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學校官網公布了對李老師的處罰。
    隻要是聽過李老師上課的學生，無不大快人心。
    於語翻著手機裏的內容，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她轉過身對江一瀾說：“我覺得這種人就應該剝奪教師資格，隻是開除，指不定他還去其他地方禍害學生呢。”
    江一瀾端端正正坐著，聞言埋頭寫作業的手一頓，他緩緩抬起頭，對上於語憤慨的模樣，問她：“經常欺負人的惡霸，你覺得他改過的機會大嗎？”
    於語一愣，輕蹙著眉看了江一瀾好幾眼，才回答：“這不一定，有的人是骨子裏壞，有的人是因為從小生活的環境帶給了他錯誤的觀點，還有的人是因為無可奈何。性質不一樣。”
    江一瀾搖搖頭，“不管性質一不一樣，長久的習慣很難改變。”
    於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江一瀾莞爾一笑，繼續寫作業。
    方琢上廁所回來，一臉晦氣。扯著衣服咒罵：“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在廁所拉了屎不衝廁所，整個廁所臭死了。”
    於語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離我遠點。”
    “真這麼臭？”方琢抬起袖子聞了聞，不確定地問：“一瀾，你幫我聞聞？”
    江一瀾往旁邊躲了躲，見方琢還往他這裏湊，立馬說：“顧呈繁快回來了。”
    方琢一頓，左右看了看，“對了，顧神去哪裏了？”
    見他往後退了幾步，江一瀾鬆了一口氣，“他去找老祝了。”
    “找老祝幹嘛？”於語和方琢同款好奇。
    江一瀾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於語：“顧神難道沒有同你透漏一點小道消息？”
    江一瀾淡定搖頭。
    於語：“一瀾啊，咳咳，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啊，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方琢：“嘖，小姑娘，別肖想一瀾了，現在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況且現在喜歡男生女生不都一樣嘛，都可以結婚。”
    “你不是男人？”江一瀾往他胯下看。
    方琢往旁邊桌子後麵一躲，雙手習慣性往下一遮，似乎又覺得不好意思，忙緊拿開手，急忙道：“咳咳咳，說你的事呢！”
    於語接著試探道：“我聽說啊，學校不少妹子想同顧神告白呢，這可是我們校草，萬一顧神被小賤人勾搭走了呢？”
    江一瀾想起顧呈繁的告白，臉頰有些發燙，他認真思考於語的話片刻，蹙眉請教道：“你們喜歡過人嗎？”
    於語和方琢一頓，相互看了一眼，不愧是做了多年同桌的兩人，兩眼一睜就知道對方想什麼：我們兩個母胎solo的人，為什麼要操心要有喜歡的人？
    “當我們什麼都沒說。”
    江一瀾看著兩人的背影，萬分不解，他這個問題很難嗎？
    二班的學生絕大部分人一下課，就坐在在位置上討論題型，個別疲憊的學生，會去陽台上眺望一下遠方，緩解視力。
    當然也有像江一瀾他們這種聊八卦的，所以一下課，教室裏鬧哄哄的，完全不似其他重點班級”文靜”。
    顧呈繁踩著點回來，瞧見自家男朋友練習本上一個字也沒寫，不由問：“怎麼了？”
    江一瀾看了他一眼，頗為嚴肅道：“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
    “嗯？”
    “……沒有。”
    “哦。”
    “……啊？”一臉懵逼的顧呈繁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前麵的兩人心跳如雷，然而八卦之心又使他們聽的津津有味，真沒想到啊！看似千帆過盡的顧神，居然連初戀都還在……嘿嘿，於語和方琢對視一眼，他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顧呈繁自然瞧見了前麵兩人的小動作，他到不怕江一瀾繼續追問，就怕前麵兩個搬弄是非，他清咳一聲：“老師要來了，準備課本上課啊。”
    “哦。”江一瀾每當回事，慢吞吞的換了課本。
    這節課是數學課，新來的代課老師姓王，和李老師屬於同一個批次。不同的是，這位王老師是靠自己的本事進來的。
    王老師從小生活在農村，他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他的夢想是回到農村，做好農村的教育。
    他已經提了申請，隻不過校長一直沒有批。
    校長給了他三個月時間考慮，誰知道三個月將滿，二班的數學老師摔傷了，李老師又被辭退了，他隻好應了校長，暫代二班的數學課。
    王老師講課很有一套，江一瀾聽的津津有味。
    一向不是走神就是睡覺的顧呈繁，也聽見去不少。
    下課鈴聲響起，王老師布置了練習題，幹脆利落離開。
    “這個王老師，講課這麼好，為什麼在學校沒有聽過他啊？”林話鐸忍不住站起身大聲問。
    “是啊，我一個上課腦子關機的學渣，都忍不住開機了，還聽懂了。”
    “……”
    “我聽說他之前一直在教基礎班。”
    “這麼好的老師，基礎班賺了啊……”
    “老師講的好，學生不聽也沒用啊！”
    “也對。”
    ……
    下午放學，太陽暈著光，刻在玻璃上。靠近窗邊的位置，一望出去，就能看到夕陽落下的美景。
    或許是早已經習慣，這樣的美景並沒有欣賞。
    人總是這樣，新鮮的時候，千金可擲，久到習慣，就變成了一文不值。
    教室裏很安靜，隻能聽見筆在紙上”嘩嘩”地聲音。
    江一瀾寫完最後一個字，顧呈繁正巧拎著晚飯回來。
    “收起來，先吃飯。”
    江一瀾側過腦袋，對上他的眼睛，問他：“你確定這是在追人？”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命令。
    顧呈繁倏地一笑，湊近他的臉：“那你好追嗎？”
    江一瀾耳朵一紅，趕緊遠離他。
    “嗯？要不先寫封情書？”
    江一瀾別開眼睛，不敢看他，臉頰燙的像煮沸的開水不。他拿過顧呈繁桌上的飯，小聲道：“情書也可以啊。”
    顧呈繁噗嗤一笑，伸手捏他的臉，“想的美。”
    江一瀾感覺一盆冰水劈頭蓋下，他睜著眼睛看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連剛才香氣四溢的晚飯，都索然無味了。
    顧呈繁好笑的看著他一臉委屈巴巴地模樣，一手拿起書，一手按住江一瀾的後腦勺，在他唇上落下重重的一吻，輕聲說：“我就在你麵前，告白當然要當麵說，要情書做什麼！”
    江一瀾心跳加速，耳朵臉頰滾燙，紅的像個誘人的小蘋果。
    “你、你、你怎麼能在教室！”
    “討厭嗎？”
    “哼！”江一瀾不理他，埋頭小口小口吃飯。
    由於是吃飯時間，加上下午時間比較長，這會兒教室除了他倆，也沒人，不過教室的監控還是需要擋一下的。
    “江小狗，你這是打算吃獨食？”顧呈繁撐著下巴看他，滿臉期待。
    江一瀾偏過頭瞅他，“想吃？”
    顧呈繁點頭，張開嘴巴，示意他喂他。
    江一瀾冷笑一聲，沒理他。
    顧呈繁嘖了一聲，“唉，有人想餓死我。”
    “……”江一瀾把中間的書挪開，將菜挪到中間，沒開口。
    看到這一幕，顧呈繁感覺自己的心被裹了一層糖衣，甜蜜蜜的。明明不好意思，堵著氣，卻還是那麼貼心，真是一塊寶。
    其實江一瀾並沒有想那麼多，他隻是覺得一個人吃不完，很浪費。他餘光瞥見顧呈繁的笑容，想了想還是沒打破他的幻想。
    等兩人吃完，林話鐸剔著牙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神情散漫，妥妥的一大爺模樣。
    江一瀾盯著他看了好半響，才說：“你吃錯藥了？”
    林話鐸一頓，瞬間恢複原本的模樣，他一下跳到江一瀾麵前，笑得賊眉鼠眼，“嘿嘿，你猜猜我剛才模仿的誰？”
    顧呈繁才不管他模仿誰，伸手一把攔在他身前，警告：“好好說話，靠那麼近像什麼話！”
    林話鐸和江一瀾齊刷刷轉頭看他。
    江一瀾心想，你湊的更近的時候，我說了什麼！
    林話鐸比劃了一下他和江一瀾之間的距離，怎麼看，他都沒有顧呈繁站的近吧。
    顧呈繁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自然，“猜什麼猜，直接說。”
    林話鐸也不在意，興致勃勃的揭曉答案，“我剛才去廁所遇到六班的胖子，可憐兮兮的被人欺負，我本來想幫忙來著，又怕打不過。
    嘿嘿，我就假裝副校長肚滿肥腸的樣子，露了一個影子，哼了一聲，結果那群小崽子，就全被嚇走了，我厲害吧！”
    江一瀾看了顧呈繁一眼，誇獎林話鐸：“厲害，比隻知道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厲害多了！”
    “那是。”林話鐸踩著歡笑的小碎步走了。
    顧呈繁皺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兩隻眼睛落在江一瀾身上，似乎是對剛才的指桑罵槐不滿意。
    江一瀾轉身坐在位置上，也不管他，抽出字帖練字。
    他寫一個字，顧呈繁眉頭就越深一分，似乎有什麼苦海深仇。
    江一瀾挑著字繼續臨摹，隻見白色略透明的紙上又多了兩個字，粗人。
    “想罵我就明說，我還能打你不成。”
    江一瀾埋著頭，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接著寫：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顧呈繁瞅了一眼，笑道：“不應該是去年除夕煙火作陪，今年佳人相伴？”
    江一瀾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