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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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在李維消失的這段時間裏,跑過無數次警局,但每次都無功而返,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和不可能的地方,卻始終沒有李維的蹤跡和身影,擔心和焦慮快要把他逼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就這麼消失不見了,他記得那晚把哥哥送回去之後,就回了學校,但第二天再回到家裏的時候,人就不見了,床上一片狼藉,讓他幾乎就認定了哥哥的兩次失蹤都跟同一個人有關,但他那也隻是他的臆測,沒有任何證據,警察也無能為力。這段時間,他隻能像無頭蒼蠅漫無目的尋找。
這天,李樂又從警局無功而返,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著,他甚至有點不敢回家,現在的家空蕩得可怕,以前哥哥隻要不加班,就一定會給他做上一桌好菜,放學回家的時候,家裏的燈總是亮著的,父母過世這麼多年來,他也從未感覺缺失過什麼。
沿路走著走著,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暗了下來,他才開始往家裏的方向走,每天回家,李樂都會暗暗期待推開門就能看到李維的身影,離家越近他的腳步就越快,可這一次,他還沒到家,就在一個有兩麵牆的拐角處和一個人撞了滿懷,李樂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誰,就被對方緊緊的抱住。那人正是李維。
“阿樂,阿樂。。。嗚嗚嗚嗚。。”李維抱著弟弟,像一個走丟又被找回的孩子抱著父母委屈的嚎啕大哭,淚水不斷從漂亮的眼睛滑落,把李樂胸口的衣服都浸濕了。李維雖然是哥哥,大多數時候也扮演著可靠的哥哥的角色,但是隻有李樂知道,李維其實軟弱又膽小,雖然是男孩卻有點愛哭,堅強和可靠都是裝出來的,他總是逼著自己成熟,收起所有的軟弱,代替著父母為自己遮風擋雨,這也是讓李樂覺得最心疼也最虧欠李維的地方。
李樂用更大的力氣回抱著李維,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比起一見麵就追問這段時間李維消失的原因,他現在更想將自己唯一的至親擁入懷裏,這種失而複得的狂喜,讓此時的他沒辦法去追問李維的失蹤。
等李維平複了情緒,停止哭泣之後,李樂才放開他,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哥哥一臉憔悴,身體消瘦,而且傷痕累累,臉上,手上,赤裸的腳上,都是擦傷,最深的傷口在脖子上,那條長長的傷口黏著血塊,領口也滿是血汙,狼狽不堪。
李樂又驚又心痛,滿眼的慌亂。這是有多艱難,才逃出來的啊。眼角酸澀,問道:“你是不是被虐待了?”
李維搖頭:“不是,先別問了,跟我回家!”
李樂不同意,拉起李維就要往醫院走,“你受傷了,快,我們先去醫院。”
李維拉住弟弟:“不要,我沒事,我現在哪也不去,我要回家。”
現在李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家,拉著拽著李樂就往前走。李樂拗不過他,隻能先跟著他回了家。
李維不知道,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停著一輛轎車,車上的顧慕楊,眼睛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他,一直到他再次從視野裏消失。
回到家的李維把自己裏裏外外都洗了個遍,把身上的衣服都換下來扔掉。等李維做完這些,李樂終於熬不住,開始試探的問李維這段時間到底去哪了,遭遇了什麼?
這一次李維沒有回避,看著同樣一臉憔悴的弟弟,他沒法像上次那樣閉口不提,而他自己也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他述說著自己遭受和委屈。李樂平靜的聽完,沒說一句話,眼裏卻裝滿了心疼。內心深處巨大的怒火在躥燒,他要殺了那個畜生。
他抱住自己的哥哥不停的說:“沒事了,沒事了,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
“阿樂,我們搬家吧。”良久,李維默默的開口
“嗯,搬,馬上就搬。”李樂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其實這也是李樂的想法,隻是被李維早一步說了出來,他自己沒有辦法時刻保護李維,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那個人既然能兩次擄走李維,指不定就能擄走第三次,能躲就躲吧,躲得遠遠的。
幾天之後,他們搬離了那個住了好幾年的地方。
陳一魏剛結束了一場緊急手術,現在他隻想快點回到家,然後好好睡一覺,高度緊張之後的放鬆,總會讓人手腳酸軟渾身無力。連手裏提著的公文包他都覺得重。“唉,老了”他無奈的歎了一句。
下了電梯,遠遠就看見一個人倚靠在他家門口,身形挺拔,四肢修長,頭發烏亮,一張五官精致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隻是失去光亮的雙眼,沒了往日的傲氣。整個人看起來很頹靡,但依舊掩蓋不住這個人天生奪目的鋒芒。就連陳一魏都不禁感歎:“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即使在爛泥裏摸爬滾打也是吸引人的。”
“怎麼?不在家裏陪著你的小寶貝,來我這個中年老男人這裏幹什麼?”陳一魏調侃道。雖然這麼說,其實陳一魏也就比顧慕楊年長了三歲,長得也眉目清秀,俊朗帥氣,就是帶著點痞氣。雖然看上去有點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其實為人和善,也算成熟穩重。隻是偶爾嘴賤。
聽著陳一魏的調侃,顧慕楊沒有說話,也沒給出任何反應,隻是這樣默默的站著,滿是疲態。
“喲,什麼表情?求安慰?。”陳一魏繼續侃。
“他走了。”顧慕楊沒有看陳一魏,聲音有點沙啞,似乎很累。
陳一魏一看到顧慕楊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不然顧慕楊怎麼會放著那種狀態下的李維不管,大半夜跑到自己家裏。
“進去說吧!”陳一魏打開門,走到沙發旁,直接把自己拍進柔軟的沙發裏。
“說說怎麼回事吧,他是怎麼走的?或者說,你為什麼願意放他走?”陳一魏一針見血的追問。
“他差點自殺。”顧慕楊痛苦的抱著頭。
“你怎麼把人逼到這份兒上?”陳一魏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我不知道,隻是突然就變成那樣了,吼著讓我滾,還拿刀架在脖子上,讓我放他走。”顧慕楊將背靠在沙發上,用手臂遮住雙眼。
陳一魏一向如機關槍的嘴頓時啞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良久,顧慕楊又默默開口道:“你說他是不是特別恨我啊,不然怎麼會想到自殺,他很膽小的啊,隻要稍微嚇唬一下就會很聽話的。”
“慕楊啊,有些人是抓不住的,別為難自己了!”良久,陳一魏才歎了口氣,無奈的拍了拍顧慕楊的肩。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好難啊!”顧慕楊悶著聲,斷斷續續的說。
顧慕楊:“我明明知道他有愛人,卻還是控製不住去招惹他,想把他占為己有,甚至還因為他偶爾的主動,妄想他會喜歡上我。”
陳一魏:“什麼?在那種事上,他主動過?”
顧慕楊:“有過幾次,但大多時候都是我用強的,是不是很卑鄙?”
顧慕楊有點自嘲的笑了笑,眼角有點酸澀,他虧欠李維太多,可是終究失去了彌補的機會。
“或許吧,我不知道。”陳一魏其實不太清楚該怎麼安慰他,頓了一會兒又說:“慕楊啊,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麼糟。”
“為什麼?”有點漫不經心,他知道陳一魏在安慰他,可是他還是想問。
“你不是說他主動過嗎?在那種事上。”陳一魏敏銳的指出。
“那又怎樣,或許隻是為了想要討好我,逃出去呢?”顧慕楊反問。
“他雖然膽小,但也是個男人,在沒有被威脅和強迫的情況下,僅僅是因為想逃出去就會主動張開腿,輕易雌伏在你身下嗎?”陳一魏說。
“不可能的,他不會喜歡我的。”顧慕楊看著天花板,有點自暴自棄的說。
即使李維曾經快要喜歡上他,但那點喜歡也被他一時的失控打擊得蕩然無存。就在那天,在他的車上,在自己的司機麵前,粗暴掠奪他的時候,毫不留情踩踏他尊嚴的時候,恨的種子就已經在他的心裏發芽了。他們,不可能了。
“慕楊啊,別這麼悲觀。。。。”陳一魏還是不死心,但沒有真憑實據又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顧慕楊的樣子讓他有點於心不忍。畢竟是多年的好友,看著他痛苦不堪,自己又使不上勁,多少讓他感覺有些無力。
“我把他從他愛人的身邊搶過來,他肯定恨死我了!”顧慕楊訥訥的開口。
陳一魏:“。。。。。。”
顧慕楊:“你說那個窮小子有什麼好?李維要什麼,我都能給他,我的房,我的車,我的錢,隻要他想要,我都給他。”
陳一魏:“。。。。。。”
顧慕楊:“可他不要,他寧願跟著那個窮酸的臭小子,也不屑於看我一眼。”
到底是情關難過,即使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在心愛的人的麵前,也會天生播種自卑,所有的自尊和自信都軟弱得不堪一擊。
顧慕楊告別陳一魏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看著空曠的房間,第一次覺得他的別墅有點大,安靜得有點可怕,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在三更半夜回到家的情況,可是,這一次,這個家卻空蕩讓他想轉身逃跑。
嘲笑著自己的軟弱,他沒有換衣服,就直接躺到了那張他和李維睡了幾個月的床上,他躺到李維常睡的那一側,將頭埋在李維的枕頭上,用力的嗅著枕頭上李維留下的香氣。
李維睡覺的時候總是喜歡把自己縮成一團,睡姿有點孩子氣,有那樣睡姿的人比較缺乏安全感。
他冷了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往顧慕楊懷裏拱,有時候顧慕楊會使壞,故意把李維的被子扯開一角,空調的冷氣就會鑽進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維就會往他懷裏鑽。這樣想著想著,顧慕楊再也抵擋不住疲倦,合上眼睡著了,他的確太累了,自從把李維從醫院帶回家之後,他為了照顧李維幾乎沒怎麼睡,時時刻刻守在李維身邊。可是他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噩夢像一張無形網罩著他,逼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