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吻血之交 第十六章 火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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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半昏迷狀態中蘇醒過來,或許沒有蘇醒,眼睛一時分辨不出四周環境的顏色。手腳被鐵鐐和繩索勒得血液無法流通,完全失去了知覺,隻能隱約感覺到從腹部到咽喉再到口腔的快要湧出來的血腥的味道。
遠處仿佛有人朝她走過來,每個人手裏都舉著火把,是要燒死她麼?
她掙紮著想說什麼,可是她的身體稍微一動,口中就抑製不住地血流成河,而被血流卡在嗓子裏的,是一個細弱而又堅韌的聲音:“我不是孫行者……”
然而她的聲音似乎根本就傳不到對方耳朵裏去,或許是對方聽見了也跟沒聽見一樣。
不知何時又有個人過來仔細打量她,那架勢仿佛要透過她身上已然被折磨得支離破碎的衣服,把裏麵的內容看得一覽無餘滴水不漏似的。
她自己卻仿佛被死死釘在十字架上,一動也動不了。
“又抓錯了!孫行者被槍打中了右臂,到現在傷口應該還在出血呢!而這個家夥雖然一身是傷,右臂上卻沒有槍傷的痕跡,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孫行者!真的孫行者難道又跑了?!”
半晌沒有任何響動,這讓她有種已經死過一次的錯覺。不知道也沒有力氣去想那些人是在決定是否把她放走還是在研究她的死法……
半睡半醒中的女子忽然險些從床上摔下來,血的瀑布從口中飛流直下,呼吸仿佛是被卡了一下,一口氣沒喘上來,一陣咳嗽之後心脈似乎脆弱得隨時都要斷掉。
“小姐!……”一直守護在她床邊的侍女趕緊過來摟住她單薄得幾乎快要崩潰的肩膀,拿紙巾幫她擦拭嘴唇上殘留的血跡,然而還沒有擦幹淨,又一口血已經湧出來了。
這位弱不禁風的小姐好不容易喘息才平靜下來,氣若遊絲地問了一句:“小林,剛才是不是有人進來?我聽見有聲音,所以才被吵醒了。”
“是……那個孫亦先又來找您了,我說您在養病,沒讓她進到您的房間來。小姐,我總覺得孫亦先好像對您不懷好意,不管怎麼說也是因為她,您才會變成這樣的,我擔心……要不您還是不要見她了!”
“想回避我,可能麼?”等在外麵客廳裏的孫行者顯然是聽到了房間裏傳出的聲音,知道睡在裏麵的小姐已經醒了,不由分說就拽開門簾闖了進來,目光掠過擋在前麵的侍女,直接瞄準床上的女子射了過去。
“你的感覺果然還是如此地敏銳呀,宋行舟小姐,我的腳步就連很多武藝高強之人都察覺不到,可是你卻竟然能夠從睡夢中被驚醒。還是說,現在的你已經是驚弓之鳥,對周圍的某些人和事感到極度恐懼,哪怕是一點點風吹草動也會讓你膽戰心驚,所以你的感覺能力倒不如說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被逼無奈的本能。我說得對麼,宋行舟小姐?”
半躺在床上的宋行舟不知是因為虛弱還是無言以對而沉默不語,反而是她的侍女小林被孫行者近乎戲謔挑逗的說話方式激怒了。
“對不起孫女士,我家小姐最近身體狀況非常不好,需要休息,如果沒有正事的話,還是請……”
“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還稱得上你家小姐?到現在還承認她是千金小姐的,恐怕就剩你一個人了吧,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不過呢,既然‘你家小姐’已經病成這樣了,為什麼不請醫生來給她看看,你就真的有信心能照顧好她?”
“小林會醫術,我相信她。”沉默許久的宋行舟仿佛直到此時才真正恢複了連貫說話的能力,盡管依然是氣若遊絲的樣子,卻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就連孫行者都不由得把一直盯著宋行舟的目光轉移到了小林身上幾秒鍾。這個似乎比自己要年長一些的侍女,雖然看上去飽經滄桑,卻掩蓋不住她內在的淵博學識和非凡氣質。難不成,她也跟憶江南一樣,是個家庭醫生?這,可能麼?
雖然極度地不放心,然而在宋行舟的堅持下,小林還是出了房間讓她們單獨在一起。孫行者輕輕走近宋行舟床前,仿佛隻要她的腳步稍微重一點就會把宋行舟小姐震得肝膽俱裂一般。
近看之下,宋行舟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仿佛身上的血液馬上就要吐光了一樣。孫行者憑借自己僅有的那麼一點點醫學知識,通過宋行舟這種嚴重吐血的症狀,隻能聯想到一種情況——內髒受了重傷。因為她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而且,她的弟弟孫小聖也曾有過相同的症狀,甚至,就連病因都很有可能是如出一轍。
“是不是你?去年的十一月,我被外國商人和警察圍住並且被打傷右臂那天,是不是你?……雖然我的分析能力不怎麼樣,可是不管是誰都能想到,我被人救起來的時候,風聲並沒有過去,可是,之所以追我的人那麼少,肯定是因為有人冒名頂替進而吸引了多數人的注意力。我說的對麼,宋行舟小姐?那個冒名頂替者,究竟是不是你?”
孫行者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她恨不得一把扯開宋行舟身上穿的單薄得如同輕紗一般的睡衣,看看她嬌嫩的軀體有沒有受過刑的痕跡。
“對,孫亦先女士。你是恨我搶了你的風頭還是怨我壞了你的名聲?你恨不能馬上就殺了我以解心頭之恨,是麼?”
“你這個家夥,以後別再給我多管閑事!”孫行者拽住宋行舟胸前的衣服近乎狂怒地訓斥,然而宋行舟卻能夠明顯地意識到孫行者根本就沒有用力,以至於重傷在身的自己並未感覺胸口有任何一絲更加劇烈的不適。
此時的宋行舟反而顯得異常地冷靜,她波瀾不驚的雙唇中斷斷續續地吐出了讓孫行者驚詫不已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孫亦先女士你,跟我們的廠長,那麼地像?”
“你們的,廠長?是誰?是誰?!”驚詫過後,孫行者明知故問。
按照孫行者留下的地址,宋行舟找到這裏時,看到的竟然不是孫行者,而是……
“廠長?廠長您……?我一直聽人說,在我們的廠子出事的那天,您被孫亦先救了,哦不,現在她應該叫孫行者對吧?有人傳說您跟她……原來是真的。”
“不全是真的,行舟,絕大多數的人隻說對了一半。”
“那您為什麼不回來?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盼望您……回來麼?”
她說的“回來”這個詞的含義聽起來及其地模糊而又曖昧,然而她已經沒有心力解釋清楚了。剛才雖然隻是走了並不太遠的一段路,然而對她現在這副身體來說,如果不用內功支撐的話確實是太勉強了,況且她又出乎意料地見到了思念許久了人,一時情緒波動得有些厲害。她下意識地扶住桌角,順勢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以掩飾全身的失血和體能的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