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周楚接下去，“我猜以前是通過商人經商押運貨物時偷運金礦，後來商人這條路被你們斷了，那麼就得另開一條路了。沒有比守城人直接放行來得簡單，月曇的聲名大起吸引來的權貴可不少，想要個特例，再簡單不過了。”
    “可是後麵金礦被封了啊，開路做什麼？”錢罐更疑惑了，這麼大費周章？
    周楚幾乎想要咆哮：你這腦袋是木頭做的麼？
    他問“棺材再拿來運黃金前是裝什麼的？”
    “棺材，棺材當然是裝死人的啊！”錢罐心想這有什麼問題麼？然而，下一秒反應過來立馬驚叫出聲“你是說，那些百姓？他們用這種辦法光明正大的偷人走！”
    “總算想明白了是吧。”周楚舒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把人偷過去做什麼呢？”
    “阿生，你還忘了那個特殊的異族男子。根據剛才阿楚的描述，不難猜出那必是一個久居上位之人。”渡輕聲提醒到。
    “上位者？偷人幹嘛？難不成他想偷我們的人過去還要再反過來打我們不成？”錢罐玩笑似的隨口說，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然而兩人隻認真的看著他，意思很明確，你沒想錯。
    “不會吧？真這樣，那可是我們的羲國人啊！自己人打自己人，他們又不傻，總不至於六親不認吧。”簡直不可置信。
    “唉，說你傻你還真。。。。。這世上神魔都有，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說自己人，若是被控製了呢？怎麼自己人？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開河鎮的百姓難道不足以說明一切麼。而且，這個上位者怕也不單純了，我認為他很可能與魔物做了什麼交易。”周楚嚴肅的猜測，羲國早已不是高祖在位時無人敢犯的羲國了，若對方的陰謀得逞，我朝危矣！
    “像劉員外那樣麼？那更糟糕。不行，這事得趕緊告訴皇帝，真要打起來最受傷的還是無辜百姓！”錢罐急到，一個小小的“劉員外”就如此無法無天，最後讓多少無辜之人冤死。
    “嗯，事不宜遲。隻是，那些開河鎮的百姓怕是。。。。。。”
    “幾位公子，你們說的什麼魔物是何物？”一直聽他們討論的香香越聽越糊塗，還有，怎麼就關係到皇帝和打仗，他們難道還認識當今皇上？！
    “香香姑娘，你可還記得你是因為什麼何時被趕出媚香樓的？”周楚不答反問。
    “我，我並沒有印象，”她捂著頭使勁回憶，“隻是依稀還記得馬四不見了後他們都說我瘋了，不讓我接客，還搶走了我的東西。那是馬四用命換來的，記憶裏隻有我一直在努力討要，其他全然不知了。”
    “這就是了，”周楚回到，“你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沾上了魔氣，受到了感染後毫無自主意識，而你記得討要馬四的東西，是因為那成了你心中的執念，若是再晚些，你就會徹底淪為宿體，變成活死人一般的魔物。至於你為何會感染到魔氣，我猜測也是和馬四有關，或者準確點說和他偷出來的那塊金子有關，不出意外那上麵已經沾上了魔氣。”
    “等等，按你說的，他們是知道香香的存在的，那為何不直接。。。。。。了呢？這樣豈不是斷了被追查的線索？”似乎覺得這裏麵說不通，錢罐對他們的猜想又懷疑起來。
    “若是今日你兩人再晚些時辰找到她，或者說我們還未打聽到這裏來，會怎樣？”周楚反問，不等對方回答，自己接下去“香香姑娘會咬死守門的青年，甚至就那樣生吃下去，你想過這種場麵被人撞見會有多大的轟動麼？即便沒有被撞見，那又會不會有更多人受到感染？我隻覺他們留下香香姑娘並不是仁慈或者遺漏，而是知道她已經受到了感染，想放任事情鬧大，這裏人來人往，達官貴人隨處可見，到時候會有多混亂可想而知。”他頓了頓，輕眯起雙眸，精光一閃而過“而混亂中，陰謀實施起來才是最為便捷。許是為了掩蓋真相，許是為了引起我朝動蕩，許是想趁機盜取什麼，比如百姓，但不論如何，他們的目的是混亂。”
    “所以。。。。。。”事實有些過於殘酷，他不忍心當著這個可憐姑娘的麵說出口。
    所以，他們利用馬四偷的金塊讓香香姑娘慢慢感染上魔氣，再利用將會出現的恐慌作為掩護實行陰謀，這對苦命鴛鴦隻是被選中的棋子。
    而香香已經被他的這番話嚇得直愣愣的，過了許久才喃喃的說“幸虧，幸虧遇到了幾位公子，否則他們的詭計就得逞了，而我和馬四，便是千古罪人啊！”她雖是目不識丁的風塵女子，但聰慧機敏，也曉得一些家國大義，前後一串連就知道了個中厲害，又看三位公子看上去雖然年輕不諳世事，但聽得他們言談，必不是普通人，不由得心生敬仰、萬分感激。
    “沒想到香香姑娘竟是一位如此深明大義的女子，”周楚不由得有些佩服，誰說風塵女子隻懂風花雪月、紙醉金迷，有的人，即使生得卑微心中也裝了家國天下，“隻是，今後你有何打算？”
    香香咬咬牙恨恨地說“他們害了馬四害了我，還想謀害天下，小女子別無所長，隻這些年在歡樂場裏練就了察言觀色、收集消息的本事。所以，我想用這僅有的一些本事多打探一些消息，雖不知幾位身份，但小女子覺得或許有些消息對各位會有幫助。”
    “啊，你還再回去嗎？”錢罐被驚到了，這才剛從火堆裏跳出來，你這一個完好無損的人回去，不就暴露了，還能活命？
    香香聞言忍俊不禁，難得露出笑來“小公子，打探消息又不是非得接客，這當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不也是一樣的麼？況且這天下之大，又何止這一處煙花場所？我打算往北一些去壇州，既然馬四說曾在北方見過異族人，那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我堅信真相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原來如此，”錢罐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是他想岔了，“不過正好，我們也有師兄弟在壇州，那這樣得了，你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和後續打探到的線索都告訴他們，我會傳信讓他們保你安危的。”他在腰袋裏摸了摸，掏出三枚銅錢，找了根繩子穿好又叫渡在上麵畫了個辟邪符，遞給香香，鄭重其事道“這個，你收好，貼身藏著不要離身，邪祟就近不了你的身。實話告訴你了吧，我們都是修道之人，雖然現在還不是神仙，那以後也是要做神仙的，所以你要對我們，對天下有信心。”
    果然是神仙麼？
    “小女子謝過三位小神仙，我會好好保管的。”
    而周楚心中卻是想的：這臉皮可真厚。
    錢罐連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們修道之人該做的。你身體太過虛弱，早點休息吧，我們在堂屋裏守著，這裏很安全。”
    第二日晌午後，香香的情況大好，幾人又有任務在身，尋摸著快點行動，便去拜別王大娘。周楚想要留點銀錢以表感謝，對方如何也不收，錢罐卻是靈機一動，贈了銅錢串給大娘，哄她說是道觀裏開過光的，可保她平安康健，王大娘樂不可支的收下了，一個勁誇他。
    也不知道香香是如何做到的，一番裝扮之後變得如同三十多歲的農家婦一般，皮膚蠟黃中透著黑，頭發幹枯，背半僂著，倒真像個常年做粗雜活的仆人，看不出什麼風塵氣來。
    在縣城裏幫香香準備好行李後，幾人便分道揚鑣了，因為照顧到周楚的速度，太陽徹底西落之前終於趕到了沐芳鎮。
    “這裏，就是沐芳鎮啦，可是沐芳縣最繁華的鎮子，怎麼樣，不錯吧！”背對城門站在華燈初上的夜市街道上，錢罐揚起雙臂做擁抱狀十分陶醉的給兩人介紹，六年前，他狼狽的逃命到此孤身一人，而如今，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弱小的他了。
    “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還一派和樂，的確不錯。”周楚點點頭，不吝嗇的讚到，畢竟這裏的縣令是他們未曾謀麵的師兄“不過，我聽說這裏生產美酒？有傳言知味齋的”不知味”就是從這重金收購的。”
    錢罐兩手一攤，“酒什麼的，我不太清楚，我家在小山村裏，我那麼小就去了上京，這鎮上有啥我是不怎麼清楚的。不過你要喜歡，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讓他說說安樂村還差不多，鎮上嘛，沒來過幾次。
    錢罐以為是對方自己想品嚐，然而一旁的渡卻知道他並不好酒，這打聽，是為了師傅。
    “現在，我們先去幹嘛？吃點好吃的還是直接去找伯俞師兄呢？”雖是如此問，但錢罐放光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當初隻在這夜市上匆匆一站，都沒來得及好好體驗，現在不得補上麼。
    周楚見對方那讒樣，沒好氣的回“你眼睛都快長到食物上了，喊你走你會走麼？”
    “阿楚還未辟穀，現在也到時辰了，那便先用膳吧。”渡溫聲到，他並不熱衷口腹之欲，畢竟攝入過多雜物於修行不利，但一個喜歡吃一個又必須吃，伯俞師兄還是稍後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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