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被綁架的神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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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隨不知道何時把眼鏡戴上,他想,這事就算不拿掉他的眼鏡,他也能分析出來,可林骨卻摘下了他的眼鏡,他在緊張,或者,他的步調有些亂了,所以他才會在這檔口想不開這一點。
楊隨說:“你在緊張什麼?”
林骨沒有回答,隻是將視線飄向了窗外。
楊隨便改口,道:“你在緊張誰?”
“神。”
楊隨挑著眉,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轉過身,他慢慢地說道:“太忘先生記載裏有一個風流生,他不正能幫助你嗎?”話剛說完,楊隨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而後沉默了片刻,意有所指道:“是在太忘先生的書裏看到的,不是地攤讀物。”
林骨不由得“嘖”了一聲,心想一旦跟那個人扯上關係,楊隨就會變得十分小心眼,這大概就是老板跟偶像的區別。
不過關於楊隨的建議,林骨還是聽了進去。
楊隨說的並沒有錯,關於牙仔,其實才是最好解決的事情,他所需要煩心的,隻有幕後的人到底想做什麼罷了。
為什麼要千裏迢迢把牙仔從幽林帶到東市,要知道,幽林跟東市的距離,不僅僅是城市與城市。
幽林是一個不屬於任何一個城市的存在,它遠離人煙,居於高山之上,入口隻有一個,便是唯一泉,而想通過唯一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林骨在巨大的爆炸中,受到極大的衝擊,這才衝破了唯一泉與外界的結界,從而飄遊到裏麵。
後來,他在幽林的守護神的幫助下從唯一泉回到外麵的世界。此後,他花了很大的精力,想要再次進入唯一泉,但都無法通過結界。
所以,能將牙仔帶到東市的人,必定是幽林裏的人,而牙仔以人肉為食,那麼,正常情況下,受害人隻會屍骨無存,而不是被拋屍於空地,還聯絡了家屬。
——隻有族裏的長老才能控製牙仔的思想。
是幽林裏的長老將牙仔帶了出來吧。
林骨這樣想著,那麼長老離開幽林,在東市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說不定隻是為了敲山震虎,可惜那被圍追的“虎”如今還茫然不自知,而他的飼主也必定不會讓“虎”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幽暗的屋子,隻能看到搖曳的燭光。在這個年代,已經沒什麼使用燭火,這與現代氣息的房子顯得格格不入。而屋裏的人,從穿著到言談,便更顯得格格不入。隻見四個白袍老人圍坐一起,麵色凝重,他們正在商討著非常重大的事件。
白袍上別著綠葉的老人垂下頭,他長長的胡子聳在桌子,鼻梁上架著副眼鏡,一抬頭,那眼鏡便被燭光照著發了橘色的光芒。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嗎?”
白袍上別著楓葉的老人點了點頭,他雙手交叉扣在一起,他長得與綠葉老人十分相似,仿佛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而後,白袍上別著枯葉的老人也抬起了頭,他看起來最為嚴肅,但仔細一看,他與綠葉老人,似乎也長得一模一樣。衣服上別著鮮花的老頭笑眯眯地抬起頭來,不出意料,他們四人長得都是一個模樣的。
若是旁人看來,一定會以為這是四胞胎,事實上,他們並非一母同胞的兄弟。準確來說,他們是在同一種能量的催化下誕生的四個人。
被催化的人從小便長了張老人的臉,雖然身高還是嬰兒,但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胡子也會在他們滿月時開始生長。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這種人也許會被當成妖怪,但在幽林,這是聖潔之子的存在,他們會被奉為長老,一並管理著幽林。
在幽林,每一位長老,都象征著權利,他們的心思共通,從來不會產生分歧,因此,幽林的每件事都不會有人有異議,所有子民都按照著他們的旨意生存著。但無上的權利,也需要付出相對的代價,那便是他們永遠不得離開幽林,一旦離開了幽林,他們就會受到來自神明的懲罰,獻出自己的生命。
而今,有四位長老離開了幽林,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子民們卻並不會因此而感到恐慌,因為,一旦有長老逝去,能量便會開始催生新的長老,然後頂替死者的位置。
“根據天命燈的指示,守護神就在東市之內。隻要讓他發現了牙仔在行動,他不會對這種事置之不理。”鮮花老人笑眯眯地說道。說話間,他將眼睛睜開,眼底的光芒是慘白的,如刀般淩利。
“但他並沒有出現。”楓葉老人摳著拇指指腹說道,他臉上同樣沒有任何表情,如同機械般運轉著,不管是思維還是張嘴的動作,都如同被機器操縱著。
綠葉老人閉上了眼睛,然而腦子裏卻是空空一片。他們雖然有著至高的權利,卻並不是幽林的神明,他們做不到閉上眼就能了解天底下的萬事萬物,因為他們不是神明,所以,就算如今幽林還在按著他們的步伐前行,可總有一天,沒有信仰的子民會偏離了軌道。
或者應該說,幽林早就偏離了軌道,綠焰在熄滅,幽林的希望之光會因此而消失,而幽林,也會因為失去他們的神明而消失於世。
他們因幽林的能量而生,從頭到尾,他們隻是幽林的所有物,所以為了幽林,所有長老都能犧牲,他們也無所謂犧牲任何人,隻要能將他們的神明找到。
這便是他們唯一的目的。
“從離開幽林起,我們的命數便如殘燈。”枯葉老人說道:“在燈滅之前,我們必須把守護神找到,不管用什麼手段。”
林骨沒想過自己會在短時間內再一次前往中市,雖然他的目標人物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但總覺得隻要跟他有關係的人,對他而言,都十分微妙。關於這一點,坐在副駕駛的楊隨是無法體會的。
楊隨他呢?此時大概還沉浸在歡喜之中。雖然從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喜悅之情,然而事實如此。
就在楊隨給林骨提完建議之後,林骨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他將沈善留在了事務所裏,而歐陽北北和唐簡鶴兩個則負責看住他。
沈善哪怕是傻子也知道,林骨這麼反常的行為,將他困在事務所裏,大概是東市即將發生什麼。
而導火索肯定與他有關。
看著林骨做下的決定,楊隨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心想著,關心則亂。
林骨這不明擺著把什麼都告訴了別人,諸如“沈善你有危險了”。
前往中市的旅途十分安靜。楊隨並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人,同樣的,想和林骨聊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將這兩個人放在一起,那就更加不可能聊到了一塊。楊隨所憧憬的,是林骨最為厭惡的。
打從一開始,這兩個人就明白,這是一條分隔兩人的線。
“為什麼會向往那個人?”在見到楊隨第一麵的時候,林骨就問過他這個問題了。
楊隨無精打采地看著林骨,他長得很高,但因為體態很差的原因,他總是微微彎著腰,看上去便更沒精神。楊隨推了推眼鏡,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說:“大部分的人都很崇拜無敵的小鬼王啊。。。。。。”
林骨不置可否地點頭,武力至上的人總向往著最強。在這世上的最強,怕也隻有一個繼承了鬼王之力的小鬼王,他是無人可到達的境界,隻不過很多年以前,他就消失不見了,話雖如此,他的名字也從未被人遺忘。
“所以呢?”
“啊。。。。。。”楊隨長歎了一口氣,彼時的他隻是低下了頭,隨意的敲打著鍵盤,而後緩緩開口,他說:“記載著小鬼王的書,是太忘先生所著,他們是並肩而行的人,留下姓名的卻隻有小鬼王。”
“同情他?”林骨挑著眉,關於書裏記載的事,早在他還天真的時代,他就已經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而有一些,他也曾經與之一同經曆過,可在旁的人口中,他更像一個局外人般,很多事情都已經模糊了,剩下零星記憶,再怎麼努力回憶,也隻是零星記憶,拚湊不完整。
楊隨搖著頭,他說話的時候,嘴唇輕微地顫抖著,仿佛說著什麼激動人心的事,但飄出來的聲音,卻依然平靜,隻聽:“隻是覺得很了不起,能平靜地把那些事情講述給別人,而自己則是退至一旁,所有的高光都與之無關,他隻是一個看客,可明明自己也在其中經曆著生與死。”
彼時的林骨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對方並沒有開口表示介意。林骨知道他會介意,從他講述自己看法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的那種渴望的神情,林骨就知道他是會介意的。
“他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而已。”林骨這樣回答道,無視了楊隨的心情,林骨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楊隨跟林骨就清楚,他們並不適合在一起聊天。
但楊隨顯然是一個好的員工,他的一切情緒,都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工作,或者說,他把工作和自己的心情區分的很好。
“你在報紙裏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