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行者仿佛終究還是要跟石井守信會上一麵的。
    “孫女士來遲了幾天，讓我等得好苦啊！”石井守信見孫行者竟然還活著，當下心中七上八下亂成了一團，但仍然強裝鎮定對她熱情地冷笑，“據說是出了點意外？”
    “是出了點意外，”孫行者故意把“意外”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插在兜裏的假肢也用力攥緊了拳頭，那隻好手上青筋暴起，“造成了不少損失，不過呢，還是請石井先生放心，我不是那麼輕易地就會死於意外事故的。反倒是石井先生的親密戰友、也是我曾經的恩師，鄂郎上校他麼，在一次更意外的遭遇戰中不幸去世，我在此深表遺憾啊！”
    “我也剛剛知道了這個消息，震驚之餘我也發現，殺死鄂郎先生的凶手，居然就是在1931年9月末在孫女士的母校殺死田中京子的那個人。不過你也請放心，他們兩人之仇，來日我定會報給你們看！”
    “石井先生的壯烈情懷實在是讓人感動啊，不過呢，您也不必如此報仇心切嘛，何不先好好考慮一下近幾年來所有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呢？太久遠的暫且不提，就說最近的吧，如果說自從1931年以來一切的一切，不是處心積慮煞費苦心地人為製造出來的意外的話，所謂的仇，又從何而來呢？某些個中的前因後果，石井先生應該比我更了如指掌吧？”
    “不敢當。如果說以前我還有絕對的信心的話，那麼現在孫女士你知道的關於我們的事情之多，恐怕就連我們日本人都自歎不如了。你不用心急，估計過不了幾天，我就會把你還想知道的所有的事全告訴你，不過前提是，你也要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
    “好，有生之年我定會遵守約定。隻是，如果到時我們兩個當事人其中的一個不在了的話，又將如何呢？”
    “那就由屆時新上任的市長來決定如何處理，這樣還算公平吧，孫行者女士？”
    “一言為定！”
    “猴姐！”是比她早回來數日的小玉，她雖然不能完全聽懂孫行者與石井守信說話的內容，但是其中的火藥味她是多少能感覺到的，前幾日發生的導致孫行者耽擱了規程的重大事件，她就算不完全了解也是大概知道一些的，“剛才石井說的田中京子，她是誰？”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在繼母校上學時候的，大師姐的名字。當時有人把她的名字音譯成‘金子’，不僅是因為讀音相似，而且還因為她每次跟鄂郎一起出國辦事總搜刮回來一大堆金銀財寶，連同她的另一個師妹‘銀子’被和稱為搖錢樹。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們那些財物的來源地居然就是……”
    “就是我們這裏是麼？原來如此。不過，‘繼母校’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呀，如果說黃埔軍校是我們的母校的話，那麼在此之後在日本上的那個軍校呢，順水推舟當然被叫做‘繼母校’了，名義上我們是它的學生，然而實際上它是怎對待我們的，誰也管不著。這個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小玉你可別說你連這也忘了，當然，忘了更好。”
    “猴姐真有你的！可是，我怎麼覺得我把最不該忘的東西忘了，最想忘的東西又偏偏記得特別清楚。”
    “對了，關於這個石井守信，你以前肯定比我接觸得多，跟我簡單說說。”
    “他也是個自然科學家，而且專攻醫學，經常研製出非常烈性的毒藥，在中國和朝鮮留學生身上做試驗，我和我弟弟的腦髓也是被他用高科技手段取走的。”
    “那也就是說，他跟鄂郎是一文一武對麼？我身上的劇毒有可能就是他研製出來的，而且，你說他‘也是’個自然科學家？”
    “怎了，陳先生？都已經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了，隻差最後一點就成功了，你難道真想在這個時候退出，讓我們在此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麼？”
    “是的。這些發明太可怕了，當今世界格局如此混亂，說不定哪天就會再次打起仗來，一旦它們被完成之後為戰爭所用，或者是落到壞人手裏，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實在對不起了，石井先生，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正要轉身離去的陳先生，最後一句沒說完的話，被身後追趕上來的槍聲永遠埋葬在了聲帶裏麵，石井守信也因此而終其一生沒能找到那些未完成的發明的藏身之地。
    “為戰爭所用？那麼你認為什麼是戰爭呢？落到壞人手裏？那麼你認為你和我誰是壞人呢，嗯，陳先生？”……
    孫行者回家時滿心都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眼睛餘光看到憶江南在拿著醫藥箱反複多次出入從前孫小聖的房間，就下意識地也跟了進去，恍恍惚惚中有種錯覺，在這個屋子裏麵的床上躺著的，仍然是她的小聖。
    憶江南用聽診器為宋行舟檢查了一下心髒，又用一種叫不出名字的不知什麼儀器透視了下腸胃：“還算正常，看來她的病情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事兒了，隻是她現在還是太虛弱了，一旦受到驚嚇或者別的刺激，很可能還會複發的。”
    在診斷之後得出這樣的結論，感覺如此地熟悉，仿佛就在最近的什麼時候剛剛聽到過，而且幾乎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可是，究竟是在哪個時候呢？
    “既然病好了就讓她快點出去！這兒是小聖的房間，不是她的！”說不出來是為什麼，隻要一見到宋行舟，心底就總是翻騰起一股無名之火，遠在她的能力控製範圍之外。
    “我就想不明白你為啥就這麼討厭她，還是你害怕她會從你手中搶走什麼，所以你才如此急於把她從你眼皮底下攆走，是不是？”
    “我他媽的真想殺了這個廢物！”她說完之後竟氣急敗壞地發覺，自己居然無意之間就在宋行舟和孫小聖身上用了同一個詞兒，“廢物”可不是她隨便就能給誰加冕的稱號。
    “可是我知道你絕不會殺她，而且你在想殺誰的時候也絕不會說出來，對吧，猴子？我告訴你，行舟她在你和水兒都不在的時候，撐著一副病弱的身子幫你完成了本該由你來做的工作，你敢說這不是你特意找她過來的目的麼？我怕她累懷了，就扶她到處走一走，讓她放鬆一下，可是走到這兒的時候她看到幾張以前小聖的照片，忽然臉色就不太對勁兒，我問她怎了，她什麼也沒說就暈倒在地了。你就別再對她那麼粗暴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