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秩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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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市回來後,林骨沉默了很久,他坐在了事務所裏半天沒動,就連沈善叫他也沒反應。歐陽北北癱在沙發上,他手裏拿著手機,看起來聚精會神,可聽手機裏傳出的聲音,卻是在打遊戲。沈善拉了把椅子坐到林骨對麵,他伸手在對麵的人麵前揮了揮,隨後,又見他將手縮了回去。
    沈善疑惑地看著楊隨,隻問他林骨在中市發生了什麼,楊隨也沒有跟著去,便搖搖頭,半晌,他才緩緩開道:“他不是經常這樣,隻要去見太忘先生,他就會這樣。”
    沈善心想事實確實如此,卻還是有些擔憂。
    而這樣的狀態,竟持續了許多,直到聽說江遠山所住的醫院出事了,林骨才算反應過來。他忙著跑了出去,可病房已經被砸得不成樣子了。
    林骨看著房間的慘狀,又拉了個護士問了下情況,了解了大致發生了什麼,便又回到病房裏查看。然而,當他剛踏入病房的時候,那一股熟悉的氣息再一次迎麵撲來。林骨不由得皺眉,他往地上的碎玻璃走了過去,剛想蹲下查看,便被人一把拉住。
    林骨疑惑地回過頭,卻見文忍冬衝他歪頭一笑。林骨幾乎是被這個笑得像狐狸一樣的男人拖著站起來的,他腳還未站穩,便又被文忍冬用力一拉,直接拖到了病房外麵。
    文忍冬將他一甩,道:“請不要破壞現場。”
    “我隻是想要查……”
    “查什麼?”文忍冬笑著問道,他的表情看起來似和藹,可透漏出的卻截然相反,他帶著萬年不變招牌式的笑容說道:“如果你再試圖破壞現場,我可就要按規矩處理了。”
    “什麼規矩?”林骨挑眉問道,逆反心理讓他想要嚐試一下反抗這個人。卻見文忍冬隨意得將自己的外套拉開,露出了裏麵的手拷,他輕笑著,道:“這就是規矩。”
    林骨愣了片刻,倒是沒有再輕舉妄動。文忍冬見他似學乖了般,也不再多說什麼,遣人拉了警界線後便徑直往病房裏走。林骨看著他的背景,不由得“嘖”了一聲。文忍冬還沒走得太遠,自然是聽到了這一聲象征著不滿的聲音。
    隻見他回過身,隨意的瞥了林骨一眼,他笑了笑,問道:“怎麼了?”
    “我在想你不讓我進去是不是不想讓我看清裏麵發生的事,又或者是某些人想用職權做某些見不得光的事。”
    林骨說完,意有所指地看了文忍冬一眼。對方臉上的笑容未變,他像是得了麵癱一樣,傀儡般眨了眨眼,隨後,文忍冬唇角一勾,衝著兩旁已經拉好警界線的下屬下達指令,道:“先拷起來,等下帶回去。”
    林骨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見他瞪大了雙眼指著文忍冬。林骨剛想罵點什麼,就被兩人拉住,順手拷上了手拷。林骨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執行命令的兩人麵無表情,林骨都懷疑這特殊小組裏都是什麼樣的人了。思索間,林骨便被帶了出去,扔進了車子裏。
    等到文忍冬從醫院大樓下來,林骨都快無聊得睡著了,他從窗玻璃探頭入內,看著如死魚般的林骨又是一笑,他說:“我提醒過你了。”
    “提醒過我你要濫用職權嗎?”林骨看也沒看文忍冬一眼,滿臉寫著不高興。
    文忍冬竟還是沒有生氣,他將手套脫了下來,隨意的塞進衣兜後,他又拉開了車門直接坐到了駕駛的位置。林骨抬眼看著這個人的背影,從鼻孔裏發出不屑的一聲輕哼。文忍冬當作沒聽到般。
    “我真不知道應該說你是聰明人還是蠢貨。”文忍冬說道。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但他的溫柔卻與沈善的溫柔完全不同,沒有了如沐春風的感覺,更多了幾分棉裏針的味道,看似毫無攻擊力,軟乎乎的,誰又知道什麼時候會讓他給紮上一針,卻還不見血。
    “聰明或者愚蠢是對你而言,還是對別人而言?”
    “我對你而言,也是所謂的‘別人’,那麼,是指對我或是對別人,又有什麼區別?”
    文忍冬的話,讓林骨沉默了片刻,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這隻狐狸帶跑偏了,連原本想了解的事竟也拋於腦後,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夠理智,於是,他深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將這口氣吐了出來。良久,才聽到林骨開口,隻聽他問:“那民眾和管理層的人,有什麼不同嗎?”
    “有,又沒有。”文忍冬踩著刹車,周遭仿佛頃刻安靜了下來。他盯著前方的紅綠燈,聲音又壓低了些,聽起來不似方才那般愉悅,他說:“看到那些人了嗎?”
    文忍冬指著正在過馬路的人,待車子停下來後,那些行人才會慢慢地按秩序前進,而等到紅燈亮了,他們自然會停下來,文忍冬說:“按著秩序走,一切都是規範的,一切都不會出錯,在這條路上就不會有人發生任何的意外。”
    “我知道。”林骨回道,隻覺得這人說話同某人十分相似,讓他感到不大痛快。
    “但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人不按著秩序走,強行越界,那會發生什麼事呢?”文忍冬聳了聳肩,自問自答似得說道:“幸運的呢,什麼也不會發生,但是如果不幸的話,說不定是害人害己。”
    文忍冬看著跳動的紅綠燈,又一次將手放回了方向盤上,而這個時間,那些行人也停下了腳步,沒有人敢越界,每個人都遵守著規矩而行。文忍冬輕笑了一聲,他說:“出事是小,丟了他自己的性命,權當是處罰他的不智。可除了他出事,或者同時也連累到了別人出事外,又會發生什麼呢?”
    文忍冬說完,他頓了頓。透過鏡子,林骨能看到文忍冬正輕笑著,但他的笑容此時卻藏著其他的情緒。林骨不喜歡參與公家的這些拐七拐八的事務,他太過坦率,雖然人聰明,可對某些事太過於固執,也讓他無法融入這樣的圈子。
    可如今聽著文忍冬的話,似乎林骨明白了些什麼,他沉默著低下頭,看著拷在手上銀白色的手拷。文忍冬從鏡子裏看到坐在車後座的林骨,他輕笑著,也識相得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沈善將林骨從特殊科保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邁出大樓的林骨忍不住在外麵看著大廈,他的視線停留在了特殊科七層。月亮升起,正巧映在了那一層,發著淡淡的慘白色的光芒。
    “怎麼了?”沈善雙手插著口袋向著林骨走了過來,他抬起頭,順著林骨的視線看著大廈,不知道這座算不上新卻輝煌異常的大廈如何吸引了林骨。
    林骨指著大廈,他歪著腦袋湊向沈善的側臉,仿佛下意識般,林骨蹭了蹭,沈善倒是沒太在意這一舉動,他順著林骨的手指看去,卻仍是什麼也看不到。沈善別過臉,疑惑地看著林骨,又問了一次,道:“老板,那裏邊有什麼?”
    “誰讓你看裏麵了。”林骨轉過頭看著沈善,隨後,他又極認真似得,又衝著原來指的地方指了指,他說:“你看那裏,是不是有個月亮?”
    沈善半信半疑地轉過頭看著林骨指的方向,隨後,他突然笑了起來,沈善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月亮有什麼好看的?”
    “你這個人真不懂浪漫。”林骨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後,他將雙手插在衣兜裏,轉身要走。沈善茫然地看著那玻璃上映照的白色月光,又疑惑地回頭看著林骨,他嘴裏嘟囔著什麼,便快步跟上了林骨。
    “老板,浪漫什麼?”月夜下,隻聽見沈善低聲問道。
    林骨又一次長歎了口氣,聽起來卻十分刻意,仿佛就是要讓對方聽懂自己的煩惱一般。沈善自然不懂他這其中的深意,又撞撞他的胳膊,繼續問道:“是不是那些人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呀?”
    “有……”林骨無奈地回答道。
    沈善聞言,更是來勁,便見他又撞了撞林骨的胳膊,又問道:“什麼活動呀?”
    “氣我……”
    沈善疑惑地皺著眉,看了看林骨,腳步突然停了下來,隻見他回身望著那棟大廈,片刻,他才又回身追上林骨,嘟囔著說道:“他們為什麼要氣你?”
    林骨腳步一頓,他轉過頭看著沈善,半晌,隻見他更是無奈地搖著頭,他想,也許自己真的並不聰明,甚至十分愚蠢,如若不然,為什麼會給自己找氣受。
    此時,大廈裏的文忍冬正坐在辦公室裏,他手裏拿著從醫院拍下的照片,隨後,他又打開了抽屜,將裏麵的另一個文件包裹取了出來,文忍冬盯著那包裹看了片刻,這才將上麵纏著的線拉開,將裏頭的東西倒了出來。
    包裹裏放著的東西,同樣是一些照片,而這些照片卻並不是在醫院拍下的,其中的照片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拍下的,而照片的背後,也用筆記錄著拍照的地點及時間。
    文忍冬此時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他垂下眸子,露出了疲憊的神情。隨後,隻見他揉著太陽穴,又歎了口氣。
    “魏泥鰍啊魏泥鰍,你搞了這麼多事,可讓我一個人怎麼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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