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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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叫囂,沒有呐喊,伊晚領兵全然不似其他人,卻是同她自身一樣靜默的作風。那個紅色的身影來到場中,拔劍出鞘。一道白虹閃現,她的坐騎在場中徘徊,靜候著敵手的來臨。
遲陌見狀,什麼都不說,因為說什麼都沒用,他們之間,仍少一個決斷。
城門開啟,從中走出一人一騎,向著場中的人踱去。
孽影身著黑色甲胄,手握“蒼溟”,似戰神從修羅界而出,那淩然不可一世的氣勢,令所有人為之震撼。但來到紅衣女子身邊,那種迫力卻淡了許多,仿佛害怕會傷了她一般。
“伊晚,果真要如此麼?我們……”孽影沉沉開口呼喚,語音未落,那道寒芒已直直向他射來,直刺胸口。“蒼溟”尚未出鞘,他堪堪以鞘身相抵,而那一擊似乎傾注了伊晚所有的力量和怒氣,竟讓他不由得後傾了身軀。
孽影見狀,知一場惡戰難免,隻得拔劍勉力招架,卻一直不曾下重手。如若那些丫鬟說王妃近來喜食酸梅的話是真的,如若她已有喜脈不虛,如若李紹所說一切真的如他所言隻是聽於靉靆的唆使而與伊晚渾然無關的話,他便不能傷她,一分一毫——還有,他們的孩子。
馬背上的近身搏擊,食出入沙場的將士所練就的絕技,果然,女子並不善於此道,幾個回合之後,她開始漸露敗勢。
孽影隻是抵擋,未作進攻,卻漸漸察覺出不對勁。伊晚的功力似乎一下子降了不止三成,是因為身孕的關係,抑或者“寒蟬”的威脅讓她不得出全力麼?孽影心中尚在思考,女子的劍再度直襲而來,孽影揮劍擋開,然後幾乎是反射性的,“蒼溟”再度出襲,第一次向女子發動主動進攻。孽影的心思尚不在戰中,身體隻憑外界作出反應,這一劍眼看即將沒入女子的胸膛,卻未得有絲毫頹勢。
仿佛七歲那年,在雪山頂峰上眼看“雪蓮”盛開的感覺,一種極其細微卻清寒的意識迅速攻陷孽影的心城,很久以前,有個女子便曾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自己,冰冷而不著溫度。孽影猛然察覺自己在做什麼,劍尖剛探入女子的衣襟便急急抽離,但他尚未穩住因回劍帶來的一時的不調,處於下風的女子已一劍挑開,冰冷的劍鋒掠過孽影甲胄前的護心領,於是被瞬間粉碎,然後不待人回神,第二劍已直直刺來。孽影察覺到女子滔天的快意和怨憤,竟一時呐呐,忘記去阻擋,任長劍破體,血流如注。
女子的劍偉在孽影體內久作停當,她迅速拔出,殘忍而決絕。奔湧的血似泄閘的水,從身體裏冒出,染紅厚實的戰袍,猶自保留著一絲溫度。
孽影手捂住胸口,從地上掙紮而起,目送著女子冷然俯視他以後毫無眷戀的離開,內心一陣刺痛。
——這便是你的報複麼?伊晚,你果真深清人心,懂得如何以一己之力回擊別人加諸於你的傷害。
女子回到軍中,大軍便撤離了,未做攻城之舉。遲陌直接於城牆之上飛身而下來到孽影身邊,迅速手點他身上幾處大穴,遂扶起已然因失血昏迷的孽緣。目光卻追隨著孽影閉眼前最後遙望的方向。但是,他未看那大紅的身影,卻注視著隨軍一起的一輛不起眼的車輿,隱隱間覺得,今日的伊晚有些怪異,雖然一樣的紅衣,但氣度卻有些不同。而戰場之上,令影的心神為之分憂的眼神,似乎便來自於那輛馬車。
——伊晚,這一幕對戰中,你究竟是場上的主角,還是放縱自己做了回無名的香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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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退後三十裏開始紮營,伊晚回到主營便看到所有同行的將領齊聚,平陣等待她的回歸。見伊晚到來,馬上有人忍不住道,“主帥,敵方將領已被重創,為何不趁勝追擊,一鼓作氣,讓我軍一雪前恥?要知此刻我們急需一場勝利安撫尚不穩定的軍心,您此番作為,是何深意,請明示。”
那個當初在伊晚麵前路出鄙夷不滿神色的將帥,而今恪守了自己的職責,敢於說出心中所想,卻仍記得誰是營中主帥。伊晚淡淡掃視了一下人群,看到每個人臉上,或不解,或憤慨,或歎惋的神情,緩緩道,“各位莫不是忘記了無妄增援的十五萬大軍和陌王麼?陌王雖未出征過,但作為靈山首席,影王的堂兄,皇帝敢予以重任,必有其過人之處,在對方尚未動作的情況下,先動者先死,諸位還有不解麼?”
此言一出,眾人頓釋,但猶有人道,“卑職聽聞陌王雖為劍聖首徒,但所專為醫,對於行軍之術多有厭惡,縱然他天生奇才,初生之犢,焉能與猛虎相搏?”
“曾副將,贈你一言,當你輕視敵人之時,便離滅頂之日不遠,”伊晚一語剛畢,姓曾的副將立馬白了臉,在人群中嚅嚅不敢言,伊晚未再以言語相激,轉向眾人道,“各位,影,陌二位王爺在王室之內的地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般,宮廷之內,亦如沙場一般,適者生存。我曾與二人共處,深知他們的實力,無論武功抑或心機計謀,此二人皆是人中翹楚。影王此番被創,不過因了與我之故罷了。但是若要真正對抗這十幾萬自京師而來的士氣正高的軍隊,我們唯今之計隻有等,漠北遠距南方,南人定然水土不服,隻要一些計謀,方可雪朔方之恥。言盡於此,各位可各自回營,不送!”
伊晚的話已很是明了,正如她語末逐客的意味,於是很多將領紛紛走出,各自思量伊晚話中的深意。伊晚待所有人離開,麵向牆上的一幅地圖,沉聲道,“進來。”
於是,一個身著紅色甲胄的女子進營,來到伊晚身邊,她伸手取下麵上紅色的麵具,露出一張美麗嬌豔的臉。櫻祀跪倒在地,低聲道,“屬下逾越擅斷,望主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