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禦座前踱了半天。
    “你不願留下，朕可以準你。在宮裏住幾天？”
    柴殷容餘光瞄到安平王一雙老眼緊盯自己。揚唇一笑，光華滿殿。“草民願早趁春光回鄉。”
    安平王沒氣得掐他。倒是天子笑了：“還是小時候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氣孩子。你們下去吧。”
    李開元偷偷抬眼，皇帝好像又蒼老許多。
    “還有想辦的事，喜歡的物事沒有？”回到王府，李開元問柴殷容。
    “嘻嘻，既然王爺說了，草民鬥膽要良駒一匹。不要太名貴，就那從揚州回來，日行六百裏的馬隨便挑一匹。”
    麵對這個小混混，除了麵無表情，隻有更麵無表情。那馬是重金買得，共有四匹，一色的黑，柴九惱他強行擄人硬要拆開來。李開元無力抬抬手，自有管家去辦。
    三天後柴殷容已經在京外的官道上。
    仰天長舒一口氣。老宮人講的莫不是才妃娘娘多麼美貌嫻熟，皇七子多麼聰明伶俐。
    可惜就是太聰明太張揚了啊。
    彩妃一點背景沒有，如何保得住這樣的皇子！皇妃出巡守護何等嚴密，竟然被人行刺得手。事後又不了了之。天子即是沒有插手，隻怕亦是默許了。皇帝對彩妃是否真心不論，默許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這個兒子。想必這一點皇帝也清楚。
    見一麵了了心願。這樣離開，對彼此都好。
    摸摸跨下黑馬光滑的毛，柴九大大一個嗬欠。早讓人帶了消息回去，這一路且慢慢行來。
    恩，天正藍，花正香，草間正好一個破布包。
    破布包？
    柴九跳下馬，撥開破布，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叫花便四仰八叉的翻過身來。雙目緊閉，餓暈多時了。
    麻煩。
    柴九拎起叫花扔到馬上，二人一馬飛快往前麵鎮子跑去。
    小店後麵簡陋的房裏，柴九給小叫花喂些水，過不多時小叫花轉醒。眨眨眼茫然地看柴九。
    “醒了吃點東西。”柴九端過稀飯。小叫花捧著碗咕嘟咕嘟喝光。又轉頭看柴九。
    柴九把碗放一邊：“不能再喝了，你剛緩過來，少吃點好。呆小子，叫什麼？”
    “行五。”
    還真是呆子！柴九眼珠一轉：“你姓行？排行老五？”
    行五點頭。
    我還真是聰明。柴九笑，看得小孩眼睛一花。“今年多大，家裏人呢？”
    “虛十歲。村裏得瘟疫，來找二舅，二舅搬走了。”眼睛裏的光彩黯下去。
    “別的親人還有麼？”
    “……沒有。”
    柴九沉吟不語。這樣的事，哪朝哪代都有。可是既然撿回來，放著不管柴九做不到。
    “你會什麼手藝，沒有的話等你養好身體，我送你學點東西也行，總要有個去處不是。”
    行五低頭。也是，這樣農家孩子長大就幫爹娘下地幹活，誰會花錢學本事。現在行五無親無故，年歲還小不能幹活，能送到哪裏。
    “先休息吧，以後再說。”
    柴九轉到床的另一邊躺下。
    次日離開小鎮，柴九的身邊一匹黑馬外，多了一個小叫花。
    早起又問過行五。行五不想留在鎮裏當學徒，咬定想跟著柴九這個救命恩人。柴九晃晃腦袋。“呆小子，算你有眼光。你恩人我大有來頭的，你以後跟著我鞍前馬後孝敬點。”
    柴九過了把大俠癮。又想到行五的名字，排到自己前頭。“你的名字要改一下，行五行五聽起來像軍隊。我給你加一個‘雙’字，行雙五。你記得了。”雙五成十，就比自己小了。
    行五哪想到他那些花花心思。於是又點頭。
    柴九笑眯眯拍拍他。“好，我們上路。”
    ××××××××××××××××
    作者有話。今天下午，我的一個同學離開了人世。不是玩笑。
    從聽到消息到噩耗傳來，隻有一個小時。很突然的事。我們趕去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麵，班裏的幾個女生都哭了。回來以後我們聊了很久。我隻想說，對此我們都很難過，隻希望他的家人保重。
    之前敲的一段貼上，先更到這裏。明天也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