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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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顛簸,五月一夜未眠。
晨曦透過簾子不時刺痛著眼睛。美好的清晨,連光芒都美麗得刺傷安靜的人。
吃了袁傑從蕭月那裏拿到的藥,身上的傷痛減輕了。但是,若沒有這些疼痛,五月好像就不能確定自己還活著。
活著嗎?還活著。
他把手放下胸口,那個現在最疼最疼的地方,眼淚不斷地往心裏流。一滴一滴,清晰可聞。
他就這樣乖乖地坐在轎廂裏,不問蟲鳴鳥啾,不聽風吹雨打。約好了,到了離開菊園、離開蕭山莊、離開濤京夠遠的地方,就自己一個。
藍隴沒有過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兩天也沒有來看望五月。他就在離得不遠的那架馬車上,時不時掀開簾子,望望這邊。
也好。這樣就不用覺得愧疚,不用欠下更多的債了。
倒是袁傑會準時準點送藥送飯,仿佛成了自己的貼身侍衛。五月知道藍隴之所以這麼重視,因為這是流緣的身體,他知道藍隴一直深愛流緣。
流緣,對不起了,不過你放心,你將可以重生,下輩子一定要幸福啊。
他習慣性地把手放到衣領前,下意識地想摸摸那塊半壁的玉墜子,卻什麼也無法抓到。
他淺淺地扯出一絲微笑,低下頭,張開手掌,慢慢兒靠近胸膛,手指緩緩收攏,就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一點點抽出,用拇指和食指描摹這那東西的形狀,眼裏躍動著愉悅之光,卻又落寞地低垂著眼皮。
還是會傷心啊,怎麼舍得離去?
可若不狠下心了,傷心的就不隻是自己了。
同樣的晨曦落在了那個老頭花白的胡子上,他跨坐在走廊的欄杆前,手裏還握著半瓶甜酒,喝了個半醉未醉,獨自麵臨龐大的清晨降臨。
房間裏還沒有動靜,這小子要真動情起來,也可叫絕了。同時一個癡情男子。
五月走了。可是弦昀還沒醒呢。
又在床邊守了一天一夜,福伯送來的飯菜也沒怎麼吃。然而,仿佛靜靜地盯著床上的人兒無聲無息的睡臉,也就夠了。秀色可餐啊,不管你是不是最美麗最動人最誘惑的,我的眼裏就隻看到了你。
為什麼不願醒來呢?怕你愛錯了人嗎?怕自己後悔相信了我嗎?我也怕。
我更怕——怕你真的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怕自己再也沒機會跟你好好跟你相處,沒機會好好照顧你,沒機會吻你、疼你、說愛你。
弦昀,你這個可恨的討厭鬼。不是每句話都要針鋒相對嗎?怎麼就賴在床上不起來了,怕輸怕理虧嗎?——別怕,我讓你,讓你每次都可以說刺痛我的話。
即使說你不喜歡我,你恨我也沒關係,我能承受的。
天氣又轉涼了。他靜靜做了幾個時辰,也沒怎麼挪動過身體。站起來,給弦昀添了張薄被,撩開遮住他臉龐的發絲,攬住他的身體,緊緊地抱了抱,最後輕輕地在他眼簾上啄了幾下,準備出去花園裏走走,順便給沉默的房子添幾縷芬芳。
沉重的身體仿佛在拖住他的意識,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個人日夜都守在自己的床邊,寸步不想離。厚實的溫暖向自己襲來,好像有人緊緊地抱了抱自己,仿佛呼喚著他,讓他迫不及待地蘇醒。
就在藍隴關上房門的時候,床上的人兒嘴角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嘿,小子,這麼早就起床了?真勤啊!”蕭老莊主微紅的臉上露出寬厚的笑容。
藍隴側頭看到了跨坐在地上,一點不顧形象地在喝酒的蕭老莊主。便走過去,奪了他那半瓶甜酒,自個兒坐下來,往口中醍醐灌下。
“哈哈!你怎麼搶我酒了呢?必須得賠我……”蕭老莊主似乎也不介意,目光放到遠處的燦爛裏。
藍隴隔了口氣,也放聲笑起來,“就這酒還要我賠……哈哈,也罷也罷,千金散盡還複來,假醉……已買,真醉難求啊……老頭,你說……”
“人生易醉啊,可不是想醉就醉的。小子,你應該清楚!”
“哈哈,好個易醉……嗬嗬……”藍隴舉起酒瓶,把剩下的酒一滴不剩地喝完,意猶未盡地搖了搖瓶子,發現真的沒有酒了,也不知真生氣還是發酒瘋,狠狠地往遠處用力一擲,樂得哈哈大笑。
好久沒有活動過身體裏,死死地睡了幾天,身上都快發臭了,甭提剛醒來時想伸伸手手腳腳多麼痛苦。他聽到外麵有人在說話大笑,便裹著一張薄被,艱難地緩慢地走到門口,推開門,生氣地朝著門邊那醉漢罵道:“一大早就把人吵醒,有沒有禮貌啊,我可是主人家啊!”
聽到那人的聲音,藍隴因大笑和疲倦而發紅的眼眶溢出了滿心的歡喜。那人,就在眼前,會走,會動,會說話,會生氣,他回來了。
藍隴恣意大笑幾聲,向那人伸出一隻手,“我醉了,你呢?”
弦昀咬了咬下唇,眨了眨眼睛,罵著“混賬!”,卻伸出抓住藍隴的手,“你娘的欠揍啊!”
藍隴緩了緩力度,抽了抽,使弦昀倒在自己懷裏,緊緊地抱著他,混著酒氣的鼻息噴到弦昀的耳邊。
“混賬!”弦昀摟住藍隴的頭,二話不說,吻上去。
“呀,我的酒瓶給扔哪裏去了呢?”蕭老莊主識趣地隱沒在花叢裏,嘴裏還喊著:“小子,你還得賠我酒瓶子呀……”
此時,正是清晨的美好時刻。陽光燦爛,蟲鳴鳥啾,微涼中輸送著溫暖。
【可恨的期末考,可恨的論文——還有兩章就寫完啦,不要這樣啦T_T——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