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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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淡淡的一掃,已讓兔兔後背生涼,這樣的伊晚冰冷的讓人生畏。以往的伊晚雖是淡漠,但目光中總還有點溫度。不若此時,看似毫無異常,但讓人感覺如置寒庫。
長袖一揚,本在手中的箭轉向直射兔兔,孽影和遲陌隔得太遠且一時間尚未反應隻得再度看它飛向兔兔。
但是,角度不對,箭在半空低了高度,隻是重重刺向兔兔仍自握著的手,“砰”,重物落地的聲音,但不僅僅是弓,還有一直從樹上跌落的名貴畫眉,那畫眉的胸口是一枚箭矢,射向兔兔的隻是一根木杆。
“技藝不精就不要賣弄了,以免掃了令尊的威名。”留下一句別有深意的話,伊晚轉身向著原來的方向繼續前行,孽影和遲陌均提步走開。兔兔死咬住嘴唇唯留原地,見狀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溪銘樓仍是一如往常的客似遠來,伊晚迎窗而坐,笑看窗下各色的人群,孽影和遲陌抑或自品著香茗,或觀賞畫,無一理睬正在一旁暗自絞著衣襟的兔兔。
兔兔很害怕,因為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她恐慌,讓她想逃。伊晚仍是微笑,一如平時,孽影也仍是冰冷地不近人情,遲陌亦是一幅溫和無害的模樣,沒有一點責難或質問。但饒是如此,心中那莫名的感覺仍是讓她突然站起說:“我想出去走走。”
無人應答,隻有陌微一頷首,目光中卻不見以往的寵溺。
一個模樣清秀的作夥計打扮的少年進屋,領著兔兔出去。
孽影和遲陌坐到了一起開始討論朝政的問題,絲毫不顧忌伊晚在場。伊晚卻蹙眉看向剛走出去的夥計,總覺得他俊俏的容顏十分熟悉,那筆直不彎的脊背也讓她想到了某個相似的背影。隻是,那身影仍被白霧籠罩,看不分明。伊晚搖頭,不再去想。
“不好了不好了,兔兔小姐落水了,”還未安坐多久,一聲驚呼突從後院傳來。伊晚三人速速起身,立刻向後院奔去。
趕到的時候兔兔已被救了上來,全身濕透,濕發貼著臉頰,一張小臉被秋天的寒氣凍得發紫,似乎已沒呼吸,而她的一旁,則是剛剛陪她出去的夥計,也是全身濕透,想來是她撈起兔兔的。
遲陌將食指搭上了兔兔冰冷的腕,一片沉寂。許久,他才沉聲道,“無救了。”
伊晚不再看兔兔,而是將目光投向一邊瑟瑟發抖的少年,對正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娉婷說:“準備熱水和幹淨的衣服,讓這個孩子淋浴。”
娉婷低頭應,“是。”然後走開了此地。這事太過湊巧,最不幸的是這事發生在溪銘樓。王爺的愛女命喪於此,怕此事難脫關係。最難測的是會否帶動其他的後果,若是“滅天”……
娉婷所想的伊晚當然知道,但此刻她並不擔心,她介懷的,隻是這個孩子。
伊晚話剛出口,少年便猛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伊晚這才得以看清他的麵容。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臉瘦削,眉飛入鬢,目似寒星,好一位俊俏的少年。他的雙唇因寒冷而不自覺地微翕,一雙似小鹿般驚恐的眼看著伊晚。那眼神,很複雜,似久別重逢的狂喜,似無以複加的恭敬,又似深入骨髓的依賴眷戀。
伊晚未從他的表情得知兔兔的死因,卻從那滿是依賴眷戀的眼神裏看到了一位銀白衣甲的年輕男子——大哥??
伊晚遲疑間,遲陌已伸手將兔兔的屍身抬起,跨步走了出去。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悲傷,但腳步卻是決絕的。伊晚有些害怕,這略顯拙劣的手法瞞不過遲陌明亮的雙眼,但關心則亂,她不能擔保。試想一個伴你三年時間的可人兒突然永遠倒在你麵前,而她在不久前是那樣灑脫,會有什麼感覺。伊晚對兔兔實在是生不出半分同情,不是因為她的殺意頓現,而是一個為男子而瘋狂的女子,向來都是伊晚所鄙夷的。但於遲陌,卻是大有不同。
“不是我。”轉轉的女聲響起,似以往一般的低沉,貼著身體傳來,分外清明。
向外而去的身影身側稍微頓了頓卻又馬上提步向前,出了後院。
伊晚垂首不語,眼光瞥向一邊的少年,他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麵上無喜無悲,一派從容大氣。伊晚從他身上仿佛又看到了當時銀甲將軍久戰沙場的無雙氣概,“或許與我有關,但果真非我所為。”伊晚暗想,調轉了目光,娉婷令夥計帶走了那少年,伊晚複又將目光投向了深潭,那裏,剛剛葬送了一縷芳魂。
“放心,陌沒有誤會,否則也不會帶走兔兔,他此番作為不過是為了維護你!”沉默良久的孽影開了口,慢步來到伊晚麵前。
“維護?你是說……”伊晚蹙眉,突然了悟,他是怕兔兔的屍身長久於此給“溪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帶她走並向寧王交代是最好的時機,拖得越久,讓寧王以此為借,“溪銘”怎樣也脫不了幹係。
一直緊抿的嘴角終於放鬆,伊晚臉上又重現了以往的淺笑。
“伊晚,”孽影沉沉開口,語音黯然,“你是怕陌誤會麼?”
伊晚有些驚愕地抬頭,有些意外地看到孽影黯然的眼瞳。
一片落葉飛旋,落於伊晚的秀發上,一雙手又眷戀地撫上伊晚美麗的臉頰,詢問道,“如果是我,你也會害怕麼?”
伊晚無言,孽影緩緩垂下了手,眸中已是往常的清冷之色。
有些話,永遠不能說出口;正如有些人,永遠不能拿來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