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二十一章 勸解、帝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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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勸解、帝王寵
禦紫炎心中暗自苦笑一聲,卻也莫名有些感動——一向冷靜自若的父皇,此刻毫不掩飾露出這般浮躁心緒,皆是因為他。
思及此,禦紫炎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幾分,稚嫩的嗓音繼續娓娓說道,“眼下情形,對方在暗,而我們在明。燕琉暉的對策雖也不失為一條妙計。隻是,這李代桃僵之計若是被那神秘人覺察出端倪,搞不好反將他激怒,引來更大事端。
退一步講,即便真能找到一個同兒臣年貌相當的稚子,蒙混過關,但稚子何其無辜,此去豈非羊入虎口?且稚子無知,就算同那神秘人正麵相對,對此行目的怕也毫無助益罷?弄不好還會被賊人利用,日後反成隱患。”
“所以炎兒便想親自涉險麼?”
禦天行眉峰深鎖,微涼的手掌托起那稚嫩的臉龐,邊輕輕摩挲邊緩聲道:“父皇明白炎兒的意思。炎兒神魂異於常人,心智早慧,但這並不代表稚齡如你,便得擔起常人無法承受之重負。”
明白顯露出關懷之意的話語令禦紫炎心中一暖,但他仍繼續勸說道:“兒臣三生有幸,能得父皇如此體恤。但兒臣實在不願其他無辜稚子代兒臣受此磨難,更想為父皇分憂、為君主盡忠。
況且,兒臣相信父皇也同兒臣有一樣的想法——那神秘人並非想要兒臣性命。否則以他殺人於無形的能為,兒臣斷活不到今日。至於對方的目的是什麼,眼下我們尚無頭緒。但若兒臣能正麵接觸到那神秘人,相信總能找到一些線索,助父皇找出應對之策。到時候父皇將那神秘人製服,兒臣也便得救了。”
……扶著禦紫炎的肩頭,禦天行蹙著眉凝視眼前一臉淡然的人兒,明明是如此孱弱的孩童,明知有人對其有所圖謀,為何這人兒仍能如此平靜、條理清晰的同他剖析眼前情勢,甚至甘願作為死士棋子,為自己驅使?難道他當真能如此輕易將生死置之度外、對此世沒有絲毫留戀麼?
不知為何,眼前人這等將生死視若等閑的從容模樣,令禦天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半晌,禦天行終於開口,沉聲問道:“炎兒難道一點也不怕麼?”
“嗬嗬,怕,自是怕的。”
禦紫炎抿唇一笑,顯得有些羞赧,“有人盤算著將兒臣帶走,不知意欲何為,且此人身份不明、手段激烈,若說不怕實屬自欺欺人。不過兩世為人,對生死倒也看淡了些。今生有幸能得父皇、母妃眷顧,已是前世無可企及之福。隻不過日後若無法繼續承歡膝下,總歸還是有些遺憾的。”
禦紫炎話音剛落,便覺得放置在肩頭上的手猛地收緊,連著他的心,也隨著縮了一縮。
眨眨眼,禦紫炎將心底騰起的不舍強壓下去,稚嫩的臉上漾開一抹燦爛笑容,朗聲說道:“可是兒臣更加相信父皇的能力。父皇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兒臣,兒臣相信父皇絕不會食言。眼下隻是那神秘人占了些先機,才會給父皇帶來些許麻煩。但隻要花上些功夫,父皇定不會讓那人討了任何便宜去。”
“嗬。”不得不說,禦紫炎這一番奉承話,聽在禦天行耳中那可是相當舒坦。隻不過,他並不會因此便妥協,弓指刮了刮禦紫炎小巧挺翹的鼻子,禦天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炎兒何時也學會溜須拍馬了?隻可惜這一頂帽子無論再怎麼高,父皇也斷不會答應你去涉險。”
修長的手指緊接著按在禦紫炎粉/嫩的唇瓣上,堵住後者仍待說出的話,狹長的鳳眸眯起,閃爍著傲然笑意:“正如炎兒所說,父皇隻不過被對方占了一個先機,不需多久,父皇便能扳回這一城,定不會讓對方討得任何便宜。”
“呃——”
聽到禦天行用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還回來,禦紫炎無言以辯。他不得不承認,此時麵前的俊顏散發著自信的炫目光芒,令人移不開眼去。
正在此時,密室外傳來李祁的聲音,將禦紫炎思緒拉回。
有些慌亂的收回流連在父皇身上的視線,禦紫炎心中不免懊惱——雖然自己的父皇是毋庸置疑的出色,但一次又一次看著父皇以致忘我,還是頗為尷尬。
並沒有錯過懷中人殷紅的麵色,禦天行挑了挑唇角,卻並未點破。不給對方掙紮的機會,直接抱著小人兒走出了密室。
“陛下、三殿下。”李祁躬身行禮。
“如何?”禦天行也不囉嗦,直接問道。
“啟稟陛下,燕琉暉說,他手下正有一個精於易容與縮骨之術的死士。燕琉暉的意思,可安排此人冒名頂替三殿下,將其交給那神秘人。到時候,燕琉暉希望能同陛下聯手挖出那個神秘人底細,並設法將其製服。”
李祁的答案倒沒有令禦天行感到意外。既然燕琉暉能提出那樣的對策,想必事先已有了些安排。
“那神秘人神通廣大,燕琉暉可有把握瞞天過海?”禦天行問道。既能殺人於千裏之外,那樣的人物豈是可以輕易蒙騙的?
“照燕琉暉的說法,即便無十足把握,也有七、八分。”
李祁微微一笑,回道,“那神秘人雖能為驚人,但似乎因為某種緣故而無法離開老巢,這才選擇如此周折的辦法,假借他人接近三殿下。據燕琉暉觀察,那神秘人應是掌握了某種秘術,隻要在一個地方留下某個印記,印記附近發生的任何事情皆難逃他的監控。若是這印記留在某個人身上,則此人性命便成了神秘人囊中之物。”
“印記?”禦天行聽到這個字眼,眉峰微挑,“莫非指的是尚水奴隸身上的印記?”
“陛下英明。”李祁肯定禦天行的猜測。
“這麼說,燕琉暉身上也有這樣的印記?”
禦天行沉聲問道,但他心知答案已經很清楚,否則燕琉暉不可能受那神秘人脅迫。
“是。燕琉暉方才已給微臣看過,正在他的耳根處。”李祁點頭,給出的答複果不出所料,“不過燕琉暉說,那神秘人也非手眼通天,幾番試探之下,燕琉暉已掌握了對付神秘人的障眼法。因此方才他同陛下的一番密談,有十成把握不會被神秘人獲悉。”
“哦?”
這倒是有趣。禦天行挑眉,“燕琉暉可是發現那神秘人的什麼弱點了?”
“正是。”
李祁點頭,“燕琉暉發現,那秘術大概是要消耗施術者不少體力,尤以操控他人爆體而亡的損耗最大。每次施術者殺人後,至少需要一個對時的時間休整恢複。抹殺人數越多,休整的時間也就越長,而這段時間之內發生的事,那神秘人便無從得知。”
“……”
聽了李祁的話,禦天行倒沒有多懷疑,那個被靈發現的人昨日能夠逃過一劫,想必正是因為神秘人殺人太多,體力無以為繼。那麼至少到今晚為止燕琉暉的舉動都能輕易瞞過神秘人的耳目。
禦紫炎默默聽了這許多,斂眉不語——其中竅門說起來簡單,可真要弄清,卻不知要花多少心思、折損多少人命。這燕琉暉當真不簡單。不知他與父皇合作,對父皇而言到底是福是禍。
“那神秘人可曾給燕琉暉定下時限?”禦天行思忖片刻,問道。
“對方隻說要燕琉暉盡快。不過燕琉暉之前也曾對神秘人表明,從陛下手中弄走一個皇子實非易事,因此需要多些時日仔細籌謀。再加上由禦寰前往尚水路途遙遠,想必拖上個一年半載也是可行。這段時間剛好給我們暗中部署、以策萬全。”
李祁將燕琉暉的意思悉數轉達完畢,便靜立一旁不再言語。而禦天行則是雙目微闔,不知在想些什麼。
“朕知道了。”過了半晌,禦天行終是開口說了一句,“細節你同燕琉暉自去商議、安排。務求麵麵俱到、莫留疏漏。”
“是。”
李祁領命而去。天權殿內又恢複了寂靜。
禦紫炎乖順的坐在禦天行懷中,也不說話,隻靜靜等著。又過了好一會兒,禦天行才緩緩開口:“這些時日父皇須命人仔細徹查宮中各個角落,清除全部尚水印記。”
“嗯。”禦紫炎輕輕應了一聲。
“——”禦天行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待李祁同燕琉暉商談妥當以後,怕是要帶那個死士來見一見炎兒,也好讓他盡量模仿得像些。”
“兒臣明白。”禦紫炎依然點了點頭,溫順地答應。
“炎兒……”素來說一不二的男人欲言又止。
“父皇。”禦紫炎終是抬頭,映入他眼簾的,是麵前俊逸男人壓抑在眼底的歉疚。
“炎兒。”看著眼前的小人兒臉上綻開冬日暖陽般和煦的笑容,禦天行心裏的陰霾卻未曾消去半分。握著稚嫩肩頭的手微微收緊,堅毅的雙唇三番兩次開了又闔,卻仍是不願將卡在喉間的話吐露出口。
禦紫炎發出低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印象中麵前的男人總是英姿勃發、精明果斷,如今卻為了極簡單的一件事躊躇不決。知道這男人是在不忍,而不忍的對象正是他。
明明已經為了保全他做出如此冒險的決定,父皇卻仍對他滿懷歉疚似的。如此認知令禦紫炎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感動抑或感傷。
“父皇,可有什麼好去處能讓兒臣隱匿行蹤麼?”
主動將話題挑明,禦紫炎不願再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優柔寡斷的神情,“譬如暗室之類、能夠與世隔絕的地方。以防萬一,最好還有什麼藥物或是秘術,能將兒臣樣貌變上一變,尤其是這發色與眸色,如此一來更為穩妥。”
“——”凝眉注視著麵前這個笑得風輕雲淡的小人兒,禦天行的心底不可控製的抽痛著。為何這孩子能如此淡然的麵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父皇不需為兒臣擔心。”
眼見著麵前的男人聽了自己一席話之後非但沒有舒展開緊鎖的眉峰,反而愈演愈烈,禦紫炎忍不住伸出手來,將對方眉間擰成一團的皺褶輕輕揉開,“兒臣的心智並非表麵看來的稚齡孩童,因此十分清楚將要麵對什麼,也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如此體貼的舉動、如此懂事的言語,偏偏更加刺痛了禦天行的心。是啊,暗無天日、與世隔絕,這人兒明明能夠理解那意味著什麼,心裏明明清楚待在那種地方的時間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甚至可能……遙遙無期。為何他還能表現得如此坦然,臉上沒有露出哪怕半點不安或是怨尤?
“皇宮外有一處滌卿別院。”沉默了許久,低沉的嗓音終是緩緩道出盤桓在心中的打算。
“嗯。”禦紫炎見對方總算願意開口,麵上表情略舒展了幾分,認真的點頭、側耳聆聽。
“那裏名義上是曆代君王在近郊的別宮,但暗中則是訓練影衛之處。別院中有地下密室,構造十分隱蔽、堅固,炎兒——可以暫時住在那裏。”
聽完禦天行聲音沉悶的解說,禦紫炎點點頭,語氣故作輕快地笑道:“如此甚好。離開皇宮,可避免人多眼雜,加之諸多影衛相伴,兒臣安全可確保無虞。若父皇能在密室中放上幾本書,那兒臣的日子便過得更愜意了。”
清楚禦紫炎這一席話完全是為了讓自己寬心,禦天行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即便這樣的安排有諸多好處,說到底還是將這人兒形同拘禁一般困在暗室裏,又如何讓他能夠開懷?
“父皇會每晚前去陪伴炎兒。”禦天行與禦紫炎額頭相抵,低聲許諾。
“父皇政務繁忙,斷不可為兒臣如此奔波勞碌。”禦紫炎卻輕輕搖頭,婉拒對方提議。禦天行不再作聲,但心中卻已打定主意。若是非得將這人兒關在牢籠中方能保他周全,那他就陪他一起。慢說每日奔波往返於皇宮與別院之間,便是將他也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他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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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禦寰皇宮內外可謂風波不斷。傳聞燕昭太姬進獻給禦寰帝的秦殤公子滿腹才情,深得帝王歡心,素來冷清寡淡的禦寰帝竟一反常態,時常命秦殤陪駕左右、攜手同遊。蓮妃、芸妃對其眼紅不已,暗中對其多番刁難,禦寰帝得知後竟將兩位美人訓斥一番並敕令閉門自省。
而燕昭太姬也八麵玲瓏,一時說秦殤公子離鄉背井,難免感傷,她欲留下多陪伴幾日;一時又道昭嬪與其血脈情深,令其難以割舍,她想同昭嬪母女多相處些時日;一時又表示大央繁華,令其大開眼界,情不自禁想要再盤桓數日。總之就是巧尋各種名目、遲遲不肯離去。
而禦寰帝竟也沒有出言阻止,一直以來也便默許了這諸多十分牽強的理由,任由燕昭太姬逗留在大央城內的金庭驛館。
此番種種,令背地裏不知多少人暗自猜測,除了秦殤公子這位藍顏,燕昭太姬是否也是禦寰帝藏於金屋的美嬌娘,諸如此類流言蜚語,一時間遍布京城,這一傳,竟是小半年的時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