已躺倒了許多屍體,殷紅的血液流了一地。櫻祀的眼中已看不到往日的身材,似乎已被抽去了靈魂,機械的重複著殺戮的動作。她的身上,被紅色染遍,分不清是別人的血還是她自己的。她隻是木然的上前,任憑利刃帶破她的衣襟,劃破她的皮膚。
那個時候,重兵之外的虞陰,敲敲舉起了弓,對準了人群中的女子。
“櫻,躲開!”伊晚高呼,提醒酣戰中的女子,迅即奔向她的身邊,帶動猛烈而無助的風。
聽到伊晚的聲音,那個仿佛人偶的女子扭頭麵向伊晚的方向,口中低喃,“主人。”
“不——”鳥雀驚起,四野寂靜。
櫻祀終於倒下,正倒在趕來的伊晚懷中,她的正胸口,是一支沾血的長箭——櫻的血。
伊晚懷抱著櫻祀的手開始顫抖,害怕眼前這尚暖的身軀涼去。虞陰瞅準了伊晚此時的失控,對眾士兵道,“此女便是賊首,還不速速拿下!”
然而,領命的士卒尚未邁開一步,便被伊晚向四周投擲的銀針擊中咽喉,當場死去。如此一來,本就被櫻祀的殺氣震懾的眾人再也不敢妄動。
解決了眾人,伊晚再度將目光投向麵前的女子,初見時如櫻花般燦爛,以後又如白蓮般素淨的女子,此時發髻散亂,滿身血汙的在她懷裏,也許,下一刻,便不再。
櫻祀的臉因血汙顯得有些恐怖,伊晚抬起一隻手,小心的替她擦淨,動作輕柔,正如櫻祀對她時一般。
或許是回光返照的緣故,伊晚在櫻祀臉上看到一抹嫣紅,豔若朝霞,映著她瞬間明亮的眸子,異乎尋常的美麗。她輕輕的抬起手,努力想要夠到伊晚的發,嘴唇嚅嚅,似乎在說什麼。
伊晚俯首,聽到她說的是,“情人淚。”
伊晚立刻將簪子拔下,一頭瀑布般的黑發立刻傾斜下了。她將簪子塞進櫻祀的手指,看到她臉上露出類似孩童般單純快樂的表情。
“主人,主人,”櫻祀小聲輕喚,似乎在忌憚著什麼,聲音細微幾乎不可聞,“主人,我……”
欲言又止。
伊晚注視著彌留的櫻祀,看到她矛盾複雜的表情和一直不曾出口的話,心中仿佛堵了什麼,悶悶的疼。
她小聲的問,“櫻,你想說什麼?告訴我,我幫你。”
但櫻祀卻閉了那雙如畫的雙眼,搖頭,搖頭,碩大的淚順著她的麵頰滑入脖頸,看不見,無奈而悲淒。
櫻祀閉眼的瞬間,伊晚看到了那裏麵閃現的痛苦掙紮,那樣熟悉,似曾相識。
伊晚努力搜索著記憶,然後又一雙眼躍然眼前——靉靆。
她記得,靉靆臨死前那目光便如櫻祀此時一樣,濃烈而絕望,深沉而隱蔽。她以為她永遠不會明白的東西,在此時散出冰封。然而,已是太遲。
無望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