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死了還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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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天,很冷,陰沉沉的,北風卷著落葉,吹在地上發出蕭瑟的沙沙聲。
長堰鎮上的一棟舊房子,外牆斑駁的痕跡,褪色的油漆,都說明這老房子經曆的幾十年滄桑。
屋裏坐了一大圈人,誰都沒有開口,,屋內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寂,連小孩子都知道大人臉色不對,暫時不要把不好的事情說出來。
站在客廳的年輕人,細碎的墨發,身段頎長,無可挑剔的五官,長眉俊目,嘴角微微含笑,但那笑意中卻含了十二分的冷意。
年輕人清了清嗓子,“你們的來意,我很清楚。”
此言一出,原本低頭看地,抬頭看天花的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他,他舉著茶杯慢慢啜飲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但你們,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扣出一個子兒!”
“喂!李應,你這小雜種,你膽兒肥了是吧?”一個六十多歲的婦人眼睛鼓得很大,半眥著牙,看起來有些猙獰,拍著茶幾吼道:“你媽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現在她死了,我是她娘,也是第一位序繼承人!”
李應咧開嘴笑了,笑得在座的人都覺得身上更冷:“確定我媽是您肚子裏爬出來的?”轉頭對正在一邊默默抽煙的老者,笑眯眯地說道:“外公,那年您動手術,醫院是有備案的,您血型是O型,對吧?哦對了,住院費和醫藥費,全是我媽掏的錢,想必您記得。”
老者抬起頭,有點茫然地問道:“好好的,扯這事兒幹啥?”
“哎喲外公,您不會不知道外婆啥血型吧?她是B型!可我媽……她是AB型!”李應的嘴裏輕輕一歎,嘴角微微帶了絲諷刺:“外公,好歹,您當年也是讀完中學的,個中道理,應當明白吧?O型和B型,是不可能生出AB型女兒的!如果您不是當年的知情者的話,嘖嘖嘖,那我真是同情您了。”
屋子裏,還有幾個是他們家常來往的老鄰居,這話捅出來,全屋人都吃了一驚,紛紛用一種怪異的目光在李應外公的臉上掃來掃去。
好大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隻怕比田地裏的麥苗還要綠!
老婦更為暴怒,直接將桌上的杯子朝李應扔過去,李應頭微微一偏,連茶帶杯子狠狠砸在牆上。
李應笑容一收,目光倏地轉冷,“怎麼?惱羞成怒了?我媽十二歲起,您就逼著她去找活兒了吧?她結婚,您獅子大開口,要了八萬塊彩禮!那會兒買一棟樓也不過三萬塊!八萬呐!大兒子娶親夠了,連二女兒的嫁妝都攢足了!這個女兒,真是賣了個好價錢!”
李應輕輕推開麵前的老婦,從茶幾下扔出一個檔案袋:“這裏麵,是我媽保留下來的轉帳彙款單,我算了算,從我出生到去年,每年都在往家裏彙錢,哪怕去年三月,我媽查出癌症晚期後,她還給了你們一共三十萬!曆年的轉帳金額疊加,是個天文數字!”
李應的聲音開始發抖,“所以她病了沒錢治,我剛上大學,沒有什麼經濟能力,而你們,連我媽死了以後還不放過,還想著要把她最後一點血也榨了去!要我讓出房子,是叫我去露宿街頭吧?”
李應冷笑著拿出一張紙:“這上麵有外婆的親筆簽名,還有指印,上麵寫得很清楚,拿了這三十萬以後,不得再對我媽身後的財產處理有任何異議!這是給你們的養老費!”
屋子裏的幾個鄰居臉色都變了,專門叫來“評理”的舅公叔公們臉色也變了,朝兩個老的怒吼:“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李應冷笑:“你們以為是怎麼回事?我媽在這個家裏,啥活不幹?啥氣不受?舅公叔伯們,你們敢指天發誓不知道?現在來充什麼好人?當然,她的骨灰,我也沒浪費,泡在茶裏,正好讓她的‘親人’喝下去!怎麼樣?剛才的茶,很香吧?”
“什麼?”喝過茶的人嚇得全體起立,不停地呸呸呸,有的人臉色發青,作勢欲嘔,李應哈哈大笑:“今天滿七七了,她會挨家挨戶地討要利息!嗯,看樣子,今天的天……黑得有點早……”
話未說完,所有的人抱頭鼠竄。
李應還在笑,笑得渾身發抖,笑到無力地跪倒在母親的遺像前,目光呆滯。
肩上搭過來一隻手,扶住癱軟的李應:“應子,琴姨不是有遺囑給你嗎?遺囑繼承優先於法定繼承。”說話的,是李應的同學,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損友之一,林尚宇
李應不再笑,但還在發抖,來人扶住他:“喂喂應子,你沒事吧?”
李應低下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麵前的地上,“尚宇,我媽……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沒了!啊——”他還在發抖,嘶吼著哭出聲來。
一世母子情份,戛然而止,意外,為什麼要比明天還來得早?
作為死黨的林尚宇聽著李應哀痛欲絕的哭聲,心裏也特別難受,但隻能緊緊勾著他的肩,無聲地給他支持。
良久,李應呼出一口長長的氣,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帶著濃濃的鼻音啞聲說道:“我沒事兒了,地上涼,你也起來吧!我去洗把臉。”
林尚宇點點頭,動手將桌上的一次性杯子收擾,將茶水倒掉,突然想起那些狼狽跑掉的人,撲哧一聲笑出來:“喂,應子!你真敢說啊,看把那幫人嚇的,估計晚上都要做惡夢了。”
李應洗完臉,甩著手道:“能做惡夢,也就不枉我今兒下午這場安排了。”
由於今晚守七七,是最後一天,二人晚上煮了點青菜麵條,李應過意不去地說道:“尚宇,對不住了,明兒解禁後我給你做頓好吃的。”
林尚宇不介意地擺擺手:“這話說的,琴姨這些年對我很好,作為晚輩,這是應該的。”
有人在外頭按門鈴的聲音打斷了二人聊天,李應打開門,是住後巷的喬爺爺,背後還站著喬叔和喬嬸。
將三人迎進門,林尚宇快手快腳地去泡茶,喬爺爺拉著李應的手拍了拍坐了下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似地說道:“小應啊,你媽這一走,難為你了!我剛剛才到鎮上,你喬叔把先前的事兒都跟我說了,你媽媽,確實是抱來的!”
喬爺爺的話讓李應有些吃驚,母親是抱養的,他早有證據,但喬家隻有喬嬸跟媽媽打過交道,喬爺爺跟他們,也隻是打個招呼的交情罷了,他怎麼會知道幾十年前這麼隱密的事情?
手中突然多了一個信封,李應疑惑著打開,裏麵是一張泛黃的紙,上麵寫著生辰八字,還有半枚古幣,李應也看不出是什麼年代的,拿在手中,有種沉甸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