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我隻是不想活得像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5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孔氏走出陰影,來到樓然麵前,並放低音量板正地說道,“此事我也需要一個解釋。如今莫說是榮國裏應外合,睦國同樣是不堪。我一手造就的結果,也是時候一手了結。”
“他們少年時期便被強行帶到一個所謂訓練地的地方訓練,以家人的性命威脅,成年後外出任務不是殺人便是挖墳。”縱是忍住不願爆發情緒,樓然還是流下了淚水,“他們都是人,有喜愛的人。因為那場大火,一位待江謠極好、像極了他母親的人死了,那可是無辜的人啊。”
“縱火並非我所為,即是宋府起的火,應是有人借我之手去殺宋遊。”孔氏列出的名單都是她至恨之極的人,裏頭有何人,她比誰都清楚,“宋遊不在名單中。”
宋遊不在名單中?
那日分明有幾個夜行者,雖江謠沒有參入其中,他也說過,確實去做的任務,但出了事便無心去殺宋遊,而是去救火。
沒有在名單中,他們私自行動又是因何?
“我能信任的人隻有你了。”如此動情的話,眼底還是看得出容不進一個人,她的心隔絕著所有人,所說的話是至真到不得再真的。
如果孔氏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之前的一切又是什麼?江謠他們在說謊,為了報複孔氏而這麼做?不可能,那不會減少他們的罪惡感。
衣袖底下的雙手開始發顫,眼前的太皇太後以祿王妃的麵貌示人,所說的話都是在否認她所為,若不是她,還能有何人能控製得了江謠他們?
這個人不可信,至少在未看清事實之前,樓然覺得任何人都信不得。
“那些人我並未直麵見過,若冒然讓他們停止任務,後果不堪設想,暫時,委屈他們。待我查清真相,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孔氏能承諾的隻有這些,她也是才知道出了叛徒。借她之手利用了這些人,並且她還成了惡人。
知她深藏於圍牆之中不敢出來,竟為非作歹這麼多年。若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大膽向她訴說實情,恐怕會一直被蒙在鼓裏到死去。
這樣,她黃泉之下怎對得起家人,怎對得起孔雀。
“我不方便出來太久,煩請查明他們接任務前接觸到的是何人,並告知於我。”而後低下眼,向樓然行了一禮。
莫說是太皇太後的身份,單是祿王妃此人樓然就受不起這個禮,一時內心複雜,慌亂向她回了重重一禮,躬身不敢直起,再抬眼,人已然消失。
如同鬼魅般來了又去,待冷靜下來,樓然的手依舊抖個不停,甚至雙腿都跟著顫抖。樓然在原地跳了幾回腳,加快腳步跑回樓府,這些話他不知該不該告知江謠,隻能先聽所言,查明他們的接頭人是何人再來解釋。
今日上樓府做客的人不少,祿王妃聽聞餘歸城又去上戰場,走出大漠去了萊王府沒見到人,聽說是先來了樓府,這才遲了一步來到樓府。
待這人來到樓府,不見餘歸城也罷,連這樓然都見不到。
站在院內欣賞飄來蕩去的螢火之光,合上眼感受它們的歡聲笑語。
一股淡香襲入鼻息,安神寧心,“這是……含笑花香。”
猛地睜眼,意識到何物衝出樓府,經過一個拐角,差點與樓然撞上麵。
樓然忙退後數步,定在原地愣眼看著祿王妃,打量了許久才認清是真的祿王妃。
張嘴更是欲言又止,不知該如此說,該先說哪個,看到祿王妃的臉才先說出口,“祿王妃的臉……不……是是是,太皇太後冒充您。”
祿王妃推開礙於身前的樓然,飛身而去,來到廟宇旁邊,淡淡的花香被風吹散,氣息沒了。
“她沒變老……”不,她要的定不是長生,也不是保住容顏,那些人未死,以如今的手段,恐怕是要讓那些人斷子絕孫。如今未老,怕不是服用了那些珠丹。“你是真的想成妖?”
這麼多年一個解釋都不給,真是給自己用的?
就僅僅是擔心那些人會死,而殺害我的同族。他們便不是命嗎,我教你的所有,你當真未聽進過一句?
轉身,身形一變,瘦小的身形被拉長,少女嬌俏的麵容消逝,硬朗又俊氣嫵媚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月光下。
樓然跟了過來,到達廟宇時祿王妃的人影已不知去往何處,隻在原地所見一年輕男子。
那男子樓然從未見過,花裏胡俏的衣裳與麵容,眼大鼻挺,頭發沒有他們看著深黑,微微卷起,一看就不是這附近國域的人,倒向是古早之前睦、榮兩國界域未擴大沙漠化前,沙漠裏的一支小國人。不過,沙漠化後由於缺乏水資源,那支族人已經搬離了沙漠,不知去處。
想不到竟能在此見到這些人的後代。
今夜同一地方樓然就以打量的眼神不同時看過二人,先是位女子,現今是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趁男子尚未發現前,樓然收回視線,轉身離去,而離去時總是一步三回頭,似尋人似假意左顧右盼,不過一眨眼,那男子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在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樓然嚇得拔腿便跑,這破天荒見到古早之前的民族,想不到還是隻鬼。
——
由近日風雲事變,宋遊總覺得到哪兒都不妥,直到躲進一座無人煙的深山,在那兒養馬度日。
在深山呆得久了,宮裏一直沒給個回應,想到膝下還有一嫡子,怎麼都是最親的一個,即使真的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府內那群庶出的兒子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野心勃勃總要謀他的大業,不比這個愛躲在家養花養草的嫡子讓他中意。
這天飛鴿傳到都城的宋府,一向極少出門的宋晚卿備上馬匹用了近三日的行程才來到深山,人未找著地方,遠遠就聽到陣陣馬啼聲。
真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停留欣賞片刻這才往前行,到了府上麵見宋遊,沒有客套與歡喜,坐在廳內淺談了幾句,宋遊把印璽給了宋晚卿。
“如何都是為父的嫡子,你也知外麵一直有人要殺為父,不得以才躲在此。若有不測,你拿著這東西回宋府接手為父的事業,不怕庶出的幾個欺你,也不怕晚年孤苦伶仃。”想到這個嫡子從小何等英姿聰慧,如何博取陛下的寵愛,是榮國一度勝名的天才,卻一次大病成為傻子。“為父虧你啊,兒啊,回去吧,老宋府才是你的家。”
宋晚卿從來都知道宋遊對他不曾死心,甚至裝瘋賣傻去了都城還是脫不開與他的關係。若不是偶然得知他做下的孽事,可能就子承父業,步他的後塵,最後過著逃命的餘生。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野心造就今日的你,若不是你,我娘會死嗎。”宋晚卿起身欲走,回身又再看驚詫不已的宋遊,“我會病,是因為你。六娘的夫君又是如何死的,您比晚卿清楚。”
“你聽到了?”宋遊隻記得當年暗中操作想謀了浣雲夫婦的位置,誰知隻死了一個,浣雲失胎後活了下來,這小子就病了一場,之後傻了。念他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縱容宋晚卿去陪浣雲,沒想連他也算計自己。
“我隻是不想活得像你。”這事從未告知給浣雲,若她知道,以她的權位與兵力,足以內戰一段時間,這對他們來說都不利。
出了大門,宋遊追了出來,止不住地怒罵,下人不敢攔他,由著宋遊走出府門。
當即,一支長箭射中宋遊的腹部,大口的鮮血直湧出,捂住中箭的部位倒向地麵。
宋晚卿被身後的尖叫聲喚回頭,就看見宋遊倒在地中,麵向他,口吐鮮血。再回顧周邊,一行騎著馬匹的黑衣人拿著弓箭從不遠處而來,殺了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宋晚卿喊著下人快去逃命,他手上沒有武器對峙不了黑衣人,順手騎上身邊的一匹黑馬就逃,行了小半路,回頭不見那些人要殺他的意思,冒險往回走,躲在草叢中,隻見宋遊四肢筋脈被割斷,血流得很快,直到血枯,頭被割下,那行人才遲遲而去。
這手法,宋晚卿有印象,這不是使得朝內一度人心惶惶的團體所為的手法嗎,這些人,就是那些人。
那群黑衣人察覺到了他,宋晚卿識人天賦極高,一雙眼就識出那人,那黑衣人在原地停留不久,回身跟著其餘黑衣人而去。
宋晚卿無論如何想不到,這人會是殺手,還殺了他爹。他縱使該死,為何手段如此殘忍,不痛快地殺了他,而是讓他流血而死,最後一個全屍也不給。
進屋拿了掛在牆上的弓箭,遠遠一射,中了左肩。要不是那馬兒在跑,離心髒就不是事兒。
不等再拿起弓箭,其餘黑衣人察覺到他,回身給了他幾箭,有回殺的意思,宋晚卿不傻,溜入草叢中跑得個撤底。
“回樓府。”江謠抓緊同夥的衣擺,趴在馬匹上,力氣減弱眼神飄忽,“公主是眼下最信得過的人,若真死了,我有一事求他。”
活著的九位殺手首次同現樓府,開始樓然以為是有人要殺他,正巧祿王妃近日來往頻繁,不用他出手那些人就乖乖給他們跪下。
以為是祿王妃的權威之下嚇到他們,直到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麵罩摘下,樓然嚇得麵色發白,一時說不出話,衝上前擁住他,發紅的眼回身求助䘵;王妃。
再回身去看江謠的傷勢,心疼得發緊,喉嚨口一時哽咽得說話不暢,“可憐的江謠啊……”
祿王妃透過血腥氣與血內隱藏的其餘氣息,那股不屬於人類該有的味道。
正視那其餘八位殺手,“何人傷的?”
江謠止了血,吞了幾顆藥,隻剩幾口說話的力氣,“與他無關,他是無辜的。此次派我們去殺宋遊的人,可能並非孔氏。”
那又如何,現今他已經無法去相信她了。化身為祿王妃已經數年的孔雀,這麼多年一直在打聽族人的下落,問清當年的事實,以求含笑的清白,他不信多年來的教化感化不了她,即使感化不了,身為人,也該懂明理。
若不是見到江謠等人,還有他體內所散發出的熟悉氣息,那些妖,都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啊,她怎麼下得了手。
是啊,一隻妖去教化一個沒有人性的人,從來都是可笑的。他不是人,怎教化得了一個人。
“宋遊手上有孔氏與另一人的證據,才遭來殺身。不隻有孔氏一人,不能放過。”